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漠孤峰歸來之后,陸燃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天涯海角。
苦尋登天之法。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陸燃始終差了那么一點。
說來諷刺,他點撥大夢魘的時候,三言兩語便讓她順利邁入了天境,輪到陸燃自己時,反而卡住了 這人吶,
嘴別人的時候,都可明白了。
陸燃是既無奈又好笑,恰逢一直閉關的惡影護法,終于突破瓶頸,天地間又飄起了迷霧,他索性待在了天之涯,為顏霜姿保駕護航。
一坐又是七八天。
直至八月初七,大惡影成功出關,也在第一時間尋到了海崖處。
“主人。”一道女嗓自身后傳來,聽得陸燃面色錯愕。
他轉頭望去,有些哭笑不得:“迷霧還沒散干凈呢,急著出來干什么?”
顏霜姿跪地俯首,默不作聲。
陸燃咧了咧嘴:“那你就在這鞏固境界吧!專注些,我護著你。”
顏霜姿低垂著頭,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細不可查的弧度:“是。”
“呼”
海風吹過,迷霧漸漸散去。
天涯海角又恢復了一片清明,然而天空依舊陰霾,不斷翻騰的云海,看得陸燃陣陣火大。
“主人有些煩心事。”
“我讓你專心鞏固境界,你觀察我干什么?”陸燃徹底無奈了。
顏霜姿好像沒聽見:“是因為晉級天境之事么?”
陸燃:“.”
這女人都不聽人說話的!
真是越來越難管教了。
“可以出去找找靈感。”顏霜姿又道。
陸燃哼了一聲:“半個月前,我倒是去找靈感了,結果找著一個天境劊子手。”
“什么?”顏霜姿面色一變,抬眼看向陸燃。
她一直在閉關修煉、尋求突破,并未參與漠孤峰之事,也不知道陸燃跟焦烈山的一場大戰。
“不提那些了。”陸燃煩惱地擺了擺手,“恭喜你晉升海境四段,天境指日可待啊。”
話落,陸燃向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等顏霜姿成為海境巔峰,應該很快就能登入天境吧?
起碼會比自己強!
陸燃暗暗想著。
惡影護法的那一顆道心,清晰明確,又熠熠生輝。
“唰”
顏霜姿突然前移數米,始終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瞬移到了陸燃腦側,低頭細細打量著他:“對方是何人?你沒受傷吧?”
仰躺著的陸燃,眼中的云海,被一張美麗的容顏取代了。
“我在這優哉游哉地躺著,自然沒事。”陸燃抬著眼簾,看著顏霜姿顛倒的面龐,“他是天荒山的上一任宗主,已經死了。”
“死了?”顏霜姿心中一動。
“是唄”陸燃笑了笑,“你的好閨蜜,戰力簡直爆炸.”
“你們倆,干什么呢?”又一道話語聲,從后方傳來。
顏霜姿扭頭望去,不由得瞇了瞇眼睛。
來者正是她的好閨蜜。
鄧玉湘依舊是一副綠蓑青笠的裝扮,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的頭發沒有藏在斗笠中,而是散落背后。
更讓顏霜姿錯愕的是,這一尊巍巍天境,竟然沒有絲毫威勢!
不單是氣勢層面。
鄧玉湘明明就站在那里,卻好像不存在,就連顏霜姿的神兵,都忽略了對方的到來。
“怎么?一個半月沒見,不認得我了?”鄧玉湘邁步上前,俯身探手,輕輕拍了拍顏霜姿的頭。
隨著鄧玉湘俯身,她散落肩側的長發中,露出了如夢似幻的煙青紗。
顏霜姿默默觀瞧片刻,道:“恭喜。”
自打鄧玉湘突破天境以來,二人還沒見過面。
“我也是來祝賀你的,找了好幾個地方。”鄧玉湘嘴角微微揚起,“后來才想起來,想找到你,得先找到他。”
提及陸燃,顏霜姿將其余一切拋之腦后。
她示意著仰躺在地的某人:“他有些煩惱,心不太靜。”
鄧玉湘蹲了下來,低頭笑看著陸燃:“醫者不能自醫?”
陸燃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兩張顛倒的面目,樣貌不同,卻是同樣的美艷動人。
她們都穿戴綠蓑青笠,一個明媚張揚一些,一個相對內斂一些,底色是一致的。
看得陸燃有些晃神。
等她倆入園、化身石塑之后,應該會更像吧?
“如若門主實在靜不下來,也可以出去放松放松。”海崖外,悄然飄上來一道身影。
陸燃手肘撐著地面,稍稍起身,順眼望去。
只見魚長生面帶笑意,身纏兩條螺旋紋狀的薄紗,正飄在半空中。
金紗,來自龍鯉神法·龍鯉之舞。
黑紗,來自墨鯉邪法·墨鯉之舞!
二者巧妙結合,沒有絲毫沖突的感覺,反而是相輔相成、水乳交融。
好好好!
陸燃也笑了。
不愧是本座的護法們,都圍在這呢。
等等,好像還少一個?
夢魘護法、從龍護法、惡影護法.差一個瘋仙護法?
哼,那個死妮子,估計正爬夫人的床呢。
自己已經七八天沒回家了,一直待在天之涯處冥思苦想,仙兒姐怕是沒少趁機作祟!
“以目前山界的狀況,他不適合出行。”鄧玉湘并不認同魚長生的提議。
“魚某不是讓門主出門閑逛。”
“嗯?”鄧玉湘微微挑眉。
魚長生對陸燃抱拳拱手:“門主還有一項任務沒完成。”
陸燃坐直身子,已經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了。
魚長生繼續道:“當年,夢魘護法晉級時,險些被劍山峰的人破壞,門主在劍一弟子的為難下,也險些殞命。
后來你我三人,又被劍山峰的人追殺、伏擊.”
鄧玉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當然記著,雄踞北方雪山的劍山峰一派。
燃門御魔堂堂主·荊紅,就曾是劍山峰的奴隸,也曾是伏擊陸燃幾人的一員。
陸燃也記得所有。
那時的他還很弱小,勢單力孤,守護著鄧玉湘晉級。
若不是魚長生出手相助,大夢魘必然會被打斷。
陸鄧二人能否跑得了,另說,單說鄧玉湘的成長勢頭被硬生生打壓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先生曾勸過我,讓我晉升天境之后,再去尋仇。”陸燃開口道。
魚長生微笑頷首:“今時不同往日!屬下與夢魘護法均已晉升天境,門主又擁有屠峰、白嬈兩位劊子手。
劍一弟子們再怎么強勢,也難從門主的指縫中溜走。”
“嗯”陸燃稍作沉吟。
魚長生繼續道:“如果門主能覆滅劍山峰,想必能解開內心郁結,念頭通達。”
陸燃頗以為然,他一手落入腰間,抽出了云海塵清刀。
報仇雪恥!
更重要的是,為母親大人準備神塑·劍一!
“嗡”云海刀輕輕一顫。
“好。”陸燃二指緩緩抹過冰涼的刀身,“此行,你們三位護法隨我同去。”
“是!”
“遵命。”三人紛紛回應。
陸燃又一手落在腕間,從蓑衣袖口處捻出來一根細細的繡花針。
前些時日,已經勞煩過屠前輩了。
此行劍山峰,就讓白姨同行吧。
自從上次漠孤峰歸來,二人沒少通過法器交流,白嬈也是埋怨了陸燃些許,問他為何不找自己幫忙。
這一次就帶著她吧。
好歹人家付出了真心實意,且是盡心盡力,陸燃不該太冷落蛇姨。
同一時間,琉璃境內。
一處小型瀑布旁,佇立著一幢別致的小木屋。
屋內,一名白衣勝雪的女子,正盤腿打坐。
而在她周圍,趴伏著一條條玉面蛇,她們依偎在白嬈背后、身側、腿邊.
一個比一個溫順乖巧。
“嗯?”白嬈心念微動,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伏在她腳邊的玉面蛇,當即抬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關切地看著白嬈。
身后盤繞的玉面蛇,立即爬上她的背脊,扭頭看著她的側臉 僅僅是一道淡淡的鼻音,滿屋子的美女蛇都亂了。
可惜她們的真心,都給了負心女。
白嬈一手推開臉側的“寵物”,眼中帶著一絲幽怨,腦中傳音:你這冤家,終于想起奴家來了?
器靈的能量,流淌于法器·繡花針的表面。它重復著主人的話語,也將女人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直聽得陸燃頭皮發麻!
“我打算去劍山峰走一遭,白姨要陪我去么?”陸燃捏著繡花針,開口問道。
劍一一派?白嬈不禁笑了,那群殘酷無情的女子,怎么招惹我們小陸門主了?
陸燃:“.”
他遲疑片刻,小聲嘀咕道:“也不是都殘酷無情的,也有好的。”
哦?白嬈有些詫異。
她本以為,陸燃是要去劍山峰打打殺殺。
卻是不想,他又維護起那群天性涼薄的劍修了。
有八卦?
白嬈頓時眼前一亮!
難不成,小陸與某位劍修女子有什么情感糾葛,讓他又愛又恨?
小陸去劍山峰,是要做什么?
“報仇!那是幾年前的事兒了,我還是萌芽的時候,她們想踩死我。”陸燃看著指間的繡花針。
這樣啊。白嬈心中失落,還以為能見到一場苦情大戲呢。
“白姨要跟我去么?”
好呢那群冷漠又自傲的女人,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想想就讓人心煩。奴家幫你把她們都吹成枯骨,為你解恨,好不好?
“咳咳.也有好的,也有溫柔的。”
白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