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靜影，暗流涌動。
大舟行駛在碧月湖中。
張牧站在甲板上，看了眼蕩漾的湖面，對身后的十三娘點了點頭：“我去了。”
十三娘上前，輕聲道：“不用勉強，小心為上。”
張牧笑了笑，應了一聲，然后身形一躍，直接跳入了湖水之中。
很快，湖面的漣漪散去，水面依然倒映了明月，只是斯人已不知所蹤。
張牧在水中快速下墜，他身體中的元息迅速運轉，游走于體內的經脈，在體內形成了內循環，保證了他在水里的呼吸。
當然這種循環并不是沒有消耗，只是以他如今體內竅海中的元息，只要不出手，足以保證在他水中行走六七日。
足足半刻鐘，張牧才沉到湖底，周遭光線極為暗淡，饒是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前方三丈左右的距離。
所幸，他的感應卻因為水流的原因更加敏銳。
活動了一下手腳，張牧適應了一下湖底的環境，便繼續向前走去。
根據羅彤兒所說，困擾碧湖水寨的水妖乃是一頭潛在湖底的野蛟。
野蛟并非蛟龍，而是帶有蛟龍血脈的蛟獸，往往出沒于大江大湖之中。
碧月湖中的這頭野蛟并非碧月湖土著，而是從明江上游入碧月湖，其棲息地并無定所，只是盤踞在碧月湖與明江連接處，最近兩月，時常傾覆貨船，吞食水手，對碧月湖的水路運輸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這期間羅云秀曾親自出手和野蛟斗了一場，按照羅云秀的說法，這野蛟的實力應該是食月境中期巔峰，距離后期一步之遙，也就是相當于開了六個竅海的養液境中期。
但是妖獸本就氣血旺盛，若是在岸上對戰還好，一旦進入水底，便是野蛟的主場，甚至能發揮出堪比養液境后期的戰力。
相反，人族在水底受到壓制，實力十成里便去了兩三成。正因為如此，羅云秀才沒有窮追野蛟，而是發布除妖令，請武寨同道前來相助。
眼下眾人分成了幾組，紛紛進入湖底，尋覓那頭野蛟，將其斬殺。
其中，羅云秀與張牧是一人一組，其他人則是兩個養液境中期一組，一旦遇到那頭野蛟，不求斬殺，只要將其困住，撕開水遁傳信符，呼喚其他人前來圍殺即可。
湖底另一片地域。
比張牧提前跳船的鄭有乾和劉東育也在尋找著野蛟。
不過比起張牧的認真，他們倒是閑散一些，一邊搜尋著一邊用元息傳音。
至于談話的重點，自然就是張牧了。
“東育，你說潛淵山那個小子的絕學是哪來的？”鄭有乾說道，“總不可能天上掉下一個會絕學的小子吧？”
“總得有個師承來處吧！”
劉東育微微皺眉，想了想，開口道：“二哥，這里面的水太深了，我們探不得。”
“我知道啊，可是……”鄭有乾嘆口氣，“若是潛淵武寨背后也站著什么大人物大勢力，那我們就算贏了霜月山，結果不還是一樣嗎？”
劉東育聞言，腳步一滯，最終搖了搖頭。
“二哥，莫要想太多。”
“世道如此，我們不過隨波逐流，努力爭取一絲自主罷了！”
“再說，如果說偏要選擇一方，我更相信林寨主的人品！”
鄭有乾點點頭：“是這個理。”
劉東育見鄭有乾的模樣，想了想，又說道：“有件事我未曾與你們提起過。”
見鄭有乾朝他看來，即便兩人都在水中，但劉東育還是下意識壓低了嗓音，說道：“當年我師父往京城辦事，曾在途中遇見林寨主。”
“不過那個時候林寨主，已經離開了潛淵山數年。當時我們都以為下一任潛淵寨主是魯玄休。”
鄭有乾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據我師父說，當時他遇到了一些麻煩，還是林寨主出手替他解決。”
“那個時候，林寨主的修為，已經突破了聚膽境！”
此言一出，鄭有乾一臉驚訝。
劉東育點點頭，繼續道：“等到再下一次知道林寨主的消息，就是他重傷返回潛淵山，再后來便是接任了潛淵武寨寨主。”
“只是那個時候，林寨主只有養液境后期修為。”
“關于之前的事，或涉及他在江湖上的一些過往甚至隱私，因此家師并未外傳！”
“只是你想，若林寨主真是聚膽境，尚且被傷成那樣，那他的對手，至少也應當是聚膽境。”
“甚至會不會卷入豪門這種層次的斗爭中呢？”
鄭有乾若有所思，說道：“如果林寨主牽涉的背景到了那個層次，他潛淵武寨突然有一個身懷絕學的孩子，然后直接指定為少寨主倒是合理了。”就在這兩個思維極為發散的山寨當家覺得自己找到了正解之時，全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后，一團陰影正緩緩接近他們！
“吼！”
一道沖擊水波重重砸向鄭有乾和劉東育，好在兩人也都是老江湖，第一時間就覺察到危險，兩人默契的互相對了一掌，各自借力后退了數步，躲過了野蛟的沖擊水炮。
“好孽畜，終于現身了！”劉東育一手拔刀，一手拿出水遁傳音符，就要用元息撕裂，這時突然聽到鄭有乾的喊聲，“老三且慢！”
就是這喊聲讓劉東育頓了一下，也就是這一頓，那野蛟的蛟尾朝著劉東育重重甩來，劉東育橫刀格擋，只感覺一陣大力朝他涌來，直接被打飛了出去，幸而被鄭有乾抓住。
此時他吼道：“為何攔我傳信？”
鄭有乾手持長劍，指著野蛟，說道：“你看那蛟頭處！”
劉東育順著鄭有乾的指點看去，這才發現那野蛟的額頭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半透明鼓包，鼓包里似乎有一顆明珠，正散發著幽幽光芒。
“那是……鮫還珠？”雖然沒見過，但劉東育還是很快想到了類似物品的記載。
海外有異族，稱為鮫人，人身蛟尾。鮫人分雄雌，雌性鮫人垂淚成珠，頗受人族的歡迎，算是奢靡的海貨。而雄性鮫人死后，有極小的幾率心臟化珠，稱為鮫還珠。
這鮫還珠蘊含著雄性鮫人生前的生命能量，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寶材。
如果要比較的話，大約就和之前張牧與葉寒舟分食的百年份龍血果相似，可以快速提升修為。
此時鄭有乾和劉東育望著那拳頭大小的鮫還珠，都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那種大小，應該是儲存了相當于養液境圓滿級別的雄性鮫人的生命能量。
這下他們也明白為什么這頭野蛟跑到碧月湖來了。
無非是擔心被明江里其他的水妖發覺。
劉東育這下明白鄭有乾為什么攔住他發信號了。
這么大一顆鮫還珠，對于他們二人來說，也是大補之物。
不夸張的說，就算兩人平分，也許都能雙雙進入養液境后期，省去了至少十年的苦磨。
羅云秀曾說過，這野蛟也就是堪比養液境中期，無非是在水里占據主場，所以實力強一些罷了，他們兩人合力，未嘗不能拿下。
兩人是幾十年并肩作戰的老伙伴了，只是視線一對，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當即兩人一刀一劍，朝著野蛟撲去！
只是下一刻，湖底暗流洶涌，直接將兩人沖飛。
“不對！這實力，不是中期！”劉東育強行咽下一口逆血，說道，“這畜生突破到后期了！”
鄭有乾也是捂著心口，臉色蒼白道：“是了，它剛剛突破，所以鮫還珠才顯現出來。”
“否則羅云秀怎么會把這樣的機緣放出來。”
就在兩人交流之時，那野蛟再度朝著他們撲來，血盆大口猛然張開，那周遭的湖水瞬間變成一片漆黑。
“有毒！”
鄭有乾和劉東育連忙向后退避，然而蛟尾卻以更快的速度穿破毒水，直接打向劉東育。劉東育橫刀格擋，這一次手中橫刀竟然被直接打斷，整個人也不受控制地再度倒飛出去。
“老三！”鄭有乾連忙伸手要去抓劉東育，但那蛟尾在打中劉東育后卻沒有收回，而是順勢一甩，直接纏繞住鄭有乾的腳踝，鄭有乾揮劍砍在蛟尾上，可惜湖水消去了劍上的部分威能，只聽“噹”的一聲，除了一道白色的劃痕外并無任何效果。
那蛟蛇拉著鄭有乾朝著自己的血盆大口而來，鄭有乾只感覺自己的元息元轉都被蛟口噴出的毒水紊亂，卻又掙脫不了蛟尾的纏繞，心中一橫，提起利劍就要朝著自己的膝蓋砍去。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仿佛劈開了湖水，重重打在那野蛟的眼睛上，那野蛟吃痛，放開了鄭有乾。
鄭有乾朝著劍光來處望去，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此時已經見到張牧正沖破湖水朝著他飛馳而來。
此時遠處已經受傷不起的劉東育終于松了一口氣。
原來就在劉東育確定這野蛟已經突破后，便立刻以元息撕裂的水遁傳信符，所幸張牧距離他們并不遠，這才及時趕到。
那蛟蛇眼睛被張牧一劍劃傷，此時竟然沒有發狂，似乎是發現張牧對自己具備威脅，居然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游去。
既然尋到目標，張牧自然也不會放過，直接從鄭有乾身邊掠過，追向那野蛟。
鄭有乾連忙傳音道：“張少寨主，那野蛟剛剛突破后期，萬萬小心。”
隨后又有片刻遲疑，又繼續傳音道：“那野蛟額頭上是修行寶材鮫還珠，少寨主留意了！”
張牧聽到這句話，回頭看了眼鄭有乾，點了點頭：“有心了，多謝！”
說完，張牧速度更提了幾分，朝著逃跑的野蛟追去！
今日一更，見醫生去了。
么么噠。
愛你們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