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說完這句話之后,附近的百姓,一陣人聲鼎沸。
李某人擋在李元身前,接過話,朗聲道:“金陵未來的風吹草動,我父子二人俱可以聽見,可以看見,若真有人欺負我們李氏的同鄉父老。”
“王法之下,決不輕饒!”
這話一說完,立刻又是一陣歡呼聲。
就在父子二人說話的時候,不遠處馬車旁邊,卓光瑞站在杜謙身后,抬頭看著李云父子,神色有些復雜。
杜謙回頭看了看他,笑著說道:“瞧見了沒有?當初我為什么看上了王上,就是因為他有這種…”
“讓人心服的氣度。”
卓光瑞笑著點頭,說了聲是,然后低聲道:“杜公,那這搬遷的事情?”
“該搬還得搬。”
杜謙輕聲笑道:“陪都也是都嘛。”
“武周的都城就是兩個,咱們新朝的都城當然不一定非要一個,到時候一個東都,一個西京不就行了?”
卓光瑞默默點頭,然后低聲道:“這個事情,背后怕有我們江東本地的官員,在幕后主使。”
杜謙是關中人,但是卓光瑞卻是實打實的江東吳郡人,而且他在新朝廷的地位極高,此時已經有不少江東本地的官員,圍繞在他周圍,隱隱形成了一個本土派。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卓光瑞對于這些地方上的事情,還是相當敏感的。
杜謙扭頭看了看他,笑著說道:“你我二人,馬上就要外出公干了,未來幾年,都不一定能回來,你摻和這些事情做甚?”
“相信上位,上位會妥善解決的。”
說到這里,杜謙頓了頓,輕聲道:“九司,會把前因后果,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提起九司,卓光瑞也若有所思,他正要說話,李云已經牽著李元,來到了馬車附近,二人這才中止了對話,杜謙上前,對李云拱手行禮,笑著說道:“上位這番話說得漂亮,不僅化解了隱患,還把它變成了好事情。”
李云擺了擺手,開口道:“說一些心里話罷了,金陵府,本來也是咱們早就定下來的都城。”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二人,笑著說道:“二位都準備好了罷?”
“是。”
二人低頭拱手道:“臣等,隨時可以出發。”
“好。”
李云看著杜謙,笑著說道:“受益兄到了洛陽之后,就要著手準備朝廷搬遷的事情了。”
杜謙緩緩點頭:“上位放心,臣心里,已經有預案了。”
李云點頭,看向卓光瑞,笑著說道:“卓兄,洛陽這幾年,經歷了太多兵禍,現在雖然稍有恢復,但是城里還是被損壞了許多,用滿目瘡痍來形容,也毫不為過,你這一次到洛陽去,要把工部給建立起來,同時,要替我好生修繕洛陽。”
卓光瑞立刻點頭,笑著說道:“上位放心,臣一定做好這件事情。”
他想了想,低頭道:“兩年之內,臣一定翻新擴建好洛陽的皇宮。”
洛陽是武周的東都,有常備的天子行宮,規模雖然比不上關中京城那座,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稍微修一修,翻新翻新,擴張一下規模,其實就能用。
李云看著卓光瑞,笑著說道:“我一家才多少個人?用不著急著給我翻新地方,不過金陵的五十功宅,要盡快在洛陽復現出來。”
李某人叮囑道:“記住,五十座宅子,不多不少。”
當初建金陵新城的時候,李云為了激勵將士建立的五十座宅邸,現在已經分發出了大半。
這些宅邸的效果,遠比李云想象中要好,不管文官武將,都非常上頭,有些人哭著喊著要找李云,要這么一座宅子。
卓光瑞立刻會意,點頭應是。
李云又補充了一句:“這些寨子,分十個坊修建,每個坊修五座,具體如何協調,你到了洛陽之后,與姚仲溝通。”
“到了洛陽之后,由你任工部尚書兼洛陽尹。”
卓光瑞立刻點頭應是。
杜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開口問道:“上位,那這金陵尹…”
李云嘆了口氣,苦笑道:“現在人手太缺,沒有辦法,只好讓我那老岳父,暫時辛苦一段時間了。”
杜謙聞言,啞然一笑,低頭道:“上位英明。”
李云看了看馬車,笑著說道:“時辰不早了,二位上路罷,再耽擱下去,今天該走不了了。”
二人低頭應了聲是,杜謙上馬車之前,問道:“上位何時離開金陵?”
李云想了想,看向北邊,輕聲道:“很快了。”
杜謙低頭道:“上位不要忘了半年之約。”
“我沒有忘。”
李云無奈一笑,開口笑道:“讓我去拼個半年,半年不成,我就老老實實去洛陽,準備當我的皇帝。”
聽了這句話,杜謙一愣,然后與李云對視了一眼,二人都是哈哈一笑。
這個時候,李元也上前,對著杜謙欠身行禮:“相公一路保重。”
杜謙規規矩矩的欠身還禮:“多謝王子,臣在洛陽,等候王子。”
說罷,他才跟卓光瑞一起上了馬車。
李元與自己的父親一起,目送著馬車漸漸走遠,他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父王,我們家也要去洛陽么?”
李云低頭看著他,笑著說道:“你不愿意去?”
李元想了想,開口道:“孩兒不知道洛陽是什么樣…”
“爹也不知道。”
李某人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笑道:“洛陽以后是什么樣子,要看你我父子了。”
杜謙兩個人離開之后,李云在王宮里,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享受了幾天闔家團圓。
等到孟海進宮見駕的時候,李云跟孟海在書房里密議了大半個時辰,然后才與孟海一起,從書房里走出來。
走出了書房之后,他一路來到了王宮的寢殿之中,見到了正在與劉王妃說話的薛王后。
見到李云之后,薛王后與劉王妃一起起身,對著李云欠身行禮。
李某人大咧咧的坐了下來,然后看著兩個夫人,笑著說道:“沒有外人,客氣什么,坐下說,坐下說。”
二女依言坐下,都看著李云。
李某人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
“過幾天,我大概還要出一趟門。”
李某人摸了摸鼻子,開口道:“如果不順利的話,年關之前能回來。”
說到這里,他輕聲道:“如果順利,年關就不一定能回來了。”
薛王后看著李云,輕聲嘆道:“你又要去打仗是不是?”
打仗如果順利,李云就要清掃河北道了,半年時間自然不夠用。
如果不順利,那么北方就要維持現狀,李云也不得不提前回來。
劉王妃看著李云,輕聲道:“夫君現在,已經快要坐到至尊的位置上了,何必這么辛苦?”
李云看著兩個夫人,輕聲道:“沒有辦法,河北道的事情早晚要解決,今年我不去打,過幾年還是要去打,咱們這一代人要是懈怠了,問題就會丟給下一代人。”
“那將來,就是元兒崢兒他們去打這場仗。”
提到兩個兒子,薛韻跟劉蘇對望了一眼,都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薛王后起身,走到李云身側,給他按了按肩膀,輕聲道:“夫君一定保重,注意周全。”
“放心。”
李某人笑著說道:“我那衛營,俱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我很難親自臨陣,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劉蘇也輕聲交代了幾句,夫妻三人說了會話,薛王后突然想起來什么事情,開口道:“對了夫君,你北上之前,還是去見一見盧家妹妹罷。”
李云一怔,問道:“她怎么啦?”
劉蘇輕聲笑道:“她到江東,都已經好些年了,至今還無有兒女,都快要憋悶壞了。”
“夫君也該去看看她才是。”
薛韻兒瞥了一眼劉蘇,輕啐道:“妹妹怎么盡想那檔子事,我如何是讓夫君去…”
“去那樣看她了?”
李云啞然道:“夫妻之間,怎么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
薛王后這才輕聲道:“夫君莫非是忘了,盧氏是…是范陽盧氏呢,河北道很多事情,盧氏是幫得上忙的。”
“而且盧家妹妹,這幾年確是寂寞。”
薛王后輕聲道:“夫君這一趟,干脆就把她帶上,說不定會有一些助益。”
李云摸了摸下巴,認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輕聲道:“那今晚上,我去找她去。”
劉蘇聞言,在一旁掩嘴輕笑。
薛王后也是一臉笑意。
李某人不以為然,大咧咧的說道。
“為了新朝,為夫吃點虧。”
“就當以身飼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