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鄧九的大漢聞言如遭雷擊,臉色一陣變幻,最終還是憋屈無比的噗通跪下。
他是孤兒,但他十七歲結業后就被布政司安排了老婆,如今有一個八歲的女兒,三歲的兒子,他還能怎么辦?
至此,劉雨薇收起闊刀,這才對坐在那里,臉上帶著三分冷笑的丁萬金拱手道:“統領大人,鄧九他只是無知愚昧,言語沖撞,請您高抬貴手,從輕發落!”
“鄧九,我勸你冷靜,就憑你敢威脅一營統領,按律你已經是以下犯上的重罪,莫非伱想看到你的妻子兒女從此變為罪民嗎?還不跪下請罪!”
劉雨薇大喝一聲。
丁萬金仍舊冷笑著,掃了劉雨薇一眼,微微皺眉,似是不悅,但下一秒他就忽然哈哈一笑,整個人變得溫和起來。
“可,重罪可免,卻不可不罰,鄧九,你帶著你的小隊去執行老夫所說的第一件事,若有差池,或者你故態復萌,那么老夫決不輕饒,兩罪并罰!”
丁萬金哈哈大笑,很是開懷,他為什么要拉攏劉雨薇,就是為了這一刻啊。
布政司現在一窮二白,根本拿不出更好待遇安撫這些驕兵悍將,而且那也不現實,所以只能苦一苦這些人了。
當然,處在趙關山的位置上,他也算旁觀者清了。
如今鎮魔司在一騎絕塵,在掀起新一輪的工業革命,布政司雖然窮,也是圖謀不小,大勢之下,普通人還能怎樣呢?
想不被碾成齏粉,就得順勢而為,為了早日成為修仙資本家而努力奮斗。
“謝,謝統領大人!”
鄧九再也沒有了方才的血勇。
“好了,都不用這么緊張,趕緊的,去通知你們的手下,有想在今日兌換功勛的,速速前來,莫要錯過大好時機,哈哈哈!”
眾人至此,再也不敢反駁什么,紛紛恨恨離去,劉雨薇也帶著趙關山,孫賊走出來商議。
“趙關山,你怎么看?”
“丁萬金那老登兒,只怕是拿我們第一小隊當過渡的,一旦他能穩定下局勢,隨時都會翻臉。”
“但問題是,我們已經被套牢在他的戰車上,隊正,我的建議是,站隊不堅定,不如不站隊。”
“可是你也說,丁萬金隨時都會翻臉,剛才我為鄧九求情,丁萬金明顯就很不高興。”
劉雨薇明顯有些猶豫。
“孫哥,你怎么看?”
趙關山把問題給了孫賊,其實他才是小隊里的智囊,雖然實際上也不咋地。
孫賊就苦笑,“騎虎難下啊隊正,你已經是副統領了,一旦有什么變故,咱們就是罪魁禍首。所以只能對不起其他小隊了。”
“另外,隊正你還不清楚布政司這幫文官的性子嗎?他們就是一群剝皮匠,敲骨吸髓的那種,所以你也別指望會成為丁萬金的心腹,也別相信他的承諾和所謂的未來。”
“鎮魔司要命,布政司吸血,這世道,哪有什么美事,好事,我倒是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多要點好處。你說呢,趙老弟。”
趙關山沉吟著,良久就道:“隊正,你手里還有多少功勛?”
“還有三百點,我沒有積攢太多——”
“很好,我的建議是,把這些功勛全兌換了,再加上我的功勛,看看隊伍里還有哪位兄弟愿意一起,我們直接向丁萬金開價,要一比七的兌換,現在這個情況,他會同意的。”
“趙老弟,你瘋了嗎,現在值錢的是功勛,不是道宮大錢!”
孫賊震驚開口。
“但是如果能以一比七來兌換,我們就不會虧,甚至還會有的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趙老弟,隊正攢下這點家底不容易!”
孫賊搖頭,他非常不贊同。
“布政司馬上就會迎來一波大發展,這次分家,就代表著布政司與鎮魔司達成了妥協,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所以道宮大錢就算再貶值,也一定會控制在某個界限之內。”
“相信我,與其指望丁萬金的人品,不如指望道宮大錢,這才是布政司的命脈與規則,得在他們的規則內用他們的規則來和他們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們這幫人不會要命,但真的會吸血。”
趙關山誠懇勸道,眼前的形勢一目了然。
要么給丁萬金當狗,然后等著兔死狗烹。
要么就是提前站在上風處,用自己手里的資源強迫引誘丁萬金合作,雖然這肯定會得罪丁萬金,但至少能合理規避一定的風險。
和布政司打交道,只要不造反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一定會被吸血。
所以怎么操作很重要。
“走吧,回去召集弟兄們,研究一下。”
劉雨薇想了想,還是沒有忙著做決定。
趙關山也不在意,相比騎虎難下,被套牢了的劉雨薇和第一小隊,他才不在乎丁萬金,因為他有的是不講武德的盤外招與薅羊毛大法。
怎么樣都不會輸。
此刻,小隊里的眾人目前都不在營房,全都在營部外面鼓搗那兩臺軌道戰車呢。
見趙關山三人走過來,莫老二立刻上前,一臉氣憤,“隊正,奮威營那幫家伙也太缺德了,帶走了靈能重弩不說,還把軌道戰車給弄壞了,根本啟動不了。沒軌道戰車咱們可怎么巡邏啊?”
劉雨薇聞言略遲疑,她還沒有想好怎么開口。
就剛才軍議的內容拿出來,第一小隊也得炸鍋。
見此,趙關山就假裝來了興趣,迅速上前,“來來來,各位老哥讓一讓,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兒?”
一群人呼啦啦的讓開。
孫賊更是擊掌叫好,“對呀,我都差點忘了,趙老弟是文科出身,這肯定比我們更懂這玩意,都安靜,別打擾了趙老弟維修。”
趙關山也沒管他們,上前迅速的繞著軌道戰車走了一圈,這玩意乃是五靈列車改造,所以實際上有三十米那么長,寬度卻沒有敕印戰車那么寬。
這上面能清晰的看到很多拆卸的痕跡,但卻看不到被暴力摧毀的跡象。
尤其他特意躺在地上,觀察軌道戰車的底盤,更是連拆卸的痕跡都沒有。
進入軌道戰車內部,就見這里分成三個區域,第一個區域是駕駛室,而且采用了二次密封的方式,應該是用來確保駕駛室的安全。
第二個區域很寬敞,可以容納二十個人在這里全副武裝的等候。
上方有出口,可以攀爬到車頂作戰。
兩側有四個門,需要的時候可以從兩側快速出擊。
第三個區域卻是生活區,看床鋪的話,可以容納二十個人休息。
一輛軌道戰車乘員二十人,兩輛軌道戰車就正好是四十人。
記得沒錯的話,之前奮威營負責內外安保巡邏的,就是第一小隊與第二小隊,他們甚至不需要外出去摧毀魔母老巢,只需要守家就可以有白花花的功勛到手。
趙關山轉悠了一圈,最后才推開駕駛室的門。
這里的布局很眼熟,畢竟都是人,肯定要以人體工程學為準繩的,地球人不會讓駕駛者無緣無故的受罪。
這個世界同樣也不會。
事實上反而做的相當好。
巨大且舒適的不知什么皮革制作的駕駛位,往那一坐,哎吆,這包裹感,何止是一個舒坦,趙關山都不想站起來了。
正前方的是一個圓形的方向機,大差不差。
腳底下是類似剎車和油門的踏板,左右兩側則各有四個長短不一的操縱桿,正上方還有兩個拉桿。
但這只是普通駕駛模式,在副駕駛的位置,同樣還有一套巨大的座椅,這里只有一根立方體柱子,柱子上方是一個凹槽,一顆直徑十厘米左右的玉石圓球嵌在其中,上面布滿了神秘的符文。
這是煉氣士可以使用的駕駛位,通過操控玉石圓球,就能完成各種操控。
但一般很少用到,除非有緊急情況,普通的駕駛模式被干擾。
打量了一圈之后,趙關山就在某個位置用力一扳,就聽咔嚓咔嚓的齒輪轉動聲響起,隨后一個沉重的蓋子緩緩抬升,里面是一個空蕩蕩的凹槽。
但是只看里面的樣式,就算是武科出身的殺才們,也都會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瑪德,奮威營這幫雜碎,竟然把軌道戰車的儲能靈石都給帶走了!”
莫老二破口大罵,眾人也是義憤填膺。
不是他們沒有想到這種可能,而是今天一早,這兩臺軌道戰車還能正常行駛呢,誰能想到奮威營那幫人做事這么下作啊?
真不是他們笨!
真的。
此時趙關山就走出來問劉雨薇。
“副統領大人,這個怎么辦?我看了這容積,一次能裝滿一千塊儲能靈石,就算有半價優惠,那也是50枚大錢,如果這軌道戰車日夜不停的巡邏,大概十五天左右就得更換一次,一個月兩次,就是100枚大錢,兩臺車的話,就是兩百枚大錢。”
“那位統領大人只給了咱們每個月兩千枚大錢的用度,要不您再去給問問,這部分花銷,開拓營總賬上能給免了嗎?”
“等等,趙老弟,你說啥呢,咱們小隊每個月兩千枚大錢,啥意思?”
莫老二,王琛,于徹等人都圍了過來,事關切身利益,誰都不含糊,畢竟,拜道宮政策所致,誰身后不是一堆的軟肋啊,他們自己生死無所謂,但家里人可得安置,可得活命。
“就是以后沒有五天一次的物資補充了,也沒有功勛可拿了,咱們小隊負責城內城外的巡邏警戒,每個月有兩千枚大錢補助。”
孫賊趁機快速的解釋了一遍。
“然后呢,沒了?”
“沒了!”
“我糙那個死人臉的老逼登,他想死啊,他是想試試老子的闊刀是否鋒利嗎?隊正,這事兒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兩千枚大錢,夠誰用的啊。何況還要用在日常的花銷上,最后分到弟兄們手里還能有多少?”
“那老逼登真的不怕我們反了!”
莫老二簡直一蹦三尺高,怒火萬丈了,這一刻只要劉雨薇一聲令下,他保證第一個沖進去將其剁碎!
所有人都在看著劉雨薇,包括趙關山。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妥協,想逃避就能解決的,他們小隊三十七個人,人吃馬嚼的,日常的開銷得多少,你以為幫著丁萬金壓制住鄧九就完事了?
這一刻,劉雨薇終于開口了。
“各位弟兄,都是我的錯,是我拖累大家了。”
“本來,我們可以被選入奮威營,成為精銳,但是我們現在被淘汰了。”
“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憤怒,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我愿意補償大家,我手里還有積攢的300點功勛,我這就全部兌換成道宮大錢,給弟兄們平分了。”
“統領大人,咱們都是老相識,你又何必如此針對我等?”
眼見丁萬金凈整一些絕戶計,終于有人冷靜下來,開始說好話。
“呵呵,老夫可沒有針對你等,倒是你們到了此刻還不明白,你們已經不再歸屬于鎮魔司的一線精銳戰營,甚至連二線也不是,已經被淘汰到了三線,所以在老夫這里,就不要再耍以往的威風。”
“開拓營,有開拓營的規矩,老夫言盡于此!”
“老登兒!當真以為我不敢宰了你!”
又有一條大漢拍案而起,但這回不用丁萬金說什么,劉雨薇直接激活闊刀,鎖定了他。
見此,趙關山與孫賊互相看了一眼,盡管不情愿,卻也得跟著劉雨薇一塊,假裝沖到丁萬金前方,將其護住。
他們能理解那些人的訴求,也可以表示同情,同時更唾棄老登兒的絕戶計,但也就僅限于此。
因為他們得與劉雨薇保持一致。
誰讓劉雨薇已經是既得利益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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