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人來人往,張牧走馬觀。
此非彼,而是一座座比試擂臺。
因為風林山莊磨刀大會在即,此時的蘭陵城里各種江湖人士最多。
江湖人士多了,糾紛自然也就多了起來。官府也懶得去插手這些事情,直接擺出了幾座官方擂臺,管你們有什么恩怨,自己簽下生死狀,上臺解決。
有1v1的,2v2的,還有車輪戰和支援模式的,這場面,若是在藍星,直接碾壓wwe了。
有擂臺,自然也就不乏在周圍開莊下賭的。最后有賭客認為臺上打的是劇本,親自上場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總之那叫一個熱鬧 當然,也不全是這種解決糾紛的擂臺,還有另一種擂臺,乃是磨刀大會的分支,就叫磨刀擂臺。
正如張牧之前在天機卷軸中看到的那樣,風林山莊的磨刀大會是有參與條件的,那么那些沒有達到參與條件的葉氏子弟又該怎么辦呢?
答案就是這些磨刀擂臺。
他們可以自行邀請對手和自己磨刀,至于報酬,自己負責一部分,風林山莊也會出一部分,這樣一來,既沒有拉低磨刀大會的檔次,又能彌補不能參加磨刀大會的缺憾。
張牧在看的就是這些擂臺。
以他想來,葉寒舟上次沒有得到參與風林山莊磨刀大會的資格,定然就會在這里擺下磨刀擂臺,以此來磨礪刀法。
既然想要招攬他,總要先建立關系。
他也不能直接沖到葉寒舟面前說一聲我知道你的故事吧?
只是找了大半天,卻依然沒有看到葉寒舟的下落。
夜幕將至,張牧便在路邊面攤隨意喊了一碗面填填肚子,剛吃了兩口,就被隔壁桌的議論聲吸引了過去。
“那個葉寒舟還真是慘啊……月例又被他爹拿去喝酒了,我方才從邀月樓過來,就看到他們父子還在那里爭執呢……”
“唉,好歹是風林山莊的長房,真是丟了風林山莊的臉……”
“話不是這么說,葉寒舟他爹好歹給風林山莊長過臉,葉寒舟算什么,給他的月例跟丟在水里有什么區別,他爹拿去喝酒也算有點價值。”
“對了,我聽說這次磨刀大會老祖宗就會出關,要開革長房一脈,貶為分支了……”
“哼,這有什么稀奇的。要不是老祖宗常年閉關,其他人做不了這個決定,他們這一脈早就不能住在風林山莊里了。”
“可惜了,當年他爹可是和天南城那位并稱雙龍,沒想到……”
“這人啊,有旦夕禍福,誰能想到呢?就像沒人想到葉寒舟他爹那樣的絕世天資,他卻如此平庸!”
“不說了不說了,這一次磨刀大會后,風林山莊怕是要變天了,我們還是商量商量怎么應對吧……”
聽著這桌人的議論,張牧放下才吃了兩口的面碗,結了賬,喚來老板,打聽到邀月樓的位置,便直接起身離去了。
邀月樓,樓高五層,是蘭陵郡最有名氣的青樓。
尋常歌姬舞姬還不算,只要你給的錢到位,甚至能有通脈境七品以上,乃至養液境的女子為你服侍。
自然,想要做她們的入幕之賓,金銀自然是不夠的,需要費的,是氣運錢!
氣運錢這東西,對任何一個勢力來說都是稀罕貨,因此葉隨風即便是風林山莊的長房大爺,但畢竟不掌族權,因此想要瀟灑,難免會捉襟見肘,自然就將主意打到葉寒舟的月例上了。
“砰”的一聲巨響,葉寒舟被兩個邀月樓的打手從青樓之中打了出來。
這兩名打手也不是庸人,都有著通脈十品以上的實力,此刻對葉寒舟下手也不客氣,拳拳到肉,引來不少人圍觀。
下一刻,一道人影突然沖了進來,只見那人影迅疾如風,只三兩式便將邀月樓的打飛了出去。
此時那圍觀的人才看清出手之人只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上下的俊秀郎君,器宇軒昂。
“喲,這是誰家少爺,竟然管我邀月樓門前的事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就見一個身著紅裙的老鴇踏著小碎步走了出來,只是看到張牧的時候語氣頓了一下,帶著三分假笑道,“郎君可是與葉少爺相識?”
“莫要誤會,我們只是奉葉大爺之命管教葉少爺,不礙事的。”
說著,那老鴇還朝樓上一指。
張牧順著老鴇手指的方向朝上看去,就見邀月樓頂樓的房間中窗戶敞開,一個面容儒雅的中年人端坐,懷中還摟著一個半老徐娘,也是朝他看來。
視線接觸間,張牧感覺到那視線中有一絲冷厲,但很快這種感覺就一閃而逝。
“這位公子,可是犬子的相識?”那中年人也不起身,只是淡淡開口道,“犬子不孝,忤逆親父,我管教一下,此乃家事,公子管不著吧?”
張牧收回視線,回頭看向地上的葉寒舟,此時他渾身帶傷,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葉寒舟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張牧拱了拱手,“多謝!”
說完,他再次抬頭看向五樓的葉隨風。
父子就這么對視了片刻。接著,就聽到葉隨風道:“紅鸞,莫讓這逆子再來打擾我的雅興!”
說完,那樓上包廂的窗戶砰的一聲關上,葉寒舟還要往里闖,就見又有幾個打手從樓中走出來,將大門堵住,不讓葉寒舟進入。
“葉公子,不要為難我們……”那紅衣老鴇上前,笑嘻嘻道,“不過公子想找點樂子的話,奴家也是可以安排的。”
葉寒舟看了那老鴇一眼,轉身離開。
張牧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了百丈,葉寒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一直跟著自己的張牧,拱了拱手:“剛才多謝閣下出手。只是閣下為何一直跟著我?”
張牧尷尬一笑,看了看葉寒舟身上的傷痕,說道:“你身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葉寒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搖了搖頭:“他們只是想讓我出丑,不敢把我怎么樣,所以都是些皮外傷,回去涂些藥酒就好了。”
張牧猶豫了一下,再次說道:“我初來乍到,見兄臺甚合眼緣,想交個朋友?”
葉寒舟聞言,自嘲一笑:“被打的眼緣?”
隨即,葉寒舟又略帶警惕地看向張牧,說道:“我只是風林山莊被嫌棄的長房嫡系,我的境遇閣下應該也看到了。如果閣下是沖著我這層身份的話,還請打消了這個心思。”
“我……沒有什么價值!”
說完,不等張牧再開口,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張牧見狀,心中一橫,喊道:“你想變強嗎?”
這句話讓葉寒舟再次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望向張牧:“什么意思?”
張牧笑道:“我聽聞你們風林山莊的刀法講究磨刀!”
“我來做你的磨刀石怎么樣?”
葉寒舟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張牧,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閣下的根底,但是從方才邀月樓的出手就可以看出,閣下遠勝于我!”
“如此幫我,閣下圖什么?”
“非要圖什么嗎?”張牧笑道。
葉寒舟點點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牧聞言,輕嘆一聲:“我有家傳秘術,能觀命格氣運。我見兄臺如今只是龍游淺灘,總有一飛沖天之勢。”
“今日結緣,他日圖報。”
“這么說,你信嗎?”
葉寒舟略作思考,點了點頭:“我信。”
張牧:嗯?
這么簡單?
葉寒舟面色不變,坦然說道:“試想我還有什么地方值得閣下看重呢?你既然這么說,那我自然相信。”
“既然在閣下眼中我的未來還有價值,那今日我便不客氣了。”
說完,葉寒舟再度抱拳:“葉寒舟!寒江孤舟之寒舟也!”
張牧也回禮道:“張牧!牧及四方之牧也。”
夕陽西下,將兩個青年俊才的身影拉得極長,晚風吹過,卷起路邊幾許落。三兩路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回望而笑。
時間,仿佛慢了下來。
邀月樓下初相逢,自此結緣生死同。
最是少年情意重,霸主街頭拜英雄。
野史記載:
這個普通的畫面,被一個路邊喝茶的老畫師看到,回去后隨手畫了出來,并注道:見兩少年于邀月樓前走出,相識相拜,心有所動,遂畫之。
若干年后,這幅畫被一位史學大家無意看見,耗盡家財買下,將其列為新朝國史開篇,高呼“余親觀之,幸甚”。
只是此畫被中宮之主得知后,在后面提了兩句,讓此畫又平添了幾許曖昧之情——
“邀月樓前風月多,難怪此畫無諸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