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和重慶,原本屬于滴滴霸占的地盤。
7月初,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大街小巷出現印有打的出行LOGO的出租車和專車。
打的出行這種雙線開戰一經展開,滴滴那邊什么反應咱不知道,起碼挽救媒體于水火的效果倒是立竿見影。
這些起死回生媒體撓地一下就上勁兒了,感覺自己又行了。
他們就知道這兩家肯定會打起來,之前那些報道只不過是預言而已。
網上各種報道開始爭相出爐。
《打的出行,東西并進,這下真成了打滴出行》
《滴滴能否抗住打的進攻,專家有話說》
《打的市場后續推衍之我見》
《快的打車進入FZ市場,易到面臨史上最大危機》
《網約車三國大戰:啟幕》
無數關注這場打車大戰的網友們全部吸引過來,靜待事態的。
甚至有些網友在網上抱怨,什么時候戰火蔓延到他們的地方,現在打車太貴了。
滬市,滴滴總部。
程唯已經沒有精力管什么報道,他們的信息渠道遠比那些媒體記者快。
他現在領著高層管理召開電話會議,電話那邊是南京、合肥、成都和重慶等地城市經理。
“按照你倆這么說,南京和合肥只是陳默的虛張聲勢?”
“是的程總,南京這邊我派人去調研了下,打的出行的宣傳就持續一周就偃旗息鼓了,后續并沒有看什么最新動作,而是我們這市場占有率,打的出行還不到20,不足為懼。”
“合肥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程總,我感覺對方雷聲大雨點小,我們兩地可能是對方佯攻的目標,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西邊的成都和重慶。”
成都城市經理,趕緊發言,“程總,這里絕對是他們的主攻目標,先后好幾家原本跟我們合作的出租車公司被對方挖走了,我們派人問過了,給出的分成高于我們50,而且喊出了半價打車的口號,更令人發指的是司機待遇不會克扣。
這樣此消彼長,我們根本扛不住,我需要總部授權跟其打價格戰,形成對沖,如果價格對等,這邊有希望把對方趕出去!”
“重慶1、重慶1!”
“好你們的信息我收到了,我們先討論下,一會等我電話.”
電話掛斷,程唯帶著公司管理團隊成員,移步他們事先搭建的沙盤。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大家各自說下想法吧?”
其中一人說道,“這么看來,打的出行玩的是聲東擊西那套,這倒是好辦,就像您之前說的他要戰,那便戰嘛,價格戰咱們也不是打不起,反正我們占據地利,對方只是臨時占了先手,整體優勢在我!”
另一人提出異議,“我怎么覺得其中有詐,這么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打法,打的會這么用?要知道對方背后可是站著一直以來以狡詐陰險著稱的陳默。
我反倒認為這是對方虛而實之,實而虛之的伎倆,表面聲東擊西,實際弄假成真,假戲真做.
等我們把重點資金砸進成都和重慶,人家反手不跟,然后來一記回馬槍。”
程唯聽到后,想著自己以前跟陳默打交道的風格,不禁認同地點了點頭,是這家伙能干出來的事,行事風格往往出其不意,出其不意。
因此他順著對方的思路說道,“那你的意思,合肥和南京才是對方的主陣地,把咱們護城河先填平了?”
“我認為就是這樣!”
這時其他人有了不同的看法,“按照這么說,那萬一人家預判了我們的預判,大巧不工,其實最終目標依舊是成都和重慶呢?”
“難道不可能是這兩塊地區都是對方佯攻的目標,對方直接偷家?要知道陳默此人之前可是玩這招的慣犯!”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實在不行那就甩開膀子,干他娘的,直接對攻,我們也雙線并進,一路直至東北,另一路北上濟南、鄭州,咱們玩換家戰術!”
一時間,大家意見眾口不一,吵的不可開交。
而且令程唯頭疼的是,他覺得每個人說的都有幾分道理,后續都存在可能。
現在這個階段,或許從產品質量上滴滴比之打的上差了一些,但對方想要進攻,先天就處于弱勢,雙方資金體量差不多,整體來看是五五開的局面。
可接下來比的就是,誰在單位時間內,手中籌碼消耗過快,那誰就會先出局。
萬一他戰略選擇錯誤,押錯了注,比如把資金砸進成都和重慶,結果發現只是虛晃一槍,那這部分錢就相當于打了水漂。
等補貼活動結束,人家再回來繼續搞,你跟是不跟?
左邊?還是右邊?亦或是第三個戰場?
既然猶豫不決,那么最佳的方案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先應對目前對方的手段,然后觀察下一步行動。
好在對方只持續一周,如果是一個月,程唯還真沒勇氣跟。
一個小時后,程唯力排眾議,統一了意見,電話會議繼續,
“成都、重慶兩地,跟進對方價格戰,我們補貼做到比對方便宜1塊錢,對方不是活動持續1周么?我們10天,給我把對方的聲勢壓下去,然后再探再報。”
“成都、重慶明白!”
“合肥和南京,你們兩家趕緊跟出租車公司溝通,分成在讓出去一成,先穩住合作關系,也是一樣,再探再報。”
“合肥和南京明白!”
不過光防守不進攻確實不妥,打的出行做了初一,那滴滴來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過分吧。
程唯給眾人下令,集結兩路大軍,準備開始北伐!
隨后他把方案發給了小馬哥,立馬就得到了對方的大力。
“那幫搞網約車的太過分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車,用我們的;人,也是我們出的;這些互聯網的狗東西只是做了個軟件,然后花點錢宣傳宣傳,就分走了五成,其實這些原本都是屬于我們的利益,哪有這種好事!”
“同意,再這么放任不管,跟坐以待斃沒有區別,最后他們動動手,我們跑斷腿,他們賺的盆滿缽滿,我們只有仨瓜倆棗,這不成了臭要飯的?”
“不過我們現在力量有限,還需要尋找更多的盟友,把事情鬧大!”
“我們需要團結起來!”
“大家發揮各自力量互相聯系一下其他老板!然后咱們一起商量個行動章程出來”
隨后一個個微信群被快速建立起來,
幾天后,
“草,合肥、南京、成都、重慶這四地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人家有新合同,分成比我們要多,肯定不會干這么危險的事!”
“搞互聯網的心都黑,這是想玩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打壓一批的套路,我們不能中計!”
“他們現在不跟我們干,等我們拿到想要的,讓他們悔死!”
“越這樣,才證明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跟下面傳達下去,大家不能各掃門前雪,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只要團結一致,萬眾一心,就沒有干不成的事!”
“欲戰從速,咱們趕緊把章程定下來”
隨著時間推移,一個行動計劃的草案在醞釀成型.
當天晚上,
“頭兒,SSR級別輿情,麻煩趕緊過來看下.”
當張小龍接到段宏研的電話后,立馬向對方工作區域走去。
因為剛才他聽到對方話語中含有“SSR”和“趕緊”這兩個詞,一般這種情況,事情都不會小。
段宏研,人如其名,宏觀研判,目前是微信輿情監控中心負責人,曾是老板從小米帶過來,甚至據說是商河的老人,可以說是嫡系中的嫡系。
微信輿情監控中心說是部門,其實稱之為團隊更為準確,這個部門比較特殊。
特殊在于彼岸集團明面的組織機構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有集團核心高層才知道的存在,屬于隱形部門。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據說剛有微信的時候,老板親自提議設立的特殊機構,命名為“天眼”。
那時候自己還沒來,目前歸自己直屬領導,特殊情況下可有權越過自己直接向老板單獨匯報。
微信成立之初的聊天記錄是存儲在彼岸的數據中心,但隨著這兩年億,規模越來越大。
用戶聊天的各種文字、圖片、視頻等數據成為了海量存儲,因此在用戶注冊數過億后就轉為放在了個人手機本地進行存儲。
彼岸數據中心只會保存微信用戶近一個月的聊天記錄,用于微信雙端消息同步。
當然這樣會使用戶手機本地存儲變大,為此微信也給出了解決方案,那就是用戶可以通過微信助手,把聊天內容進行選擇性備份并壓縮,存儲容量是未壓縮前的十分之一。
如果用戶打算換手機,也可能就會存在聊天記錄丟失的情況,助手還提供一鍵搬家功能。
后來彼岸云出現,用戶還可以選擇上傳到云端進行存儲,跟蘋果的cloud類似,但跟蘋果6元50GB/月各種死貴的存儲價格不同,彼岸是免費的。
這些大數據對彼岸而言是個海量的寶藏,其中蘊含著無數用戶的衣食住行相關信息、商業機密、政策導向、甚至還有許多違法犯罪記錄潛藏其中。
這就是微信輿情監控中心,存在的意義,也是陳默命名為“天眼”的含義。
天眼團隊人數不多,雷打不動只有31人,1個負責人30個干活的,不進不出不升遷。
里面每名成員或許在技術上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是忠誠度最高的,都是元老級員工,工號在前三百的那種,核心中的核心。
由于部門的特殊性,因此這些人的待遇是獨一檔,那就是只要嘴巴緊覺悟高,這些員工屬于能安穩干一輩子財富自由的那種,比公務員還鐵飯碗,誰家碰到困難,集團立馬解決的那種。
團隊內部一分為二,10人是屬于大數據分析工程師用于提取用戶畫像,投喂系統架構組進行機器學習進行迭代升級,分析目前用戶不同性別、不同年齡段的各種特點,為后續彼岸產品迭代提供重要的數據支撐和參考。
另外20人按照3:1再細分為審核組和復核組。
前者的內容就是審核分析微信各種聊天記錄數據。
這些數據是“天眼”系統在數以百億計的微信信息流中,通過智能語義分詞,篩選出命中敏感詞的相關條目,再按照輿情自動劃分成R、SR、SSR三級,對應個人相關、群體相關、彼岸利益相關。
一般R級不用處理,只有SR及其以上級別需要他們人工審核,進行分析,如果出現SSR級,段宏研會直接介入,酌情選擇是否實時向上匯報或越級匯報。
對外,分析是否存在例如賭博、毒品、恐怖主義等違法犯罪情況,視情況嚴重程度,主動或被動配合有關執法部門調取相應違法聊天記錄,有效打擊犯罪行為。
甚至過去兩年,還配合警察蜀黍提供聊天記錄信息,破獲了幾起重大違法犯罪案件。
當然明面上的說法是,彼岸配合公安機關調查取證,做好有關部門的小助手,警民魚水情的絕好案例。
至于淫穢內容,陳默一向是秉承不提倡不鼓勵的態度,老百姓業余娛樂生活也比較乏味,這再禁了,也太可憐了,他是過來人,因此微信也貫徹自家老板的意志保持“民不舉官不糾”的原則。
只要暗自欣賞,或單向傳閱,沒問題,可如果發現有人過線,在群里發這些內容直接屏蔽、封群、封號,視情況采取相應措施。
畢竟微信可不想步快播的后塵,因為這點破事被上面錘了。
對內,分析是否存在有損集團的商業內容,提前預知,提前預防。
復核組的內容就是對審核組的審核結果進行二次確認,確保不會出現紕漏,然后形成日報,上交,供張小龍或陳默查看。
其實復核組還有一個特殊且至關重要的SSS級任務,那就是通過注冊的身份信息分析背后的能量,針對一些“特殊用戶群體”定向收集“關鍵信息”,比如誰嫖娼、誰吸毒、誰賭博、誰偷稅漏稅、誰出軌來誰出柜、甚至誰是間諜.
這些特殊群體覆蓋范圍包括:士工商和體壇娛樂圈(juan).
這是后續陳默依仗的“核平”手段之一 當然了作為老板,陳默的聊天記錄只有超管權限進行查看,而這個名為superadmin的賬號,只有自己持有。
其實每家類似彼岸這樣的公司都有這種部門,別看它們對外一個個宣稱,拍著胸脯保證,
我們不留存任何用戶隱私信息,這些記錄都存放在用戶終端我們尊重用戶隱私,絕對不會侵犯和泄露任何用戶隱私信息吧啦吧啦當然最猖獗的還得屬販賣身份證信息和手機號極其泛濫的三大 實際上用起用戶數據來一個比一個狠,無論國內外,比如一些特定區域禁止特斯拉駛入、比如令海外企業在國內建立數據中心,也是出于考量。
用戶其實也心知肚明,只不過由于自身太渺小,影響不大,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小企業感覺也沒必要,但一些中大型企業,就會要求員工上班時間在公司,禁止使用比如QQ、微信等聊天軟件,甚至下班時間也強調禁止使用XX軟件聊公司業務。
這些企業,要么有實力的自研的IM軟件用于內部交流,要么兩相其害取其輕使用MSN,就是為了防止泄露商業機密給利益關聯方。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生活用QQ、工作用MSN這個說法興起的原因之一。
“天眼”所在地就在陳默所在頂層的下一層,跟天機閣同在一層。
到地方后,張小龍通過指紋和人臉識別掃描,才進入內部。
幾分鐘后,他看著上面的聊天內容,面容逐漸嚴肅起來。
最近集團的重點在關注外賣和打車領域,因此“天眼”把相關敏感詞加入其中,現在看來果然發現了重要的輿情。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張小龍立馬做出了指示,“把這些聊天記錄中的重點提煉匯總下,然后發給老板,我現在去找他當面匯報!”
段宏研:“明白!”
半個小時后。
在看完郵件里的內容后,陳默喃喃自語,“沒想到還真被天機閣那幫人給不幸言中了”
旋即他看著張小龍,“這個信息非常重要,起碼給我們了應對的時間,干得不錯!”
“接下來還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先不用,太明顯反而不好,但我覺得確實可以大事化小”
待張小龍走后,陳默給王煒建打了一通電話,兩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
掛斷電話的兩個小時后,王煒建給打的出行的34座城市經理開了一次視頻會議.
兩天后.
某個群成員全是出租車企業老板的核心微信群。
“差不多了,就這樣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明天吧!”
群主:“明天有的地區還需要聯系媒體、制作橫幅,太倉促了,后天吧,趁還有時間大家把話術和核心思想讓下面人再鞏固一下,進行最后的部署和準備。
最后我再強調一遍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占據利益分配的主導權,讓這些網約車企業知道誰才是打車領域的老大,后天上午10點,大家統一行動!”
“哦了”“ok”“是”“好的”“收到”“沒問題”“你就瞧好吧”“隨時待命”.
五花八門的回復開始刷屏.
7月18日,歷史上的今天,是七七事變后的第11天。
程唯原本開著小車,聽著歌,往公司歡快地駛去,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破原本和諧的氛圍。
當他看到來電顯示,小馬哥,立馬一腳急剎車,把車靠邊停下,打著雙閃,接通了電話。
“.不.不會吧,咱華夏可是法治社會.好好,我馬上處理,還有10分鐘到公司!”
下一刻程唯一腳油門,車輛直接原地起飛,貼地飛行,5分鐘殺到公司外30米處,沒敢靠近。
尼瑪,還是沒來得及.
看著不遠處大廈樓下好像的哥在開會,打眼一看起碼數十人,其中有兩人手拉橫幅,“滴滴公司還我血汗錢”
外圍還有一些媒體在拍照,這一幕也引來周圍許多打工人和老百姓的圍觀,乍一看還以為哪個公司來這里打卡團建呢。
程唯看著看著,腦門上的汗就冒出來了。
要不要報警,程唯想了想還是打算聊聊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別給警察蜀黍添麻煩,畢竟把他們招來,這件事性質就變了。
就相當于兩個人打架,打不過就告老師,那就徹底把滴滴推向出租車公司的對立面,成為死敵,以后還怎么合作,如果真這么做,那可是親者痛仇者快,估計陳默做夢都會笑醒。
滴滴公司處在這棟商務大廈1316層,好在程唯知道這棟樓有個后門。
隨后偷感十足地迂回而去,心里暗自祈禱,希望今天能平穩度過.
不光是滬市,與此同時,杭州、廣州、深圳.全國各地網約車辦公駐地樓下都在上演類似的場景。
就連福州的易到打車都沒有幸免,周航看著面前這些義憤填膺的哥代表團,欲哭無淚,我也才剛來沒多久,我是無辜的,冤枉啊.
而作為網約車三駕馬車之一的打的出行,由于地處京城要地,情況更為嚴峻。
要知道這里的哥可是地地道道的京耶,啥沒見過,這要放在過去那都是皇城根下的人。
望京SOHO樓下聚集近百人,的哥代表群體聲討、打工人圍觀、媒體拍照,人聲鼎沸,那叫一熱鬧兒。
甚至SOHO大廈物業見勢不妙,趕緊加強了安保力量,起碼確保事態不會進一步激化。
就在這時,從里面出來一個人,當看清出來的是打的出行的CEO王煒建,記者手里相機的快門都快按癟了。
隨后他們就見到王煒建笑容滿面地把這些的哥代表們迎了進去,但門口的保安禁止他們這些記者進入,甚至拉起的警戒線把他們這些媒體記者隔離在外,瞧不見內里發生了什么。
不過這些媒體記者也沒走,畢竟熱鬧還沒看完,說不定一會的哥出來會爆料一些重磅新聞呢?萬一警車會過來呢?如果真抓走一批.
彼岸、陳默、警察、網約車、聚眾抗議.光這幾個關鍵字連在一起,隨便報道點啥都能恰飽飽。
再恰逢打車大戰剛擂響戰鼓這背景,光想想報道發出后萬眾矚目的場面,這幫記者們就快顱內高潮了隨后這幫記者把剛才收集的素材通過微信傳回公司,就開始嘰嘰喳喳猜測里面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狀態就像等待超市開門正在八卦的大媽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