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火中妖!
臨江府的夜色,從來就談不上美好。
而今夜卻或許有所不同,因為鎮魔司北大營第一直屬工廠正在測試五級敕印戰車。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道宮新晉的那位第一輪值掌教陳楚見。
此刻,她身著黑色長袍,頭上戴著墨玉道冠,背負長劍,嚴肅冷漠,往那里一站,就如烏云壓頂,暴雨將至,令人喘不過氣來。
而在其身后,是整整二十名道宮高層煉氣士,實力最弱的也有七級,其中至少近半都是八級煉氣士。
當然,陳楚見本人也是八級煉氣士。
道宮這次如此大動干戈的前來,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三個月多前,時任第一輪值掌教的秦五原莫名隕落,就已經讓道宮一眾高層心驚肉跳,但是在數日前,鎮魔司的幾名大匠就好像是開了竅一樣,如有神助,竟是巧妙的提出了一系列的工藝改進方案,就此推動了正在研發的五級敕印戰車迅速成型。
短短數日,一臺原計劃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生產出來的原型車就這么誕生了。
鎮魔司自然是歡欣鼓舞,大肆宣揚,豪氣干云,但消息傳到道宮,更加讓道宮一眾高層惴惴不安了。
“吾等拜見第一掌教老爺!”
鎮魔司的大大小小官員上前拜見,心中都是喜悅,這一次他們可是立了大功吧,道宮老爺肯定不會吝嗇獎賞吧。
“無需多禮,解決五級敕印戰車研發瓶頸的大匠在哪兒?”
陳楚見淡淡開口,眼眸卻深沉如海。
“鎮魔司北大營第一直屬工廠首席大匠孫玉,次席大匠劉煥,三席大匠趙德江,上前拜見掌教老爺。”
三個中年人激動不已,腿都不利索的上前叩頭。
“你們做的不錯,但你們又是怎么想到這種解決方案的,我是說,你們是怎么想到用這種排列方式來解決儲能靈石的存儲結構的?”
陳楚見目光稍稍緩和,臉上也帶了點笑容,看上去很和藹,不這樣的話,大概會把這三個普通人嚇死。
可沒人能看得見她眼底深處的寒意。
“回稟掌教老爺,小人,小人就是多喝了一頓酒,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一個白胡子老頭,他笑瞇瞇的拉著我研究了一會兒,他還說小人搞的這些都是垃圾,小人就虛心求教,不知不覺,夢就醒了。”
“而且不止小人,他們兩個也做了類似的夢,我們三個人,剛好各自解決了兩個難題,加起來,五級敕印戰車的技術難點就全都給解決了。”
“很好,下去吧!鎮魔司莫要忘了賞賜。”
陳楚見微笑著吩咐,仿佛真的很開心,但當她轉身的那一刻,臉上已經是殺氣騰騰!
“該死,我們的確是被算計了!”
等到他們一眾人返回道宮,陳楚見終于忍不住大發雷霆,怒不可遏!
鎮魔司所掌握的技術水平,從來都是道宮一點點擠牙膏一樣,透露出去的,別的不說,隨便一個五級煉氣士所掌握的神通,若是能將其全部轉化為凡人可以掌握的技術,就足夠翻天覆地的。
但道宮一直以來都是很謹慎,哪怕把極端的保守派趙家給滅了,留下的中庸派,激進派也不會這么做。
技術他們有,但不能全部放出來,這是共識。
他們一直在試圖維持平衡,一點點的放開天命的鎖鏈子,但同時也注意著尺度。
結果如今竟是被人給擺了一道。
四級敕印戰車已經可以組隊擊殺九階邪魔,而五級敕印戰車實際上已經可以飛起來,轟殺圍剿十階邪魔了。
飛起來這一點很重要,這意味著煉氣士御劍長空的優勢在凡人面前大大縮小了。
再這么下去,天命小氣候必然要加速凝聚成形。
“這是個陰謀,我們卻無能為力,掌教,我們是時候做出決定了,要么逐漸放權,不管世事,要么乘船出海,避開天命,要么,就需要深入的參與其中,對天命進行引導——”
“住口!引導天命,你好大的膽子,豈不知引導天命的后果嗎!”
陳楚見怒叱。
但開口的那個道宮高層卻無所謂的一笑,“不然還能怎樣,如今我已經成功渡過身劫,心劫,修為也突破到八級煉氣士,本來還有信心去搏一搏命劫的,但現在這么一攪合,我的未來已經一片晦暗,我只要敢去渡命劫,必死無疑。”
“既然如此,為何我不能索性出山,引導天命,扶持真龍之氣,搏一個開國國師之位呢,只要引導成功,我就可以引天命對我進行敕封,那么再得五百年壽元豈不是賺到?”
“至于未來洪水滔天,又與我何干!”
“秦望!老夫勸你冷靜!”又有人喝道。
“冷靜個屁!我們臨江道宮明顯是被別的道宮算計了,被利用了,就是讓我們提早進入天命小氣候,讓我們頂在前面與邪魔廝殺,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秦望,這是個陽謀,而且老夫猜測,被算計的道宮不止我們這一座,因為幕后謀劃者應該是所謀甚大,所以老夫猜測,也許用不了多久,我臨江府道宮就會在魔火之上偶遇另外一座天命道宮,當所有走天命路線的道宮聯合到一起,將會形成非常恐怖的力量,自然就會引起邪魔的重點關注,這才是幕后謀劃者的目的。”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
“難道謀劃者要渡命劫嗎?”有人驚詫道。
“不,這么大的手筆,至少都謀劃了數百上千年,區區一個命劫怎么可能,也許,是有更強大的煉氣士要邁出更大一步了,這一步,至關重要,但與我們沒有關系了,我們怎樣折騰,都毫無意義,除非我們自己自暴自棄。”
陳楚見冷聲道,但心中卻無奈,這就是被淘汰者的感覺么?
好無力啊!
一轉眼,就是十年過去了。
日新月異,飛速發展的臨江府越來越美好了。
幾乎讓人難以相信,在十幾年前,人們還過著朝不保夕,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的日子。
那個時候每天不死個幾百幾千人?
但如今臨江府的總人口竟是成功突破了七百萬大關。
此刻,在城外寬闊的雙向十車道上,楊毛正駕駛著他不久前剛剛購買來的二級敕印戰車,愉快的行駛著,副駕駛的座位上,是老友韓二子。
后排偌大的空間里,他們各自的媳婦孩子一大堆,看風景的,嘮嗑的,打牌的,睡覺的,吃零食的,聽歌的,不一而足。
楊毛最大的孩子已經十歲,韓二子最大的孩子也已經九歲,如今正是每年天命道院的開學季,所以兩家人就全部上陣,送孩子去上學。
“嘀嘀嘀!”
戰車外面,一臺速度更快的三級敕印戰車轟鳴上超了過去,兩車交錯而過的一瞬間,楊毛在那臺戰車的駕駛位置上看到了一根手指。
“瑪德,三級戰車了不起啊,哪天我也買一臺開開!”
楊毛罵罵咧咧著,卻并不怎么生氣,因為超車的那家伙是孫賊。
韓二子則笑瞇瞇的,給楊毛一起盤算這臺二級戰車的能耗,每月養護的花費,現在天命道宮允許百姓購買三級及以下的敕印戰車,他也打算買一臺二手的二級敕印戰車。
“老韓,聽我的,你不如再等等,攢錢上三級多好啊,你我現在都是三印武道士,買得起,暫時你就蹭我的車。”
“那怎么好意思。”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不了將來伱買了三級戰車給我沒事開幾圈就行,哈哈哈。”楊毛大笑著,韓二子也無奈,楊毛摳門那都是出了名的,不過沒辦法,誰讓他有兩個老婆呢。
“聽說最近鎮魔司要在前線列裝六級敕印戰車了?也不知道咱們有沒有機會摸到五級戰車,我沒別的想法,就想開著去天上飛兩圈,以前看那些煉氣士御劍饞得慌,現在也可以過把癮。”
楊毛兩人又談論起前線的事情了。
“不知道,估計沒戲,咱們這后娘養的二線傭兵戰營,爹不疼娘不愛的。”
韓二子搖了搖頭。
而楊毛的心情也低落下來,良久,才嘆了口氣,“從小我就知道,那小子是個短命鬼,本來以為建了新城,搞得風生水起的,誰曾想他竟然被邪魔給沖了?”
韓二子沒說話,十年了,他仍然懷念他的同窗趙關山,只是,物是人非,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
曾經煊赫一時的新城,早已變成了居民區,一切的雄心壯志都隨風而去。
趙關山死后,那位長得和仙女似的蕭監軍就走了,十年了,再也沒見到。
劉雨薇倒是偶爾能見上一次,但據說也受到打擊,沉迷于煉丹畫符,不務正業起來。
不過新城出來的這些兄弟們倒是沒有散,以鄧九,王琛,于徹,孫賊,莫老二為首,成立了傭兵戰營,每個月都去前線刷一波存在感。
他們全員兩百人,有五個四印武道士,全員三印武道士,還雇傭了十個不會漫天要價的二級煉氣士,手底下二十臺四級重裝敕印戰車,外加一臺會飛的二手五級敕印戰車,戰斗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再加上那座三級供靈塔每年的分紅,收入這塊,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只是,如今大家已經不談論小趙老爺了,談論的都是自己孩子的未來,他們這一輩子苦過,累過,尸山血海走過,也算很精彩,但是總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一個更好的開始,更好的命運。
如今去天命道院學習,最好的選擇是文科,只有實在榆木腦袋,不開竅的,才會被選入武科。
至于道科,聽說好幾年都招收不到學生了。
不知不覺間,十年前的煉氣士老爺們好像也不吃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