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弟,一個月合計四枚大錢不少了啊!”
在那個布政司的刀筆吏走遠后,李光宇才壓低聲音道,他雖然是武道士學徒,但也覺得這個差事不錯。
至少對于文科學生來說是這樣的。
那些作坊小工,熟練的老手每月才三枚大錢的工錢,剛結業的生手,第一年通常工錢都只有一枚大錢的。
關鍵是,這可是布政司衙門,身份地位就不說了,關鍵是安全。
他這個武道士學徒,每月俸祿加補貼才四枚大錢而已。
“是不少了。”
趙關山點點頭,在一張餅子只需要兩個小錢,一葫蘆清水只需要一個小錢,五靈列車的票價只需要一枚小錢的基礎物價上,四枚大錢真的算是很有誠意。
假若他真的就想當一個普通人的話。
“可有外面的消息?”
趙關山問,相比如今的他,李光宇好歹也算是體制內的。
“我只能說不太清楚,不過已經有第一批輪換下來的鎮魔小隊了,而我們這些原本負責維持臨江府內部秩序的武道士學徒,如今也都接到了換防通知,今天傍晚之前,我就得上敕印長城了。”
李光宇苦笑道,有些緊張,而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等我們這一批武道士學徒增援上去后,我估計很快就會有強制征召令下來,但也不一定,不過不管怎樣,這強制征召也征召不到你們文科學生頭上。”
“所以,趙老弟,我知道這很為難,也有點不近人情,但我還是想求你一件事……”
李光宇有些難以啟齒,神情也悲涼,“敕印長城之上,連煉氣士都有可能會死,武道士更是死得一片一片的,就不必說我這種武道士學徒了,活著回來的機會很小,所以,我想拜托你,幫忙照看一下我的家人——”
“這是我積攢的五枚大錢,請務必收下。”
趙關山默默的看著李光宇,心情復雜,想拒絕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盡力而為吧,但這大錢還是留給嫂子的好。”
“我已經給她留夠了,其實她們娘倆,有布政司的勇者撫恤,日常活著是沒問題的,吃穿都可以自足,但趙老弟你也知道,這世道不太平啊,咱們這貧民巷你就說哪天不死人呢?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漏網的邪魔給沖了,我知道趙老弟你是個有能力的人,也不求你能照顧她們娘倆多久,就三個月,熬過這場戰爭。”
“讓她們娘倆再多活幾年!趙老弟,拜托了!”
李光宇噗通一聲跪下,死活也要讓趙關山收了那五枚大錢。
“好吧!我盡力。”
趙關山也只能點頭,其實李光宇的難題要解決也很容易,直接給他居住的一級敕印小屋進行升級,升到二級敕印小屋后,哪怕是低配的,也能從容避過大部分邪魔的侵襲。
比如徐明的妻女,之前詭霧彌漫的時候,全程都可以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完全沒有這些憂慮。
可是改裝升級敕印小屋的費用可不便宜。
一念及此,趙關山卻是心中一動,想到了方才那個布政司的官員,其實他們可以先把回收上去的敕印小屋用來升級啊。
只是,他轉念一想,就知道沒用。
如果布政司真的有足夠的資源給貧民巷全體升級敕印小屋的話,那肯定早就這么做了。
不能否認布政司手里一定有存量資源,但問題就在于,臨江府五百萬人,多少人居住在貧民巷之中?
給他們這個貧民巷升級,難道隔壁的貧民巷就不要升級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所以終歸到底,還是整體的生存環境太惡劣了。”
“就算是我,又能做些什么?”
“等等,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趙關山忽然拉起李光宇,“你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就是那種,你們去敕印長城之后,可以讓兩家人居住在一起的,我可以免費幫你們把兩間一級敕印小屋升級為一間二級敕印小屋。”
“這——”
李光宇愣了一下,“可行嗎?”
“肯定可行,布政司那邊也不會干涉,他們在意的只是供靈法陣與符文長釘,只要這部分還在,你就是把那間木板小屋給燒了也無所謂,但是,你得想清楚,敕印小屋的空間本就不大,短時間內,兩家人都可以忍受,時間久了的話,肯定會有矛盾。”
“還有,伱有一個女兒,所以除非你打算直接給你找個未來女婿,那么在人選上還得注意一點。”
“另外,假如你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或者你那個朋友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呢,你都要考慮到時候該怎么辦?”
聽完趙關山的話,李光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如果曲二狗沒有死,我一定會這么做,但是現在,還是算了。你不了解,人心其實同樣可怕!”
“好吧!”
那趙關山也沒辦法了,看著李光宇孤獨遠去的身影,想了想,他還是走到貧民巷內的另外一條街道,在這里,那個布政司第十五衙門的刀筆吏正在指揮兩名手下拆卸回收那些全家死絕了的敕印小屋。
見到趙關山走過來,頓時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所以,趙關山,你考慮清楚了嗎?”
“是的,考慮清楚了,多謝大人好意,我不打算去布政司。”
“哦!沒事,人各有志嘛,可以理解。”
那刀筆吏眉頭微微一皺,隨即不以為意的笑道。
他也只是起了一點愛才之心,不代表他真的求賢若渴啊,布政司雖然在整體地位上不如鎮魔司,可卻管理著臨江府五百萬人的民生,有些機緣,錯過就是錯過了。
趙關山此時再次道謝,然后頓了頓,才拱手道:“大人,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人。”
“事不明,當請教道院的師長啊,你請教我做什么?再者,本人公務繁忙,你是要阻礙本人執行公務嗎?”
那布政司的刀筆吏搖頭一笑,語氣轉冷。
趙關山啞口無言,倒是他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