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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曲阜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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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爛牘先生”孔晦,是建木成員。

  其出自孔家,是北宋年間的十大宗師之一。

  因為自小熟讀經書,翻爛了孔家藏書閣經文,所以被稱為‘爛牘先生’,后來入宮當了帝師,還曾前往邙山上清宮布局。

  以其地位,肯定也是釣鼎的人員之一。

  眾人在張秋鎮停留,就是為了配合都尉司,查探此人情報。

  聽到這好消息,李衍卻依舊面色不變,反而扭頭看向旁邊,“陳舵主,這二位是……”

  跟著陳三回來的,還有兩人。

  一名錦衣中年人,身形肥胖,下巴好幾層,走路喘氣,滿臉微笑,眼睛都瞇的沒了縫,用手絹不停擦著額頭的汗。

  而另一個,則是名年輕書生,一襲青衫,面如冠玉,身形筆挺,氣質溫和儒雅,進來后雖舉止有禮,但卻滿眼好奇。

  中年人倒還好說,就是個普通人。

  但這年輕書生卻是修士,儒門浩然氣難以掩飾。

  “哦,我來介紹一下。”

  陳三連忙開口道:“這二位來自孔家,都是自己人。”

  李衍一聽,瞬間了然。

  陳三走之前曾說過,孔家之中有人和朝廷合作,是都尉司的眼線。

  但看這態度,顯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此事也不奇怪,自漢高祖來魯地祭祀孔子,封孔騰為奉祀君,神州皇朝冊封孔子后裔,就一直沒停歇。

  發展到如今,一代代傳承,開枝散葉,后輩弟子不知有多少。

  宗族之內有窮有富,有高有低。

  愿意當朝廷線人,身份高不到哪兒去。

  別說族內,就是整個孔家都在衰落。

  衍圣公名頭響亮了太久,比很多朝代歷史還長,腐朽不可避免。

  近百年間,還發生過兩件事。

  一是宋末,金帳狼國入侵,當時的衍圣公竟冒天下之大不韙,直接投靠草原王庭,被神州儒門視為奇恥大辱。

  雖說后來被清算弄死,但孔家名聲也一落千丈。

  待到大宣朝建立,因為得國不正,又繼續冊封孔家。

  不用說,又弄出了一批紈绔子弟。

  上一代衍圣公,不僅惡行昭彰,甚至還在酒后大言不慚道,“天下只三家人家,我家與龍虎山張、金陵蕭而已,龍虎山張道士氣,金陵蕭暴發人家,小家氣。”

  當今皇帝,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這些話傳到京城,接連幾道圣旨斥責,嚇的孔家連夜派人前去請罪。

  衍圣公主動退位讓賢,事情才得以平息。

  據說如今的孔家衍圣公,能力和學識一般,是個不懂變通的老古板。

  唯一的優點,是懂得整頓家風,盡力維持孔家體面。

  即便如此,孔家的名聲也不復往昔。

  南北各地大儒中,有不少甚至直接寫詩譏諷罵。

  但孔家在江湖和玄門,依舊沒人敢小瞧。

  原因很簡單,如今的孔家還有一尊大佛。

  正是十大宗師之一的陸鴻淵。

  其原本是孔家贅婿,被人所瞧不起,但偏偏資質絕世,文武雙全,創立明德武館,接過了儒教撐門面的大旗。

  年輕時與如今的神拳會霍,并稱雙驕。

  孔家有了這尊佛,輕易沒人招惹。

  想到這兒,李衍開口問道:“原來是孔家高賢,不知是哪輩子弟?”

  孔家是“天下第一家”,很講究輩分,如今大多是“公、彥、承、弘、聞、貞、尚、”字輩,乃大宣開朝皇帝賜名。

  “老夫孔貞山。”

  肥胖的中年男子一邊擦汗,一邊滿臉討好笑道:“老夫書讀不好,打小四處奔走,幫族里管一些濟南的產業,因此有些東西也能接觸到。”

  “接到陳大人的命令,老夫就立刻找機會,進藏書房尋找。但李少俠也知道,當年金帳狼國入侵,藏書房被大火燒了一半,很多東西不好查,還虧了我這兒子…”

  說著,連忙給了旁邊年輕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年輕人無奈,只得上前抱拳道:“在下孔尚昭,見過諸位大俠。”

  “孔晦其人當年是孔家罕見的宗師,但在族中卻是個忌諱,即便沒有那場大火,關于他的資料也被銷毀的不少。”

  李衍眉頭微皺,“哦,為何?”

  年輕書生孔尚昭回道:“其天資絕世,中年時便已成為當時的神州十大宗師,甚至進入宋廷成為帝師,但后來行事就越發偏激。”

  “當年有武當弟子上門斥責,說他勾結鬼教,雖沒有確鑿證據,但那武當弟子卻離奇失蹤……”

  “后來大宋鬼教猖獗,神州玄門合力圍剿,有幾位宗師合力追殺孔晦,他們并未大肆宣揚,但族里知道此事怕是不假,便盡力遮掩。”

  “此外族中還有個傳言,當初金帳狼國入侵,衍圣公投靠,便是此人在其中穿針引線……”

  李衍眼睛微瞇,“不是說線索被燒了么,你知道的不少啊…”

  “李少俠千萬別誤會!”

  旁邊的孔貞山看出不對,連忙開口解釋道:“我這兒子,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自幼博覽群書,還善于抽絲剝繭。”

  “許多東西,都是他從那些一鱗半爪的記載中拼湊而出。”

  “哦,還有這本事?”

  王道玄一聽來了興趣,便問了幾個問題。

  都是些歷史上模糊不清的記載,眾說紛紜。

  年輕書生孔尚昭對答如流,總能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一旁的陳三也有些詫異,淡淡瞥了孔貞山一眼。

  路上的時候,這胖子可沒說這事。

  孔貞山嘆了口氣,先是對著陳三告了聲罪,隨后看向自己的兒子,滿眼恨鐵不成鋼,“實不相瞞,在下這次前來,是厚著臉皮想請諸位,把我這兒子送往京城躲避災劫。”

  “他犯了什么事?”李衍開口問道。

  孔貞山滿臉苦澀,講起了原因。

  原來這少年孔尚昭也算名門,自小拜入明德武館修行。

  資質才華都是上乘,還善于分析典籍。

  但偏偏,這小子對儒學沒什么興趣,反倒癡迷于雜學,經常說出許多大逆不道的話,漸漸不被師長所喜。

  前些日子因為打抱不平,竟把衍圣公的兒子打了個半死。

  雖說衍圣公講究門風,嚴懲了自己兒子,但這仇是結下了。

  以那些孔家后輩的品性,肯定要拐著彎報復。

  孔貞山半生拼搏,雖是孔家弟子,但始終被人瞧不起。

  最驕傲的,便是自己的兒子,自然害怕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如此恐懼,并非沒有道理。

  衍圣公不僅是孔廟祭祀的主持者,還享有免除賦稅、世襲祭田等特權。

  如今,孔家祭田已遍布多個省份,僅魯州就超過三十二萬畝良田。

  曲阜更是成為孔家的“自治領地”,族規大于王法,真正的土皇帝。

  “送到京城就行?”李衍開口詢問。

  “沒錯!”

  孔貞山臉上一喜,連忙開口道:“老夫在京城有些安排,去了就讓這小子隱姓埋名,安心呆幾年,等風聲過后再回來。”

  說著,又從懷中取出一方木盒,滿臉哀求道:“老夫雖非玄門中人,但也曉得十二元辰的大名,這里是三萬兩銀子,乃老夫畢生積蓄,還請諸位幫忙。”

  旁邊的陳三見狀,直接閉口不言。

  說實話,他也看中了這孔家弟子才華。

  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他卻不想接。

  孔貞山故意隱瞞,顯然也想到他知道后會拒絕,甚至不帶他們來見李衍。

  “也好。”

  李衍心中一動,便點頭應承下了此事。

  一來順路,二來也想借著這年輕人的本事,幫他分析一些資料。

  尤其是關于俗神的演變。

  想到這兒,李衍又扭頭看向孔尚昭,“那‘爛牘先生’孔晦后來的情報,你可知曉?”

  孔尚昭拱手道:“自當年南宋滅亡,金帳狼國入侵后,孔晦就沒了信息,畢竟當時幾位宗師都在追殺他,即便孔家身在狼國,也不敢庇護。”

  “好吧…”

  李衍無奈,微微搖頭。

  他知道,想從如今的孔家找到孔晦線索,估計沒希望。

  孔家有宗師坐鎮,而經過這么多年,對方估計也早已轉世,改頭換面,不知隱藏在什么地方。

  就在這時,呂三腰間皮囊里的鼠大忽然亂叫。

  “來了!”

  李衍眼中殺機閃爍,使了個眼色。

  沙里飛一下吹掉蠟燭,眾人立刻分散。

  就連陳三,也叮囑孔家父子不要說話,安心待在房內。

  此時已過子時,夜色越發昏暗。

  但見陳府外樹林中,陰風忽起。

  “嗷嗚”

  樹影婆娑,隱約傳出低沉虎嘯。

  陳府外,還有漕幫安插的暗哨,循聲望去,頓時頭皮發麻。

  但見林間兩點幽綠“虎目”忽明忽暗,卻未見虎軀。

  暗哨正要吹哨示警,一團磷火便自樹頂炸開。

  青煙之中,竟浮現吊睛白額虎虛影。

  那個頭,都有三人高,巨大的爪子一掃,樹枝就大片掉落。

  陰風四起,寒氣向外擴散。

  沙里飛猛然從房頂冒出,舉著神火槍,就要扣動扳機。

  而李衍卻眉頭一皺,抬手攔住。

  “不對勁,是人!”

  以他如今的神通,也能堪破對面幻術。

  那分明是個瘦弱的老頭,正以細鋼絲操控沾了白磷的老虎木偶,配合口技,發出陣陣虎嘯聲嚇人。

  說話間,李衍耳朵一動,猛然縱身沖向后院。

  “是引蛇出洞,你們去抓人!”

  沙里飛也不廢話,從屋頂縱身落下。

  身在半空,已將神火槍放到背后,落地時已抽出兩把燧發火槍。

  比他動作更快的是武巴。

  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地面泥土四濺,武巴龐大的身軀已縱身而出,腳踩趟泥步,左右一跨,便來到樹林之中,猛然側身一靠。

  咔嚓!

  水桶粗的大樹,被他直接攔腰撞折。

  老虎、虛影、煙霧,盡數消散。

  樹上傳來一聲悶哼,但見一道瘦弱的身影落下,半空中卻詭異停住,手臂揮舞,幾道鋒利的鋼絲打著旋,纏向武巴脖子。

  對方功夫不弱,還會這等奇門兵器。

  一旦被鋼絲纏住,怕是立刻會尸首分離。

  然而,他卻打錯了主意。

  武巴嘿嘿一笑,戴著鐵拳套的手掌,直接抓住鋼絲,猛然向下一拽。

  一名老頭從空中狠狠墜落,口噴鮮血。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武巴掐住了脖子。

  而另一邊,李衍也來到了后院。

  但見黑夜中,后院墻根暗渠處,悄然鉆出三名瘦小身影。

  暗渠入口不過海碗粗,但這三人全身骨頭嘩啦啦作響,竟輕而易舉鉆了過來,若是沒有呂三監視,說不定還真能被瞞過。

  這三人,竟然全是半大的小孩。

  他們身手靈活,縱身而出的同時,便揮指連彈。

  咻咻咻!

  藥粉好似利箭般打出。

  幾名漕幫弟子應聲而倒,顯然是某種厲害的迷藥。

  而這些孩童,也直奔王道玄房間。

  那里,正放著李衍等人找到的徐福竹簡。

  但就在這時,三人齊刷刷停下。

  卻是李衍已從屋頂落下,冷眼攔住道路。

  “硬茬子!”

  “用那玩意兒!”

  三名少年滿臉兇狠,直接抽出腰間鐵鏈球甩了過來。

  李衍鼻子一嗅,便已聞到刺鼻的火油味。

  鐵鏈球的前方還設有機關,暗藏磷火,一旦碰撞便會燃燒。

  看來保華書局大火,就是這些人所為。

  看著飛來的三枚鐵球,李衍面色不變。

  而幾名少年卻是心中一喜。

  這玩意兒的威力他們可是見識過。

  無論用什么抵擋,都會猛然炸裂燃燒,鬼神難防。

  然而,讓他們驚恐的事發生了。

  李衍只是抬起左手,畫了個圈,隨手一抄,便將三枚鐵球抓在手中,根本沒有爆裂。

  怎么可能?

  三名少年看的頭皮發麻,感覺像見了鬼。

  他們當然不知道,李衍已踏入丹勁,將不死印法融入渾身力道,能直接化解,讓鐵球的機關不再觸發。

  “走!”

  三名少年互相看了一眼,扭頭就跑。

  他們知道,這肯定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人。

  然而剛一轉身,便渾身僵硬,驚恐的看著黑暗處走出一名女子。

  正是龍妍兒,用蠱術輕松將他們制服。

  很快,入侵的人就全部被抓住。

  漕幫弟子們舉起火把,將他們用鐵鏈捆綁,狠狠地扔在地上。

  “咦?”

  陳三忽然開口,“這不是吳橋的楊老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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