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
  救人的事情還需要再琢磨一下,李捕頭的宴席時間轉眼就至。
  張牧直接來到了金醉樓,但并未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等著。
  不一會,一輛熟悉的馬車駛來,張牧連忙迎上前去。
  “等多久了?”馬車上,宋元青走了下來,看著張牧笑問道。
  張牧連忙說道:“剛到一會。”
  宋元青點點頭,又打量了一下張牧,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精神一點,我們上去。”
  “嗯!”張牧應了一聲。
  走入金醉樓,宋元青對迎上來的小二說了個雅間的名字,那小二立刻躬身引著宋元青和張牧上了金醉樓的二樓,帶著張牧來到一個雅間門口。
  宋元青敲了敲門,雅間的門立刻就被人打開,張牧一眼就看到此時雅間內的圓桌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主位自然是上次在汪波家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捕頭,其他人還沒有脫公服,一看都是衙門的捕快。
  “哈哈哈哈,宋兄……”李捕頭起身相迎,然后又望著張牧,說道,“這位就是張牧小兄弟了吧?”
  張牧跟在宋元青之后拱手道:“遠威鏢局鏢手張牧,見過李捕頭。”
  “客氣!快入座。”李捕頭熱情道。
  等到張牧和宋元青入座后,李捕頭就開始給張牧介紹起其他幾位捕快,張牧自然是一一致意,直到最后一人。
  “牧哥兒,這位同仁姓邱名英東,是我們衙門的后起之秀,與你相比也大不過幾歲,你們平時倒是可以好好親近親近!”
  邱英東!
  張牧心中一震,連忙控制好臉上的表情,仔細打量起邱英東來。
  這邱英東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身材微胖,比起衙差倒更像一個酒樓掌柜,此時一雙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對著張牧道:“牧哥兒,捕頭此話在理。我這個人啊不太聰明,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日后還是多多來往,多多走動啊……”
  張牧也是爽朗一笑:“邱大哥自謙了。我之前就聽鏢局里有人說邱大哥是公門天才,今日一見,果然年輕。邱大哥要是不嫌我煩,日后自然少不得要叨擾邱大哥的。”
  兩人一番話說的都是誠摯無比,這讓李捕頭十分滿意,立刻招呼小二開始上酒上菜。
  宴席間,邱英東再度找上張牧,不斷舉杯。若是張牧不知道邱英東的底細,恐怕還真以為這位邱捕快是和自己相見恨晚。但既然知道了,自然是逢場作戲。
  可惜邱英東并不知道張牧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以為張牧被自己的情感攻勢打動,更加熱情。
  張牧當然明白邱英東這么做的原因。
  無非就是想先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布下殺局,讓自己往里面跳,到時候既殺了他,又能不暴露妖仆的身份。
  畢竟最難躲的暗殺是背刺!
  不過這對張牧來說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麻痹邱英東,讓他不至于鋌而走險,像李二一樣對自己實行暗殺。
  至于邱英東的可能存在的殺人計劃……
  不約哈!
  酒足飯飽,賓主盡歡。
  回鏢局的路上,宋元青看著自從上車后就眼神清明,絲毫沒有上車前酒醉模樣的張牧,笑道:“你和那個邱英東是怎么回事?”
  “宋大哥看出來了?”張牧問道。
  “察言觀色,是走鏢的必備之術。”宋元青說道,“我又沒瞎,自然看得出那個邱英東在刻意結交你,必有所求。”
  張牧聞言,差點就將虎妖的事情說了出來,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一來這個消息來自于玄姬,玄姬曾經說過讓他不要跟別人提起它的存在;二嘛,說出來又如何?
  讓宋鏢頭去找李捕頭告狀,說他手下出了個妖仆?
  說句不好聽的,這幾年邱英東一直給虎妖打掩護,沒有人協助他恐怕很難辦到。
  畢竟虎妖給的好處,無論是野外的天材地寶,還是氣血吃食,你以為其他捕快就不需要嗎?
  甚至李捕頭可能都有份。
  念及于此,張牧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宋元青眼帶深意地看了張牧一眼,就在剛才他分明看出了張牧欲言又止的神態,至于后面的話,八成是現編的。
  不過宋元青沒有繼續追問,畢竟誰還沒個秘密呢。在他看來張牧雖然年紀小,心里還是有數的。
  聰明人,不用多問。
  馬車吱呀呀地停在了鏢局門口,張牧從馬車上下來,同宋元青拜別,便進了鏢局。
  一夜無話。
  翌日。
  通宵苦修,張牧終于打通了第三個竅穴。
  他照例先去鏢堂點了個卯,然后就走出了鏢局的大門。
  張牧一路走著,最終來到了利興貨鋪的門口。
  利興貨鋪此時正熱鬧,張牧一眼就看到柜臺里的周源廣正在忙碌,于是也不打擾,就在街對面的攤子上要了一碗面,吃了起來。
  倒是周源廣敏銳,沒多久就發現了張牧,連忙抽身小跑了過來。
  “恩公,好巧啊!”周源廣笑道。
  “不是巧,我就專門來找你的。”張牧回答道。
  周源廣一臉意外:“恩公找我何事?”
  張牧擺擺手,示意周源廣坐下:“不必喊我恩公,喚我牧哥兒就行。”
  說完,他又示意周源廣坐近一些,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長武巷的那些人,你想救嗎?”
  周源廣瞳孔一凝,想道:“此處不是聊天的地方,請隨我來。”
  說著,周源廣就朝著利興貨鋪走去,張牧從懷里掏出十幾枚銅錢放在桌子上,跟上了周源廣。
  周源廣帶著張牧進了貨鋪,直接往里走,來到一間偏僻的小房間。他將張牧請入房間,然后點燃了一盞油燈,自己再回身關上了門,這才說道:“這里是我們存放一些珍貴貨品的地方,還算隱秘。”
  張牧點點頭,直接問道:“你想救他們嗎?”
  周源廣遲疑了片刻,才說道:“恩公,我……我做不到……”
  周源廣說完,又是長長嘆了一口氣,勸道:“恩公,恕我直言,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武道修為應該也就是一二品吧?”
  “那幕后之人是劉意,劉意的哥哥是劉主簿,不說那些護院,就連李捕頭都是他的手下,你斗不贏的。”
  “這個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救不過來。”
  “你也別管了。”
  張牧聽著周源廣的話,點了點頭:“不怕你笑話,我本來就是不打算管的。”
  “我有幾斤幾兩,心里還是有數的。”
  “不過,若是能保證自身安全,伱救不救?”
  周源廣一臉茫然地看著張牧:你在逗我?
  張牧直接示意周源廣附耳過來,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說給他聽。
  周源廣聽著張牧的計劃,表情先是震驚,然后懷疑,接著是興奮,最后是一臉的擔憂。
  “恩公,這……行得通嗎?”
  “你就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做這一票?”張牧問道。
  周源廣重新陷入沉默,嘴里嘀嘀咕咕,似乎是將張牧的計劃又復述了一遍,直到說完,他才抬起頭。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