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王子虛說:“對了我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文聯聯絡部馬部長。”
一位微黑男性看著王子虛。
“這位是西河電視臺楊導。”
一個中年女性沖王子虛含笑點頭。
“這位是出版社鄧……”
林峰挨個兒給王子虛一位一位介紹過去,全是西河文藝界聲名赫赫的大人物,如今齊聚在這張桌子上,頓時將“老村長”撐出了水泊梁山忠義堂的風采。
謝聰伸出手擺擺:“林總,咱們今天來之前就說好了,是剝離了社會身份,單純來回憶青春的,你介紹完,就別謝總謝總的叫了,怪生分。”
林峰說:“哦,難怪你們來到老村長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
“對嘍!不然以咱們的規格,不得找個私房菜?來這兒來就是,那句話叫什么來著?”
“憶苦思甜!”
“不——對!”
“追憶青春!”
謝聰高舉酒杯:“對!咱們來,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眾人轟然舉杯,氣氛良好。
燒烤也恰到好處地上桌了,眾人轟然吃起來。林峰沖王子虛擠眉弄眼,暗示他好好把握機會。
要是擱在以前,王子虛會覺得這是自己人生當中千載難逢的機會,在座的全是西河文藝界巨擘。如果此時天上掉下來一顆隕石精準命中老村長,西河的文藝界會立刻原地倒退五十年。
可是如今他完全被陳青蘿的消息占去心神,有點兒魂不守舍。林峰剛介紹完,他就忘了旁邊的人姓什么。再牛逼的某某某,相比起陳青蘿,也只不過是甲乙丙,是那么不重要。
謝聰開始跟桌上的人講陳青蘿的事。這些事有的熟悉有的陌生,還有一些他根本無從知曉。而謝聰如數家珍。王子虛突然意識到,陳青蘿并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青春。
謝聰說:“說起來,我之所以一個理科生來搞文化行業,也是由于陳青蘿的帶動作用。這么些年,也是盯著她的背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有人問:“難怪你現在都沒結婚,是因為一直追逐著白月光?”
“那倒不是。”謝聰搖頭,“主要在東海買不起房,哈哈!”
一桌人都被戳中痛點,叫囂起來:“東海那房價太離譜了,要么給房東打工半輩子,要么給銀行打工半輩子。”
說到這個話題,林峰和王子虛都沒有發言權。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西河人,壓根兒沒考慮過出去。桌上其他人還能考慮下買房的問題,他們連考慮的資格都沒有。
謝聰說:“誰說不是呢?再一個不結婚沒人管著多逍遙快活啊?我經常玩的還有兩個大學生小妹妹,搞單雙號,誰想不開去結婚啊?”
有人說:“細說單雙號。”
謝聰說:“桌上還有女同志,這哪能細說?”
桌上唯一女性楊導舉杯:“謝總也是性情中人啊。”
謝聰也舉杯:“談不上性情,飲食男女罷了。”
楊導說:“生活不能光有飲食,還是要有一點詩和遠方的。”
“遠方太遠,寫詩太難。”
“謝總自謙了,我看你也是才華橫溢,脫口而出都是詩。”
“都是接觸的文化人太多,不由自主受的熏陶,我依舊不改我俗人底色。”
旁邊一人說:“食色性也,不是俗是風流,搞文藝的就不風流了?搞文藝的都風流!激情出詩人,生活都沒激情了,怎么讓別人陶醉?”
“說的是。”
林峰和王子虛都低頭做乖寶寶狀,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倆都是本分人,失去搞文藝的資格了。
桌上一個王子虛不記得姓反正是西河文藝界大人物的人說:
“要我說,現在這個時代是浪漫的,浪漫是因為足夠自由。尤其是文藝界,自由才能帶來新鮮空氣。最近爆火的那個誰你們聽說過沒?那個叫什么……”
謝聰問:“你說誰?”
“就是那個靠撩妹泡妞火起來的。”那人摳腦袋。
王子虛歪頭問道:“沈清風?”
“不是沈清風。”
那人終于想起來名字,一拍手道:“小王子!”
“你偶像是小王子?”
電話那頭,女生的聲音有點怪異,語氣似是猜到了,又似是意外,帶點忍俊不禁的意味。
寧春宴黑著臉:“別嘲笑我哈!是,沒錯,我確實用文曖了,我還是文曖的深度用戶,怎么了?誰還沒有個小眾愛好了?”
女生說:“小眾愛好常見,把小眾愛好弄成自己偶像的,很稀有。”
“稀有個鬼啦。”
寧春宴一邊吐槽,手上敲字沒停。
“那人家有老婆不是很正常么?能撩得動那么多人,肯定是有愛商的,憑什么不能英年早婚。”
寧春宴說:“不是,我其實還不是很確定。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在意外中得到了一份手稿,我發現這份手稿在遣詞造句上……不對,該怎么說,那種味道,跟小王子很像。”
電話那頭漫不經心地說:“然后你這份手稿的主人結婚了是吧?”
寧春宴說:“青蘿,你不愧是冰雪聰明。”
“哪里哪里,西河雙璧的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咱們就不要商業互吹了。”
陳青蘿蹲在沙發上,冰雪般潔白的腳丫活動著,手里拿著指甲鉗。
“然后你想把那份手稿給我品一品,讓我確定一下是不是一個味兒,是吧?”
“冰雪聰明的青蘿!”
陳青蘿將剪下來的趾甲兜在衛生紙里,小心翼翼地包起來:“行啊,那伱發給我。”
“我還在敲。”寧春宴說,“我手里只有紙質版的手稿,我正在將它敲成電子版。”
“你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你傻啊,干嘛不掃描?”
“我就喜歡通過逐字逐句地重復創作它的段落,來體會作者小說的本意。”
陳青蘿很好看地翻了個白眼,可惜沒人看到:“手搓仙人是吧?工匠精神是吧?”
“可以這么理解,所以你先去看看小王子嘛!”
“到頭來,還是安利。”
“嘻嘻。”
陳青蘿打開手機,一邊掛著通話問道:“在哪兒看?”
“等會兒我給你發個。”
陳青蘿點了,努力保持耐心,讓自己不要喪失動力:“其實你要敲不完,明天把原稿給我看看也行。”
寧春宴一驚:“你回西河了?”
“對啊。”陳青蘿起身,將衛生紙丟進垃圾桶,“我在老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