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邪魔會別出心裁,把自己藏在泥土深處裝死擺爛,希冀著,能有一日那種恰好能被自己打得過的邪魔中了自己的圈套。
還有的邪魔學會了化整為零,有的學會了斷尾求生,有的擅長聲東擊西,有的則喜歡渾水摸魚,或者干脆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蚌鶴相爭,漁翁得利什么的。
最狡猾的,莫過于噬生魔了,它們往往能喚起趙關山許多久遠的記憶,它們是那樣的狡猾啊,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像蚊子一樣,不,就像是丐幫,東邊吸一口,西邊吸一口,不嫌棄,不厭棄,滿滿的都是KPI……
魔氣多點的地方,能演化出三階,或者四階的邪魔,它們就像是占山為王的小土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拼命的吞噬過往游離的魔氣和弱小邪魔,同時也抵抗著更強的邪魔的吞噬,頗有此山是我開的風采。
有的邪魔競爭不過,就會化作流寇,卷著一大團魔氣當行囊,唱著歌流著淚,在荒原上流浪。
趙關山一行,簡直就像行走于邪魔的國度。
反正他自己就是這么個感覺,沒辦法,感知太高了。
隨著趙關山一聲令下,眾人立刻結成盾陣,將他護在其中。
而趙關山也會趁此機會閉上雙眼,觀想離火道符,以神像視野重點查缺補漏。
“這些魔氣可真是千奇百怪啊,給個機會就能演化出無數種可能。”
趙關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有些感慨,自從魔母老巢都被摧毀之后,這個區域的魔氣明顯少了九成。
但也正因為少了這九成,所以反而演化出了一個‘絢麗多彩’的荒原。
所以,其他人還沒什么感覺呢,趙關山每隔半個多小時就得休息一下。
其實也不是累,就是得緩緩。
“停,所有人向我靠攏,休息片刻。”
不止是他們正前方的那條防線,也不止是后方的臨江府敕印長城,還要去第一開拓城所負責的防區,第三開拓城所負責的防區。
有時候他甚至會擔心,若是張家,或者是其他某個他甚至不知道的,屬于布政司的敵人提前一步弄了一頭八階邪魔進來,就蟄伏在某處,那他此刻所做的全部努力必將成為泡影。
這種擔心,會轉變成焦慮。
他再也無法保持心中的冷靜,再也不能維持自己小趙老爺人設上的樂觀。
他真的做不到籌謀一切,很可能一個小小的細節上的疏漏,就會讓他滿盤皆輸。
十幾分鐘之后,趙關山睜開雙眼。
“走!”
小隊再次出發,這就是一條枯燥的,看不到結果的旅程。
時間緩緩流逝。
距離鎮魔司鎮守的第一防線越來越近,也離臨江府的那條敕印長城越來越遠。
天快亮了,劉雨薇的車隊即將出發,可前線這里,仍舊毫無動靜。
當然,這也是正常的。
“就在這里原地待命吧。”
在距離前線還有十五里的時候,趙關山停了下來,在一口氣灌了十幾份90品的洗髓靈液后,他開始在眾人掩護之下,凝聚二階遺忘符文。
二階遺忘符文可以維持大約三個小時的時間,能最大程度降低他們被發現的可能性。
同時,三個小時也基本是發動的最佳時間了。
因為一個小時后,劉雨薇的車隊就會出發,以貨車的行駛速度,差不多兩個小時就能抵達第二開拓城。
所以如果三個小時內防線這塊沒什么動靜,那就說明一切都是虛驚一場。
或者張家另有對付布政司的手段。
但那都與趙關山無關了。
他只想守住他的基本盤。
接下來他差不多每隔十分鐘,就能凝聚一枚二階遺忘,按次序,優先給鄧九,孫賊,然后給宋二蛋與楚非人。
接下來才五個主攻手。
于徹倒數第二,王琛倒數第一。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作為狙殺的主力,蟄伏得越久越好。
至于趙關山,他的戰斗力就別指望了。
一來是他需要不斷開啟神像視野,精神力就算再怎么省著用,也扛不住。
二來是他凝聚二階遺忘符文已經耗掉他太多先天純陽之氣,就算是有洗髓靈液補充,但那種疲倦感也不適合加入劇烈的戰斗。
而且話又說回來,他這么努力的做戰前準備,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當趙關山陸陸續續的凝聚了九枚二階符文,時間也來到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后。
劉雨薇的車隊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從臨江府出發,但在通過敕印長城時出了點亂子,導致在此處耗費了半個小時,然后才與蕭乘云,穆明遠,張潛率領的兩支小隊匯合。
隨后車隊全速前進,目前已經行進了三十多里,距離抵達第二開拓城還有不足七十里。
而與此同時,那一整夜都沒什么動靜的鎮魔司防線,終于有所變化了,不知是何緣故,一頭或者是兩頭高階邪魔出現在這防線附近,卷起浩蕩的魔氣大潮,帶著不知多少的邪魔對防線發起沖擊。
見到這一幕,趙關山心中一驚,卻也踏實了,該來的終究是來了,反倒是可以坦然面對了。
他相信就算是張家也絕對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制造出第二起意外事件了。
因為防線真的很堅固。
這防線并非是鎮魔司以敕印戰車武道士組成的防線,而是鎮魔網。
這鎮魔網真是很牛逼的存在,可以把戰場分割成一塊塊的,就像是水產養殖的池子。
那些高階邪魔張牙舞爪,兇相畢露也沒用,就像是池子里的小龍蝦,始終被壓制得死死的。
然后,在鎮魔網的阻攔下,鎮魔司的那些武道士才可以憑借三級敕印戰車,不斷擊殺那些七階,八階的邪魔,并不斷通過靈能重弩驅散濃郁的魔氣團。
如此一番激戰之后,趙關山才意識到,此刻在這前線,張家竟然引來了一頭九階邪魔。
九階!
特么的!
趙關山都很慌!
因為他以神像視野看得清清楚楚。
那九階邪魔真是太恐怖了。
來去如風也就罷了,飛天遁地也可以理解,真是可怕的是,它上一秒可以化作小山般幾百米高的龐大怪物,上百噸重的三階敕印戰車都能一爪子打飛。
下一秒就可以化作蒼蠅般大小,消失不見。
它之所以沒有能大開殺戒,全靠著它身上還籠罩著一層靈光閃耀的鎮魔網,就像是被拴住的狗子。
十幾臺三級敕印戰車圍著它打,都無法讓其遭到重創,靈能重弩打在它身上,就像是發生了命運轉移一樣,毫發無損。
因為它竟然可以讓它的手下邪魔幫它承擔傷害。
每一次致命的傷害都能迅速的讓一頭手下邪魔幫忙代替。
反正在趙關山看來,若是沒有鎮魔網束縛,也沒有三級敕印戰車做緩沖,就他們這個十人小隊,都不夠那九階邪魔一秒殺的。
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
當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還是能夠被磨死的,在鎮魔網的束縛下,它終究還是沒有超出理解范疇的。
“所以,如果張家想制造缺口的機會,很大的可能是故意放走一頭八階邪魔。”
趙關山迅速思索著,九階邪魔不可能,就算是張家也沒有那個本事承擔后果。
以他們的家族能量,能做到的充其量就是在恰當的時間,引來一頭九階邪魔,然后借助九階邪魔的沖撞,讓一處鎮魔網出現少許破損。
畢竟,這就是戰場上最常見的一幕。
就在趙關山高度關注前線戰場的時候,‘意外’不出意外的降臨。
那頭九階邪魔一個暴躁的沖撞,竟是將鎮魔網給撕開了一條幾米長的裂口,只見靈光閃耀,那九階邪魔忽然收縮變成了一只蒼蠅大小,急速的就想鉆過去。
但下一秒,靈光再次閃過,它身上的鎮魔網將它如水里的螃蟹一樣給兜頭撈起,硬生生的給拖了回來。
同一時間,可以看那鎮魔網裂口處,正在自行的恢復縫補,眼瞅著就要縫補成功,那九階邪魔忽然再次狂暴,化作小山一樣的龐然巨物,然后一爪子就將一頭八階邪魔給打高爾夫一樣的給打了過來。
一桿入洞!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太自然,根本看不出半點人為的痕跡。
倘若不是趙關山有神像視野的話,他甚至都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他就慌了,因為他明明通過神像視野看到那頭八階邪魔被打過來,但是也許因為速度太快,超過了他的視野邊界,等他再調整過來,哪里還有什么八階邪魔?
連那個鎮魔網的裂口都在這一刻被補好了。
那頭八階邪魔沒了?
“嗚嗚嗚!”
夜晚的荒原上并不死寂,反而有著一種別樣的詭異喧囂。
有陰冷的風細細的綴著,在身后打著旋兒,隨時準備著當墊腳石。
每當有人經過,抬腳,落地的一瞬間,就會鉆到腳后跟的下面,直接一個滑鏟,干脆利落。
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是尋常的武道士學徒的話,這一記滑鏟足夠他翻幾個跟頭,大頭朝下,魂魄離體,氣血逆行,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傳說中的吊靴鬼,技術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今天晚上,這種滑鏟就不好用了。
內外兩層的三級敕印甲,簇新的敕印頭盔,面甲一拉,安全又舒適。
還有那加了料的敕印戰靴,腳后跟處專門砸了一圈細密的符文小釘子,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張大嘴的鯊魚,嘿,這一腳踩下去,啪嘰,噗嗤,就像是踩爆了一只裝滿了液體的豬尿泡。
什么滑鏟,什么吊靴,什么翻滾,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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