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
  天光正好,兩騎輕騎踏入了蘭陵城。
  蘭陵城,蘭陵郡郡治所在,其名要追溯到大虞開國時期,大虞開國高祖與皇后共有三子,其中幼子年幼時抓周抓到一把蘭,因此名曰“蘭”。
  這位蘭王子乃是武學奇才,在高祖起義中屢立戰功,然而就在蘭陵郡一戰中深陷埋伏,就此隕落,因為戰事緊急,只能就地草草埋葬。
  待到后來大虞建朝,高祖想要將蘭王子的墳冢遷往風水更繁盛之處,卻被太子阻攔,認為幼弟安眠,不可侵擾,于是就在此地筑山為陵,賜名蘭陵。
  如今時過境遷,蘭王子的少年英姿已經化作傳說,而蘭陵城幾經戰火,依然成為了一座繁盛大城。
  歷史如書,每一頁都是過去的波瀾,讀之如逝去的夢,而我們,也終將成為夢的一部分。
  踏入蘭陵城,張牧仿佛夢回藍星,眼前只見摩肩擦踵,人影穿梭。
  走入城門的大道筆直寬闊,延伸向遠方,左耳是鑼鼓熱鬧,右耳是吆喝高亢。街邊小童嬉戲歡笑,大道馬車來往繁忙。
  張牧與諸葛南仙策馬向前,此時諸葛南仙并未喬裝,依然是女子裝扮,和張牧同行,端的是郎才女貌,好一對養眼的璧人,倒是惹來不少目光贊嘆。
  “這蘭陵城,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諸葛南仙輕聲說道。
  張牧也是心有感觸地點點頭。
  若是只看這蘭陵城,定然會覺得大運朝繁隆昌盛,國運如日中天,可是他自萬安縣而來,這一路親眼所見又豈能作假?
  只有一個解釋。
  這所謂的大城,吸盡了民脂民膏,營造出了一種畸形的繁榮。
  路有凍死骨,朱門猶歌舞。
  此時眼前的繁華在張牧眼中,卻是一番亂世景象。
  “我出去辦點事,你自己可以去逛逛。”尋了一間客棧安頓之后,張牧和諸葛南仙說道。
  一路行來,兩人也算有了幾分交情。
  因為玄姬的余毒未解,諸葛南仙沒提離開的事,張牧也自然沒有說出口。
  “有危險嗎?”諸葛南仙問道。
  張牧搖了搖頭:“去見個長輩而已。”
  “那你去吧。”諸葛南仙輕聲道,“我要去買點原料,給玄姬貓兒配解毒丸。”
  說著,諸葛南仙伸出手:“我銀兩不夠。”
  張牧笑了笑,將懷里的銀票取出都交給了諸葛南仙。諸葛南仙也不客氣,直接拿了過來,又想了想,抽出幾張塞回給張牧,說道:“去見長輩不可以空手的。”
  “每次我二伯去見我外公,都帶了許多禮物。”
  張牧一愣,隨即將銀票放好,又囑咐了幾句,便出了客棧。
  這一次張牧來蘭陵城,當然并不只是招攬葉寒舟這么一件事。
  還有去年萬安縣妖災的事。
  這件事在張牧心中的優先度還要在招攬葉寒舟之上。
  雖然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數月,但是當初宋先生的決絕張牧至今記憶猶新。
  即便他已經叛入了潛淵武寨,但該傳達的消息還是要傳達到。
  不過張牧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先找個酒肆,扔給小二幾文賞錢,詢問“紫湖山莊”的根底。
  “客官您是問紫湖山莊啊?”
  那小二得了賞錢,臉上笑出了一朵,對著張牧躬身說道:“這蘭陵城誰不知道紫湖山莊?”
  “就在城東的紫霞湖上。”
  “紫湖山莊,和城外金川山上的風林山莊,那是我蘭陵城一文一武兩塊寶地啊!”
  “哦?我知道風林山莊,那是刀法宗師葉大風的地方,這么說紫霞山莊就是文了?”張牧笑著問道。
  “正是!”小二連帶自豪,“紫湖山莊,百年前由文壇領袖趙大儒創立,時至今日,已經培養出了兩名狀元,三名榜眼,七名探,進士上百人。”“聽說當朝首輔張相也曾在紫湖山莊進修三年。”
  “端的是文華錦繡地啊!”
  說到這,小二也是想到了什么,說道:“其實這紫湖山莊最有名了,除了文名,還有酒名!”
  “蘭陵城有三大名酒。”
  “這紫湖山莊的琥珀釀便是其中魁首!”
  “小店雖然沒有那般名酒,但是小店的釀酒師父也曾在紫湖山莊當過幾年學徒,釀出的酒有幾分琥珀釀的滋味,不知道客官有沒有興趣品嘗一番?”
  “下次一定。”張牧承諾道。
  出了酒肆,張牧喚了輛馬車,載著自己前往紫湖山莊。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馬車將張牧帶到了一個渡口。此時只見渡口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勞駕,這是什么情況?”張牧下了馬車,轉身詢問車夫。
  車夫無奈一笑,說道:“客人有所不知,這幾日紫湖山莊有大儒講學,這些都是前來聽講的士子。”
  張牧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堂堂紫湖山莊,連這交通之事都處理不好嗎?”
  興許是張牧這話太過直白,就顯得有些不敬,被一旁一名儒衫士子聽入耳中,手中折扇一合,對張牧拱了拱手:“這位兄臺,所言差矣。”
  張牧聞言,看向對方,也拱手道:“還請仁兄指教。”
  “仁兄之稱不敢當。”那書生說道,“今日前來講學的乃是江東四老之一的張大儒,我等后輩自然趨之如騖。”
  “這人多了,自然就雜了。”
  “那些文壇俊杰早已安排妥當,上湖登島。”
  “紫湖山莊主人宅心仁厚,也愿將此機會開放給寒門學子,因此特備了兩重渡口。”
  張牧聞言,眉頭一挑:“兩重渡口?”
  “不錯!”書生說道,“你現在所見的,是三問渡,渡口處是山莊中的老先生,只要回答老先生三個問題,老先生滿意,就可以上渡口。”
  “老先生問的都是四書五經之題,因此等待登船之人眾多,自然就有些擁擠。”
  張牧好奇道:“那另一重渡口呢?”
  “另一個叫詩詞渡。”書生說道,“只要寫一首文華璀璨的詩詞,就可以登船上道。”
  “詩詞渡在何方?”張牧問道。
  那書生一指不遠處,張牧果然就看到那里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
  書生見張牧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能讓紫湖山莊認為是文華璀璨的詩詞,必然有資格傳揚千古。那里倒是不堵,仁兄若是自認有本……哎?你去哪?不是,你還真去啊……”
  見著張牧快步走向那詩詞渡,這書生本來只是想懟一懟張牧,現在見他的動作,也心生好奇,抬腿跟了上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寫出什么詩詞來……”書生心中嘀咕著,他在此地站了一天一夜,就是想構思一首詩詞從詩詞渡過去,這可是揚名的事情。
  要知道,是詩詞渡還有詩詞的要求呢。
  在他之前,可是有好幾個以詩詞聞名的學子都是碰了南墻!他可不信那小子能這么快就想到一首流傳千古的詩詞來。
  只是很快,他就看到了讓他有些不可置信的一幕。
  只見張牧也沒有寫什么詩詞,只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什么東西遞給那船夫,船夫見了之后,就躬身請張牧上了船。
  小船悠悠,張牧站在船頭給那書生致謝,書生此時此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臥槽!”
  “堂堂正正的紫湖山莊居然也開后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