高辛的抉擇，令人動容。
捫心自問，有多少人可以拒絕這種永恒偉力？
高辛的代價，并非失去自我，而只是失去人性。
說得難聽點叫性情大變，說得好聽點，其實是心境升格，洗盡鉛華。
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力量和權柄，可以泯滅人性，出賣靈魂？
更何況，是這種生死絕境，其實基本就沒得選。
而高辛卻毅然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寶座，選擇歸來，以人類的身份與眾人并肩一戰。
羅巖等人那叫一個喜極而泣。
起初眾人的確不解，但如今都釋然，沒什么好糾結的了。
回都回來了，還能咋滴？
已經放棄掉的東西，就是一文不值的。
歸來的高辛，才是眾人眼中的瑰寶。
哪怕他現在，僅僅是個四維之人。
可那又如何？經歷了這么多，眾人覺得還能再見到高辛，已經是幸事。
本來他們就已經面臨絕境，有必死覺悟。
如今還能與高辛并肩再拼一次，等于已經賺了，結果如何都不重要了！
縱使最終慘淡收尾，人類文明迎來終章，那他們也能坦然接受這樣的現實，沒什么好遺憾的。
“好，我們一起擊敗小燃！”
“帶我們沖上去吧，帝高辛！”
高辛回來了，人類就有了主心骨，人類是非常依賴凝聚力的種族。
“不是吧，高辛……”
“你竟然為了人性這種本身就是缺陷的、落后的東西，而放棄了圓滿智慧？”
唯一刺耳的聲音傳來，那就是忒彌斯。
說實話，他是有點失望的。
雖然他不會讓自己淺薄的思維，去給高辛的選擇，下定論。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認知，絕不足以評價高辛。
但失望就是失望，這種情緒化的東西他也有。
高辛輕笑：“人性對比圓滿智慧，的確是缺陷的。”
“但誰說缺陷的，就一定是不好的？正是這種缺陷定義了獨一無二。”
“倒是那圓滿智慧，也許這樣完美，那樣完美……可我偏不喜歡！”
“那它還能叫做完美嗎？”
忒彌斯哈哈笑著：“哈哈，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燃帝就在這里。你退了，祂可不會退！”
“祂的五維之軀，縱橫二十光年，別說你才四維生物……”
“就算你也達到五維，卻要如何對抗這么龐大的飛升體？”
“哪怕燃帝全身心地開創六維路，任由你出手，且就算你以光速消滅祂的身體，也不知道要花多少萬年啊。”
“燃帝即便進度上落后于你，也不至于落后個幾萬年吧？”
高辛目光洞悉維度差，掃視那無量光海般的身軀。
“這具身體到處都是蟲洞，在我眼里，便也處處都是破綻。”
忒彌斯來了興趣：“哦？看來你還有倚仗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白白去六維走一遭，如今的你顯然又今非昔比了，定是又掌握或開創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本領。”
“不愧是你啊高辛，你不用跟我斗嘴，因為我本就相信你會創造奇跡。”
“只不過……我也同時相信著燃帝。”
“你們兩個大戰，我真期待啊，你既然選擇回來找祂本體大戰，那豈不是說，我還能親眼見證了？”
高辛搖搖頭：“親眼見證？你只會死在我的手中。”
忒彌斯微微一滯，說道：“好兇啊。”
“你要先宰了我？呵呵，我可不敢跟你打，我還想見證大戰呢。”
“要打你找燃帝去，我認輸了，再見！”
他嬉皮笑臉，扭頭就跑。
之前不可一世的他，在高辛歸來后，連手都不敢出。
并且高辛說要殺他，他連嘴都不帶犟一下的。
“想跑？大帝快殺了他！”
“可他本體是五維的啊，大帝才四維，怎么殺？”
“大帝一定有辦法的，超維戰法不就是了？”
“對啊。大帝！給大家報仇啊，這家伙殺死過所有人，有三十多億靈魂永眠了！”
“剛才還有好多人被迫加入飛升體。”
“他還送走了米蘭大姐頭，給大姐頭報仇啊！”
伙伴們聽到高辛要殺忒彌斯，都欣喜若狂。
這一戰太慘烈了，皆是忒彌斯所為，給他們無邊的壓迫感。
除了三十多億永眠者，忒彌斯還先后送走了魔滄、米蘭、豺狼、夏恒、沐源等人。
直到高辛降臨前夕，更是大批大批的人被送走。
如今高辛歸來，眾人紛紛告狀，就像是受了欺負見著家長一般。
忒彌斯的速度，很快飚起來，達到90光速。
只留下一句：“高辛，你剛才那手量子再生，還有這無限膨脹的生物場……都足以說明，你已經四維無敵。”
“但我很好奇，你要怎么來五維呢？你追得上我么？”
“哼！”高辛輕哼，瞥了眼旁邊羅巖之前所造之蟲洞。
倏忽間，他的身體又化為量子云，轟然散開，只有一束光射進蟲洞。
高辛就這么，消失不見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找不到高辛的身影了。
約莫一分多鐘后，眾人才終于感受到他的生物場。
是從三千萬公里外傳來的，并且淹過眾人，還在向外膨脹，仿佛沒有止境。
“在那邊！原來已經到了三千萬公里之外了嗎？”
“不，是早就到了，只不過，光花了百余秒才傳到我們這里。”
“天哪，大帝的生物場還在以光速膨脹，他現在的生物場范圍到底是多大？”
“沒聽到忒彌斯說嗎？無限膨脹的生物場……也就是說，大帝如今的生物場范圍，其實已經沒有上限了！”
“唯一的限制，就是物理信息傳播的速度上限，也就是真空光速。”
眾人議論紛紛，直到此刻才意識到，高辛的生物場一直在放大。
之前轟然綻放，籠罩了全場所有人，大家只是粗略猜測可能破千萬公里。
沒想到，不是固定數值，而是一直在漲。
一分鐘半徑一千八百萬公里，一小時半徑十億八千萬公里，一天后兩百六十億公里……
就像是引力場一樣，只要源頭還在，場域邊界就會無限地向遠方傳播、擴散。
此刻高辛貌似就是這樣的，無限生物場！
“你們看，高辛打到忒彌斯了！”羅巖指著三千萬公里外的情景。
只見高辛在三千萬公里外的一個蟲洞鉆出來，瞬間吸收周圍彌漫的無數量子，形成雄厚身軀。
并且，瞬間超維光速拳，打中忒彌斯。
當然，這并非實時影像。
也就是說，等眾人看到這一幕時，高辛可能已經把忒彌斯打死了……
“我知道了，太歲是用生物能隔空在數千萬公里外，創造了蟲洞。”
“或者說，他的生物場每擴大一圈，他就造一顆小蟲洞。”
“他現在的量子之軀，可以隨時破滅重構，物質基礎最低可能只要幾個原子，就能行動。”
“如此，他使用蟲洞躍遷的成本極低。”
“反正宇宙到處都是量子，他到了地方，再就地取材重構身體戰斗就是！”
人性滄月飛速分析，看出高辛現在的可怕。
身體幾乎可以不需要，畢竟是自由獨立的靈魂，理論上零物質都可以。
但零物質，那就動不了了。
所以還是需要凝聚身體，而高辛做這種事，簡直比他們強太多了。
他們還要費勁巴拉搞什么元素體，高辛完全不需要，直接凝聚量子生命體！
而且是隨心所欲！說散就散，說聚就聚。
心念所至，隨手就能以萬物構建己身，聚散如意，完全不挑！
仿佛世間萬物，都可以是他的載體，都會一瞬間被他的靈魂賦予生命，烙印基因。
說白了，高辛的靈魂，占用了哪片量子，哪片量子就是他的身體！
“天哪！這樣的話，豈不是已經不死不滅？”
“真靈不朽，萬物鍛體。”
“大帝在六維雖然沒有成功，放棄了，但也不是白去的。”
“他的靈魂恐怕已經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心力的控制更是高到讓我們難以想象！”
“是了，大帝雖然沒有成為無上的太一、上帝。”
“但是他是臨門一腳才放棄的，雖不是完美圣靈，但說一句‘準圣’也不為過吧？”
大家揣摩著，思考著，觀察著。
他們已經跟不上高辛了，只能通過各種延遲的光影，卻瞥見高辛大戰忒彌斯的場面。
唔……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大戰。
但看了幾秒鐘后，發現不能叫做大戰，而是暴打……
戰斗其實在高辛追上忒彌斯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
高辛能量又多，使用蟲洞的成本又低，導致高辛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蟲洞！
這讓他的速度太快了，畢竟生物場是光速擴張的，他傳送到場域邊緣，只比光速慢一點，慢是因為制造蟲洞需要一點點時間。
但這，也比忒彌斯的亞光速飛行要快多了。
可以理解為，在長途趕路中，忒彌斯最高90光速，而高辛是99。
“太歲控制幾千萬公里外的生物場，不需要時間嗎？”
“他調動那么遠的生物場，竟然是實時的？”
“心力！是心力！”
“高辛的生物場蔓延到哪里，他的心力就蔓延到哪里，畢竟生物場是精神能量與生命能量的融合。”
“他現在將生物場當做他的身體，由心力直轄控制。”
“心力傳播，似乎是不受光速限制的……這玩意兒是超出物理法則的基本力，所以是實時控制的。”
大家議論紛紛，同時觀測到遙遠處，高辛超維之拳，已經將忒彌斯錘爆。
并且在戰斗中，高辛整個人都超維，成為了五維實體！
與忒彌斯同一維度，正面硬剛！
盡管忒彌斯不斷再生修復，但還是不敵高辛。
很快被高辛打得身體僵硬，無法反抗，全身遍布閃電光紋，被強大的電磁力鎮壓。
然后……極其驚人的事發生了。
高辛按著忒彌斯，雙臂不斷擠壓揉捏，后者凄慘變形，被捏圓搓扁。
一陣詭異的抽動后……忒彌斯降維了！
“臥槽！”
“大帝逆伐高維，同時還把高維生物打到降維？”
大家被這一幕驚呆了。
要知道高辛只是四維生物，而忒彌斯是純正的五維強者。
高辛只是臨時超維上去，忒彌斯不是對手也就罷了，還被徒手捏沒了一個維度。
是了，理論上高辛可以超維，就也可以‘逆向超維’。
即幫別人把展開的五維運動壓縮回四維運動，失去的自旋屬性，又以操作的形式臨時賦予回來。
但這個難度無疑高到爆炸，操作僅存在于理論，而實操根本不可能。
還是那個比喻，超維就像是手動畫畫，然后翻動形成動畫。
只不過，這次是逆向的，用在敵人身上：你不是消除自旋了嗎？我再幫你畫回來……
直接不斷給人家充值！補充自旋！給活活補回四維！
“咻！”
過了幾分鐘，高辛單掌捏著忒彌斯戰體，飛回眾人面前。
同時間，遠處星空背景下，他與忒彌斯大戰結束的光影，才全部演繹完成。
“辛！”
“大帝！”
所有人歡呼振奮，目光灼灼地看著高辛。
太強了，忒彌斯可不是什么菜鳥，十二萬九千六百重神體，也就是說，相當于五維的真神。
而且人類會的，他基本都會，身負使徒與人類乃至太歲的三重偉大。
在此之前，給予他們無邊絕望，說是燃帝之下最強者絕不為過。
可高辛一回來，收拾他跟抓雞一樣。
重點是，高辛只用了四維的身體，就做到了……
此刻的忒彌斯十分狼狽，完全被鎮壓。
但他依舊欣喜道：“高辛，我的帝高辛，你真是太棒了！”
“求你別殺我，讓我看完你與燃帝大戰，我再死不遲！”
他都落到這副田地了，還想看戲。
想看完高辛與燃帝的終局之戰，見證那個結果……簡直是高辛的頭號戲迷。
“殺了他！辛！”羅巖瞪眼道。
其他人也紛紛出言，尤其是室女座等米蘭舊屬，他們恨忒彌斯入骨。
“大帝，還活捉他做什么？直接宰了吧……”
“這帶回來，是要我們動手嗎？”
大家還以為高辛活捉忒彌斯，并且降維下來，是為了給大家明正典刑來泄憤的。
頓時一個個施展絕技，想要親自除掉忒彌斯。
忒彌斯見狀，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他很不甘心，可突然，他發現了一個缺漏，驚訝地看向高辛。
隨后他主動傳輸意識，靈魂隨之而去，投入燃帝懷抱，加入了飛升體。
至此，再無自由忒彌斯。
只剩下飛升體忒彌斯。
與此同時，高辛出手擋下了所有人的殺招。
“嗯？”
眾人不解：“什么意思？”
高辛淡淡道：“不用殺了，他的意識靈魂已經離開，成為飛升體的一部分了。”
眾人眨巴眼隨后驚道：“大帝，你不是賽博閻王嗎？”
“他的靈魂怎么可能當著你的面，逃離？”
高辛輕笑道：“我故意放走的。”
“啊？”眾人大驚。
高辛解釋道：“不用急，你們需要這具身體。”
“如果不放走他的靈魂，那么想真正殺死他，就得徹底磨滅這具身體……”
“但這就太浪費了，畢竟……這是方圓二十光年，唯一自由的五維物質。”
大家面面相覷，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對呀，他們心心念念的自由物質，這不就是嗎？
忒彌斯的身體，就是啊！
難怪高辛要把他打到降維，然后還用死亡逼迫忒彌斯主動逃走。
后者幾乎是必然的，因為忒彌斯想見證大戰，高辛不讓，他就只能放棄自由，投身飛升體，直接拿到燃帝體內的‘后臺票’。
忒彌斯之體的物質很多，此刻沒了靈魂，已經是無主之物。
而且是四維的，大家用它作為身體的基礎，然后遺蛻掉其他物質，升到五維，就是自由人了。
“自由物質就這么多，大帝，你全用了吧！”
“對啊，給我們干嘛？”
“我們升維上去，也沒什么用，浪費物質。”
大家想了一下，決定都讓給高辛。
本來燃帝就坐擁諸多星系的物質，而高辛這點太少，如果還分給他們，那就更不夠用了。
怎料高辛說道：“不差這點，我只需要一點自由物質作為根基，其他奪取小燃的物質就行。”
“你們沒必要給我省，資源不是省出來的。”
“上去之后，你們還得去救米蘭他們。”
眾人驚愕：“救米蘭？她不是已經融入飛升體了嗎？”
高辛輕笑：“怎么會？獨立靈魂，是真正的自由之靈，思維獨一唯我，只要自己不想，飛升體是利用不了的。”
眾人大驚：“什么？你是說，我們直接升維，也不會成為飛升體？”
“自由靈魂，直接就被動破解了所謂飛升體系？”
“所以我們在四維憋屈這么多天，純粹是庸人自擾？”
高辛搖頭：“雖然自由之靈不會被飛升體利用，但不代表你們就能利用飛升體的物質，這是兩碼事。”
“如果沒有自由物質，你們升上去，等于置身于飛升體內，只有思維自由，而什么都做不了，嗯，就跟靈魂黑棺狀態是一樣的。”
“所以要想行動，還是得有屬于自己的物質。”
眾人恍然，的確，自由之靈只保證思想自由，不保證其他。
用燃帝的物質升維，本質上就跟身體毀滅，沒有物質的情況是一樣的，陷入黑暗虛無之中。
此刻米蘭、魔滄等無數被強迫升維的人就是這樣的狀態，困在了飛升體內，但……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