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寨,本來只是李云事業的一個阻礙,而現在,已經進展到了私仇的地步!
夕陽斜照,李云扭頭看向身后的劉博。
哪怕不為了黑子,為了老九這紅腫的臉,李大寨主終有一天,也要踏平整個十王寨!
三兄弟剛把黑子安葬好,不遠處,一個身材筆挺的中年漢子,大步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看李云旁邊的土丘,又看了看李云,然后低頭抱拳道:“寨主,黑子他…”
“三叔。”
李云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很堅定:“這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來人正是三當家周良,他抬頭看著李云,沉聲道:“寨主,這事我們這些老家伙已經商量過了,要是有什么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寨主盡管開口。”
“黑子…”
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矮土堆,語氣里帶了些哀傷:“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李大寨主瞇了瞇眼睛,緩緩說道:“三叔,咱們既然混了綠林,腦袋本就是掛在褲腰帶上,不必婆媽,這個仇,我會給黑子報的。”
說罷,他徑直大步離開,走向自己的院子。
李正抬頭看了看周良,想說些什么,又低頭嘆了口氣,跟著李云一起走了。
劉博也沒有看周良,也是默默離開。
周良半蹲了下來,在黑子的土丘上添了一把土,然后回頭看向李云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要是以前的二子,早就帶人沖到陵陽山去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在周良看來,現在這個平靜如水,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的二子,似乎更加可怕一些。
………………
青陽縣衙里,剛從蒼山回到縣衙的李云,默默的現在薛知縣面前,薛老爺抬頭看著他,問道:“這幾天時間去哪了?”
“去處理了一些私事。”
李云笑了笑,繼續說道:“還有,去查探了一番陵陽山十王寨的消息。”
他看著薛老爺,繼續說道:“縣尊,十王寨的規模很大,單單是山賊就有一百多個人,算上家眷的話,整個寨子有數百個人,他們盤踞在陵陽山,四處為惡。”
“一日不除,一日就是青陽最大的禍害。”
薛知縣抬頭,看向李云,微微搖頭道:“你也說了,他們光山賊就有一百多個人,而且盤踞陵陽山,占據了位置,想要攻下這個十王寨,恐怕沒有四五百個人,都不太可能。”
“這事,要從長計議。”
“對了。”
薛老爺抬頭看向李云,開口道:“這幾天,老夫去了一趟州里,田刺史說,朝廷對于剿匪這個事,似乎很上心,太子殿下已經上書朝廷,請求朝廷派一批欽差下來,到各地任招討使。”
聽到這個官職,李云眼皮子就跳了跳。
招討使,太好理解了,招安和討伐。
總的來說,應該就是對付地方上愈發泛濫的山賊的。
如果真有招討使到了宣州地界上,像蒼山大寨這種規模的寨子,自然是討了為好,而十王寨那樣規模的,很有可能就是招了…
到時候,十王寨那些人,說不定還能混個一官半職,那就真的是要把李大寨主給惡心壞了!
他抬頭看向薛知縣,問道:“縣尊,這個招討使,什么時候會下來?”
“不知道。”
薛老爺搖頭道:“哪怕陛下應了這件事,各路招討使的人選還要商定,再加上朝廷現在有些冗雜,京城到這里也不近,老夫推測。”
“怎么也要明年春天乃至于夏天,招討使才能到任。”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李云,開口道:“朝廷無兵可派,這些招討使到了地方上,也只能用地方上的人力,咱們整個宣州,在剿匪的事情上,就你的名氣最大,到時候招討使到了,多半要請你去帳下聽用。”
李云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什么狗屁招討使,他才懶得理會,他現在只想著打上十王寨,出了心口的郁氣!
好在,他還有相當多的時間。
現在還是夏天,到年底都還有小半年的時間,他足足有接近一年的時間,去平滅十王寨!
于是乎,李某人微微欠身,開口道:“縣尊,我也未必要去什么招討使那里聽用。”
他低頭道:“屬下要去弄緝盜隊的事情了,這就告辭。”
薛知縣似乎感覺到了李云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也沒有多留他,只是嗯了一聲,點頭道:“你去罷。”
“緝盜隊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就是。”
…………
一轉眼,就是兩個月之后。
時間來到了顯德三年的深秋,已經接近初冬時分。
李云的小院子里,滿臉笑容的鄭員外,將幾箱銅錢放下,笑著說道:“李都頭,這是我們幾家,這個月捐的剿匪錢。”
李云皺了皺眉頭,開口道:“鄭員外,這錢該送到縣衙去入賬,送到我家來做什么?”
“一樣的,一樣的。”
鄭員外臉上滿是笑容,開口道:“小半年時間,青陽的山匪幾乎絕跡了,李都頭功莫大焉,送到縣衙與送到李都頭這里,沒有什么分別。”
李某人瞥了一眼這箱子,然后開口道:“那好,我隨后送去縣衙就是了,我代青陽的百姓,多謝鄭員外。”
“不客氣,不客氣。”
鄭員外拱手告辭,臉上還帶著笑意:“李都頭,是咱們青陽的救星,現在不少人都要搬到咱們青陽來住,就是因為咱們青陽太平。”
兩個人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后,鄭員外這才告辭離開。
而李云,看都沒看這幾個箱子,扭頭看向一旁剛從蒼山回來沒多久的李正,問道:“準備的怎么樣了?”
李正也在目送著鄭員外離開,然后開口道:“莊子上,已經招了一百號人了,說明了每人每月一貫錢。”
他看了看李云,低聲道:“就是,就是…還沒有跟他們說清楚咱們要干什么,那些人只知道,雇他們是保衛田地的。”
“再有就是,莊子也還沒有建起來,泥瓦匠說,想要建成怎么也得明年春天。”
李正憂心忡忡,開口道:“二哥,靠這些莊客去打十王寨,似乎不太合適,這些人大多沒見過血…”
“我們半夜去。”
李云緩緩說道:“我與緝盜隊的人在最前面,寨子里的人跟在后面,那些人跟在最后,事先跟他們說清楚,這趟是幫著官府剿匪。”
“不需要他們去跟山賊廝殺,只要他們保證,我們不會被十王寨的人圍攻就行了。”
李某人聲音低沉:“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能夠越過十王寨密布的防線,進入十王寨中。”
“只要能夠打進去,正面硬碰硬。”
李某人緩緩說道:“咱們這邊有官面的身份,至少有十幾個人可以著甲,我有把握贏過他們。”
李正開口正要說話,院門再一次被人敲響。
李云大步走到院子門口,打開房門見到來人之后,他連忙點頭笑道:“七爺來了。”
正是教他槍術的陳七。
陳七爺手里拿著一桿一丈左右的大槍,兩只手遞到李云面前,笑著說道:“知道你手重,找了兩個多月,才找到這么長的過油牛筋木,又給你配了個重的槍頭。”
“足有七八斤重,你試一試。”
李云伸手接過,只覺得入手頗為墜手,槍柄堅韌,槍頭厚重鋒利。
陳七爺滿臉得意:“你力氣大,這種大槍,除了刺人之外,還可以用來砸人破甲。”
“也就只有咱們宣州,才能找到這種長度的牛筋木了。”
李云低頭謝過,兩手持槍,猛地一抖,因為槍桿韌性十足,他只覺得手中的長槍,變成了一條不受掌控的蛟龍一般,幾欲脫手!
他屏氣凝神,握住槍身,長槍直刺,幾乎有破空之聲。
“好!”
李大寨主叫了一聲,豪氣干云。
“七爺真是幫了大忙了。”
他收槍道謝,聲音中帶了些興奮。
“我…現在,正缺一柄趁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