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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少年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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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被人挑戰,李衍早已習慣。

  畢竟這江湖,靠一刀一拳逐漸積累名氣,速度太慢,或許半輩子也只能在當地揚名。

  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踩著別人名聲出頭。

  所以江湖上有點名氣,都少不了這種事。

  但眼前這少年,卻有些不同。

  他的笑容很坦然,且帶著一股自信。

  李衍對這笑容很熟悉。

  那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熱情澎湃,清澈而莽撞。

  “好。”

  李衍欣然答應,又不動聲色看了那盲眼老道一眼,心中泛起一股疑惑。

  那年輕人,他還能看得透。

  但這老道卻有些古怪。

  明明不凡,但在他的感受中,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道人,甚至有些頹廢。

  能給他這種反差感的,絕對道行高深。

  李衍已見多了大世面,自然不會隨意上前試探,索性扭頭看向那小廝,“有什么拿手的?”

  王麻子不好溝通,他也就懶得廢話。

  反正是吃飯,又不是交朋友。

  小廝也被問的嚇了一跳,偷偷瞧了眼王麻子,見其沒有訓斥,這才小聲開口道:“師傅有規矩,不點菜,他做了什么就吃什么。”

  “那好,上菜吧。”

  “客人要幾盤?”

  李衍微笑道:“做多少,吃多少。”

  “哼!”

  王麻子哼了一聲,卻也沒說話。

  他身著粗布,袖口緊束,小指一挑,碩大菜刀便躍入手中。

  幾個翻轉,刀光閃爍,伴著咚咚咚的聲音,豬肉瞬間化為薄如蟬翼的肉片。

  隨后他身形一轉,辣椒、花椒已然入手,切絲、拍碎,動作行云流水。

  鍋熱油沸,肉片翻飛,豆腐輕煎,辣椒、花椒與豆瓣醬匯入,一鍋麻辣香氣騰空而起,做出“麻婆豆腐”…

  接著,又是刀光閃爍,雞胸肉瞬變丁狀,腌制片刻,入油滑散。

  花生米炸至金黃,蔥姜蒜與特制醬汁齊下,與雞丁共舞,紅亮鮮辣,正是宮保雞丁…

  緊隨其后,又是“夫妻肺片”。

  牛頭皮、牛心、牛舌、牛肚,切片如紙,薄而均勻。特制辣椒油、花椒面、醬油、芝麻油調和,澆于肉片之上,紅油亮澤,麻辣鮮香,滋味醇厚…

  前朝大興年間,便有海商將辣椒引入中原,不過名字叫“番椒”,已在蜀中大規模種植。

  無論叫什么,已然補足川味之魂。

  尤其這王麻子,不愧是菜將軍,雖然長得難看,但站在灶前,已有高手臨陣之威風。

  一招一式,全神貫注,刀光勺影,鍋鏟碰撞混合熱油噼啪聲,竟好似在演練武學。

  李衍也看了出來。

  這王麻子覺醒的,應該是身神通,比不上其他神通玄妙,但卻能最大程度調集五感,掌控身軀。

  味道這東西,雖提不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但精確的掌控力自然是少不了。

  席棚內的眾人,幾乎都被吸引。

  不僅如此,味道也引來了一些麻煩。

  有不明所以的百姓尋味而來。

  本想著進入嘗個鮮,但立刻遭到旁人提醒。

  “別去了,去了你也舍不得,就是些家常菜,沒有山珍海味,賣的比成都府酒樓還貴…”

  “真的?”

  “騙你干啥,要…”

  “呸!有這錢夠買口豬了!”

  看熱鬧的議論紛紛,但也有那不差錢的。

  當即,便有幾名錦衣漢子推開人群,想要往里走,還罵罵咧咧,明顯是想找事。

  長春會的吳慷一看,連忙出去。

  “滾蛋,別讓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他兩眼一瞪,將那些人嚇走,又叫來一些手下守在門外,免得打擾里面客人。

  他很有眼色,瞧著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這種時候,他可不想得罪誰。

  外面的情況,李衍自然門清,但他此時也懶得理會,因為幾盤菜已經上了桌。

  這個地兒,讓他欣賞的還有一點。

  雖然看上去簡陋,但絕對干凈。

  小廝非常勤快,把桌椅擦得干干凈凈,從之前茶壺到端上的碗筷,都透著一股清爽。

  就著香噴噴的米飯,李衍和武巴甩開膀子猛吃,筷影如風,米飯更是一碗接一碗。

  很快,桌上的菜便一掃而空。

  幸運的是,王麻子的手也利索,鍋勺叮當作響,伴著呲啦啦的滾油聲,菜一盤接著一盤上。

  另一邊,老道和少年同樣如此。

  整個棚子內好似戰場,兩邊悶頭狂吃,廚子全神貫注做菜,毫不廢話。

  唯有那小廝最倒霉,差點跑斷腿。

  他一邊要傳菜,一邊還要洗碗,就著旁邊引來的凜冽山泉水,大冷的天,兩手都凍得通紅。

  不知不覺,兩大鍋米飯都已清空。

  王麻子將菜刀狠狠插在案板上。

  “今日不做了,沒菜了!”

  卻是李衍幾人,已將他準備的菜肉全部吃完。

  武巴還沒盡興,有些著急看向李衍。

  站在門口的吳慷很有眼色,連忙拱手道:“王大師需要什么,在下這就去準備?”

  “準備啥子!”

  王麻子瞪了一眼,“格老子的,沒看到手都累抽筋了么,今日不伺候了。”

  說著,有些不爽地撇了武巴一眼,“就沒見過這么能吃的,牛嚼牡丹,壞了興致!”

  “大師錯了。”

  李衍啞然失笑,搖頭道:“我這兄弟胃口大,但好東西也吃過不少,嘴是越來越挑,還從沒見過他這樣。”

  “多少錢?那桌也算我們身上。”

  “嘿嘿,這怎么好意思?”

  盲眼老道喝了口茶,嘿嘿一笑,“小兄弟,這麻子給我們做飯不用錢,你若想請客,過意不去,能把錢給我們……嗚”

  話未說完,就被少年捂住了嘴巴。

  這少年滿臉尷尬,連忙搖頭道:“李少俠別怪,我這師傅嘴里沒個正形。”

  “你個蠢蛋!”

  盲眼老道打掉他的手,不滿的嘟囔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將來遲早吃大虧!”

  二人耍寶,另一頭的王麻子也不廢話,直接開口道:“他們不要錢,你們這桌三十兩。”

  “嗯。”

  李衍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三十兩銀票,又拿了些散碎銀子,遞給小廝,“小兄弟辛苦了。”

  小廝頓時手足無措,扭頭看向王麻子。

  “看什么看?”

  王麻子兩眼一瞪,“人家有錢,給你就拿著,跟著我,以后還愁這個。”

  雖然說話狠,但看得出來,他對這手腳勤快的小徒弟,還是十分欣賞。

  而另一頭,那抱劍少年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對著李衍拱手道:“李大俠吃飽喝足,不如正好練練?”

  “呵呵,急什么?”

  李衍微微一笑,端起茶壺,倒上熱茶,“飯后運動,對腸胃不好,先喝口茶緩緩。”

  “小兄弟,跟人比武動手,總得自報家門和傳承吧,總不能糊里糊涂打一架?”

  他看得出來,盲眼老道不好說話,只能從這少年嘴里套話。

  少年臉一紅,扭頭看了盲眼老道一下,弱弱道:“我姓常,叫狗剩,練的是師傅傳下的砍柴劍法。”

  李衍眼角一抽,“小兄弟在說笑吧?”

  “砍柴劍法怎么了?”

  盲眼老道哼了一聲,“劍法能砍柴,就是有用,有用就是好劍法。”

  “前輩說得對。”

  李衍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

  他已經看得出來,這多半是一位奇人,隱藏身份,收了個傻徒弟。

  沒想到這種橋段,都被他碰上了。

  隱瞞也沒用,待會兒一動手就能大致猜出。

  想到這兒,他也不再多問,喝了幾口茶后,才不緊不慢起身,微笑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可好?”

  “行!”

  抱劍少年狗剩連忙點頭。

  “武巴,走!”

  李衍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出了席篷外,他直接奔著山中而去,只是三兩步,便如同縮地成寸,瞬間到了十幾米外。

  武巴大腳扣地,速度同樣驚人。

  “李少俠!李少俠!”

  長春會的吳慷急了,撒腿就跑,滿臉著急懇求道:“可否帶小人開開眼?”

  他剛才就聽到,這二人要比武,等了半天,就是為這個。

  這輩子也沒多少機會,自然不愿錯過,哪怕厚著臉皮哀求,也想長長見識。

  “好!”

  李衍扭頭,三兩步來到他的跟前,右手一抄,拎住其胳膊就往前走。

  以他如今的道行,即便帶著人,速度也絲毫不減,甚至只是單純的武道手段。

  吳慷只覺胳膊被人一扯,立刻兩腳騰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眼前景象飛速后退。

  仙…仙法?

  他目瞪口呆,心中滿是激動。

  然而后方的盲眼道人,卻是耳朵微抽,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嗤笑道:“狗剩,你瞧瞧,跟人比你差遠了,別打了,干脆回去跟老夫砍柴種地吧?”

  少年狗剩,臉上也滿是震驚。

  他看得出來,李衍根本沒用術法,而是一種十分高明的手法,對勁道的運用已妙到巔峰。

  但他不僅沒氣餒,反而激起戰意。

  “行不行,打過才知道!”

  說罷,腳下發力,嗖得一聲竄了出去。

  他的輕身趕路手段,與李衍完全不同,乃是單手提劍,壓低身子,腳尖踩地,好似一柄利劍,嗖嗖嗖往前竄。

  論速度,和武巴不相上下。

  至于那盲眼道人,則好像一個旁觀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悠哉悠哉,跟在眾人后方。

  看似漫不經心,但始終離少年有三步之遙。

  席棚外的百姓,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眼前幾人就飛速離開,看著他們目瞪口呆。

  “師傅,你不去看嗎?”

  席棚內,小廝弱弱地問道。

  王麻子覺醒了神通,從做菜用刀的手法看,顯然也不是庸手。

  然而,他卻絲毫沒有興趣,沉默的坐在板凳上,搭起二郎腿,點燃旱煙桿子抽了幾口。

  “記住,廚子就是廚子。”

  “一輩子很短,能做好一件事就行…”

  幾人速度飛快,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來到了靈泉山腰處,一個無人偏僻之地。

  李衍猛然停下,但見這里半邊竹林環繞,溪水流淌,還有座坍塌的破廟,只剩殘垣斷壁,遠山云林如墨。

  “好地方!”

  李衍哈哈一笑,轉身看向后方。

  那師徒倆也一前一后到來。

  “狗剩,想比什么?”

  李衍微微一笑,開口詢問。

  他對這少年有些好感,因此不拐彎抹角。

  “先比兵刃!”

  抱劍少年狗剩難掩興奮,倉啷一聲拔劍。

  但李衍看到后,卻是眉頭一皺,“你這劍不行,一碰就碎,等我找個家伙。”

  說罷,瞅了瞅旁邊,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

  卻是這少年拿的劍實在不堪入目,就是普通生鐵劍,還銹跡斑斑,滿是豁口。

  少年一看,頓時漲紅了臉,“你瞧不起我?”

  “傻鳥!”

  后面盲眼道人直接抬腿,一腳踹在其屁股上,“人家跟你打,用木棍也一樣。”

  少年一個踉蹌,頓時滿臉悲憤,手腕一翻,就要提劍而上。

  “唉停!”

  李衍連忙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又怎么了?!”

  少年狗剩有些無語。

  他這一路,聽過李衍許多傳言,都是一言不合,暴起殺人,跟個兇殘的殺人魔一樣。

  怎么見了真人,如此婆婆媽媽?

  李衍微微一笑,手中木棍挽了個刀花,淡然道:“先把氣調勻了再說,不然沒意思。”

  狗剩一聽,臉上頓時發紅,“多謝指點。”

  說罷閉上眼,深深幾個呼吸。

  再睜眼,已變得冷靜下來,緩緩抬劍,手掐劍訣,身子微壓,左腳緩緩上前。

  李衍眼睛微瞇,同樣抬起木棍。

  卻是少年狗剩突然搶攻。

  他并未正面進攻,而是快接近李衍時,身子一擰,劍光吞吐,從李衍脖子斜刺劃過。

  這叫“搶外門”。

  劍有兩刃,兩側薄而鋒利。

  所以用劍,不可生格硬攔,唯有斜出走邊門。便是“搶外門”。

  李衍自然早有預料,左腳向后一側,手腕輕輕一抖,木棍正好挑在劍刃上。

  只聽得當的一聲,狗剩只覺手中長劍失控,有種要脫手而出的感覺。

  他反應也是極快,順勢向上一挑,隨后手腕翻轉,身子騰空,好似蝎子尾,直接點向李衍腦袋。

  李衍微微一笑,抬起木棍一架。

  狗剩看到后,頓時心中一喜。

  他的劍再爛,砍碎木棍不是很簡單,拿這東西跟他打,簡直是不知所謂。

  同時狗剩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他這一路,見過幾個出名的高手,沒兩下就被他打的狼狽逃竄,沒想到眼前這個,同樣是沽名釣譽之輩。

  罷了,還是別傷人的好。

  想到這兒,他甚至收了點劍勢。

  但當劍棍相交的瞬間,狗剩就察覺不妙。

  他的劍只是砍破一點木皮,勁道就好像徹底消失,如同陷入淤泥,令人難受至極。

  而李衍,只是將木棍一轉,狗剩的劍,就再次被帶偏,差點又要脫手而出。

  他連忙抽劍后退,目瞪口呆:

  “你這是什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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