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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夜拜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潑刀行

  “爺爺,今日瞧著心情不錯啊。”

  “那倒是,不知咋回事,今日胸也不悶,氣也不憋,許多事突然想開了,真是奇了怪…”

  “人這一輩子啊,就那么回事!”

  爺爺李圭今日的狀態很奇怪,看到匾額壞了沒有生氣,還到村口地頭轉了幾圈,不再像往日一樣,蹲在門口抽悶煙。

  李衍自然心里明白。

  牌匾損毀,里面的三才鎮魔錢掉落,針對他們家的壓勝惡咒被破,頭頂三柄利刃消失,人心自然暢快。

  這種影響并非明面。

  老人家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

  似乎是心情不錯的原因,爺爺李圭吃過晚飯后,蹲在門口抽了幾口煙,又吼起了好久未唱的老秦腔:

  “頭戴金圈纏索帽,身穿九宮八卦袍。腰系絲絳還陽草,登云山鞋足下著……”

  “玄玄玄來妙妙妙,三山五岳咱游到。要問吾當名和姓,扭頭裂項申公豹!”

  秦腔,黃河陣。

  此界亦有封神傳,且廣為流傳。

  黃河陣更是關中老少喜愛的曲目。

  房間內,聽著爺爺吼的秦腔,李衍蹲在凳子上,手持關山刀子,在磨刀石上一下下打磨。

  鏘!鏘!

  粗獷的秦腔、磨刀聲融為一處。

  夕陽西下,李衍持刀細看。

  寒刃鋒芒閃爍!

  土地廟,又稱福德廟,源于古代社神信仰。

  禮記.春官稱,大祇之外,有土祇、地祇,此后代土地神之所名也。五土之祇,即社也。

  可以說,從古至今貫穿于民間信仰。

  即便是當今朝廷,也頒布了法令,規定每里一百戶,立壇一所,祭祀五土、五谷之神。

  因此土地廟,幾乎遍布整個九州地界。

  當然,規模不同,香火旺盛程度也各有高低。

  關中地界百姓大多在土里刨食,不怕苦不怕累,最怕的是天有不測風云。

  因此,土地和龍王廟香火很是旺盛。

  李家堡的土地廟同樣如此。

  這里的土地廟不大,只是在路邊用青磚黃泥砌墻,建了個一人多高的土房子,長寬皆不過五步。

  說是廟,卻更像是個神龕,只能勉強遮風擋雨。

  里面供奉著土地公和土地奶奶,雖笑容慈祥可掬,但因彩繪斑駁脫落,月光下莫名有些陰森。

  神壇前香灰殘燭堆積如山,周圍樹木上還綁滿了祈福的紅布帶,顯然平日香火極旺。

  今日明月如霜,周圍夜霧氤氳。

  一點火光自村中而來,由遠及近。

  來人正是李衍。

  他一身粗布黑衣,打著綁腿,腰佩關山刀,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打著燈籠。

  為防被人看到,還帶著一頂遮雨的斗笠。

  黑夜獨行,莫名有股神秘感。

  來到土地廟前,李衍微微抬頭,斗笠下目光如炬,寒意懾人。

  下午磨刀,何嘗不是在磨煉殺意。

  確定周圍沒人后,李衍才卸下手中籃子,從里面取出瓜果祭品和香燭,甚至還有塊燒肉和一壇子酒。

  依次擺好,點燃燭火。

  李衍揉了揉臉,綻放出個燦爛的笑容,拍開酒壇子泥封,低聲說道:“土地爺爺,咱來看你了。”

  “要說起來,您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怎么說,都算個長輩,以前沒來燒香,是我不對,但總不能任由那邪物作祟吧…”

  “今晚借貴寶地,咱爺倆聯手除邪,您看怎么樣?”

  知道這個世界沒那么簡單,李衍自然換了副嘴臉。

  平日懶得燒香,不管有沒有用,事到臨頭總要說些好話,免得待會兒又出岔子。

  還別說,這土地廟確實不一樣。

  之前百米之外,便能聞到濃郁的香火味,在他擺上祭品,點燃香燭后,竟莫名感覺到一絲暖意。

  與“百戰威武”牌給他的感覺有些類似,但卻更加溫和。

  而腰間紅布袋子內的三才鎮魔錢刀穗,則越發冰冷。

  看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不過兩種力量卻并未相沖,按那王寡婦所說,三才鎮魔錢乃前朝煉制,在泰山頂上香火供奉祭煉,已成為法器。

  陰陽相克,同樣可相融互補。

  李衍還是個外行,這其中的道理,他并不清楚。

  但他卻會察言觀色,看出王寡婦并沒惡意,而是真心想要除掉那冷壇猖兵。

  想到這兒,李衍嘿嘿一笑:

  “土地爺爺,您不說話,就當您答應了!”

  說罷,點燃三炷香,誠心祈禱。

  插好香后,又恭敬磕了三個頭,這才按照王寡婦的吩咐,卸下腰間紅布袋,取出三才鎮魔錢刀穗,供奉在土地廟前。

  這一下,頓時察覺出不同。

  雖看上去沒什么動靜,但他卻能聞到,周圍那種溫暖的香火味,正覆蓋在刀穗之上。

  要知道,他并非玄門中人,也沒進行修行。

  刀穗加持后,關山刀子煞氣十足,他使用不到半袋煙的功夫,便感覺渾身冰涼,難以抵抗。

  土地廟香火加持,能夠使用更長時間。

  見沒出什么意外,李衍這才放下心來,起身沿著土地廟周圍轉了幾圈,將附近地形全部記載心中。

  夜晚作戰,光線不足,熟悉環境尤為重要。

  這土地廟背靠一座小土丘,距離官道不過百步,遠處還有一座楊樹林,地勢平坦,并無溝壑。

  對他來說算是優勢,不怕黑夜踩坑。

  做完這些,李衍才來到土地廟前,盤腿坐下,關山刀子橫放于膝頭,看了眼天色,隨后閉目養神。

  身后,三才鎮魔錢刀穗還在供奉。

  按照王寡婦的叮囑,這東西只有在猖兵附身后,才可使用,免得驚跑對方,前功盡棄。

  香火繚繞,土地公婆的神像依舊笑容可掬…

  …………

  終于,子時到來。

  這是個十分特殊的時辰。

  身處這土地廟香火范圍內,李衍感受更深。

  子時陰氣最重,就連土地廟周圍的那股暖意,都好像被壓制,寒氣從地面涌上。

  不過,又有一陽初生,很是微弱。

  這個時候,老鼠會出來活動,所以子時屬鼠。

  民間有傳聞,老鼠雖小,卻生機盎然,可以將這天地間的混沌狀態咬出個縫隙,使得陽氣逐漸升騰,陰陽輪轉,故有“鼠咬天開”之說。

  這才是十二生肖中,子鼠打頭的原因。

  當然,這個時候陰邪鬼魅也最為猖獗。

  天地之陽受到壓制,人體之陽同樣如此,最容易被這些東西所趁。

  忽然,李衍睜開雙眼,寒光灼灼。

  只見遠處官道上,沒來由地掀起一股陰風,席卷灰塵,原地打著旋。

  明月下,分外顯眼。

  與此同時,李衍聞到了那股冰冷腥臭味。

  后背的冰涼感也越發熾盛。

  他知道,這就是對方下的咒,類似于某種標記,即便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也會窮追不舍。

  感受到他的氣息,那股旋風向著土地廟而來。

  然而,靠近土地廟香火范圍時,卻被阻擋在外,左突右撞難以進入。

  陰風呼嘯,冰冷腥臭味越發濃郁。

  風聲傳入李衍耳中,立刻產生變化。

  “衍娃,你在哪兒?”

  “快出來啊,跟我回家…”

  滄桑哀怨,正是他爺爺的聲音。

  李衍嘴角露出冷笑,不為所動。

  他雖不是玄門中人,但也摸索出了一些規律。

  其一,這所謂的冷壇猖兵擁有智慧,且十分狡詐,更像是野獸,遵循著某種原始規則,沒有人類思維深沉,也有一些局限。

  否則,前兩日哪會連續上當?

  其二,它并非知曉人類隱秘,而是能迷惑人心,且需要通過詛咒來釋放。

  那晚沒有受到詛咒的爺爺,就什么也聽不到。

  這種迷惑之術,專門針對人心弱點。

  比如他最擔心爺爺,就會出現老人的聲音。

  以心為鏡,無孔不入。

  還有就是對方擅長隱匿之術。

  白天他繞著村子找了幾圈,根本沒聞到對方味道。而且潛入村中,并沒有驚動那些看門狗。

  只有在受創時,才會被村里的狗發現。

  按王寡婦的說法,這東西試圖侵占自己肉身。

  只要躲在土地廟香火力量范圍內,不被對方所迷惑。這冷壇猖兵就只能附身闖入。

  果然,事情有了變化。

  隨著那股陰風不斷碰撞,土地廟也出現異動。

  附近的香火味道越發濃郁。

  李衍只覺心中暖意流淌,背后詛咒的寒意明顯減輕,就連那迷惑人心的呼喊聲,也隨之消失。

  土地爺給力!

  李衍不禁心中暗贊。

  誰知,那股陰風開始緩緩后退。

  看情形,竟是要離開。

  這哪兒行!

  李衍心中暗道不好。

  他可沒時間跟著東西一直耗,況且家里鎮宅的匾額已經損毀,錯過今晚,怕是爺爺都有危險。

  想到這兒,李衍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沒有絲毫猶豫,他直接跑到土地廟香火之力邊界處。

  “別急啊,再玩玩。”

  “哎,我出來了…”

  “哎,我又進來了…”

  “來啊,有本事搞我啊!”

  赤裸裸的挑釁,讓那玩意兒徹底癲狂。

  陡然間,陰風大作。

  李衍心中暗凜,連忙退入土地廟。

  但狂風過去,那股獨特的冰冷腥臭味已消失不見。

  真跑了?

  就在李衍心中暗恨時,忽覺身后涼意泛起。

  嘩啦啦!

  遠處楊樹林上,群鳥夜驚飛。

  濃霧中,一頭兩眼泛紅的惡狼緩緩爬出。

  隨后,大大小小十幾頭狼,從不同的方向竄出,將土地廟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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