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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老顧的好事,能解決大難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八一漁獵西北

  顧博遠回來并沒有直接去四隊,而是先到了收購站。

  李龍跟著老爹李青俠正在收購站里進行最后幾天的收尾工作。

  原本是想著小年就關門,等到正月十五再開,但這兩天過來賣東西買農資的非常多,導致這活就沒辦法立刻收尾。

  顧博遠的到來,給收購站增添了不少的歡樂聲。一些老販子們還認得顧博遠,看著這位前掌柜開著汽車進了收購站,一個個都上前打著招呼道著過年好。

  等這些人都散了,顧博遠才進到柜臺里面,和李青俠兩個聊了兩句,然后李龍把他讓進到了會客室里,倒上茶。

  “顧叔,這一路累壞了吧?”

  “嘿,開了兩天。”顧博遠笑著說道,“也不算累,就是開車坐的屁股疼。”

  顧博遠是昨天大清早出發的,一路開到精河休息。今天清早起來,從精河開到這里,已經到了下午太陽快落山了。

  “中午飯吃了吧?”

  “吃了吃了,在奎屯兵站吃的,”顧博遠說道,“明明昊昊在這邊,還是在隊上?”

  “在隊上。”李龍說道,“跟著強強玩瘋了,不想回來。”

  “也好,在縣里終歸能一起玩的娃娃不多,在隊上好一些。”顧博遠說著,從隨身帶的包里取出賬本和錢來說道:“這是下半年的賬本,和給你的分紅。”

  年中的時候顧博遠回來了一趟,當時也算是休息,同時也給李龍把上半年的分紅帶回來了,接下來就是下半年的。

  李龍看著賬本,顧博遠在那里說著伊犁那邊的情況:

  “皮子收的少了,我干脆也申請了農資出售許可。好在那邊山里的藥材比較多,而且原來市場沒有拓展開,這段時間以來,我們打、進山走訪,現在知名度大大提高,就算到冬天還有人來賣草藥的。

  你搞的那個清雪機賣到伊犁了,我看效果好得很,好像有仿制的。

  伊犁那邊,吳永波原本還想搞收購站的,現在看皮子不好收了,就沒想法了。他現在開著汽車到處跑著收藥材、收特產,又開始做原來的哈加盟國糖果特產的路子上來了……”

  李龍翻看了一下賬本,然后看著那沓錢問道:

  “顧叔,這……多不多?”

  “有啥多不多的?除開所有的開支,剩下的凈利潤,這是十五萬,我也不瞞你,我從中還取一部分工資哩。”顧博遠笑著說道:

  “拿著吧,都是自己人,賬我肯定算得清楚,我也不會虧待自己。”

  李龍便把這十五萬塊錢收了。

  想了想他又說道:

  “顧叔,以后別帶著這么多錢單獨跑車了,危險得很。”

  “我不怕,我車子里有槍。”顧博遠有點得意的說道,“砂槍!我還開了持槍證,我才不怕!”

  行吧,不好勸,慢慢說吧。

  就算有槍,真要讓人知道消息,讓人給圍了,也麻煩。

  李龍取了包把錢裝起來,顧博遠問起了這邊的情況。

  雖然有電話,但這時候對電話的重視程度還很高,不是有事一般也不打,不像后世隨時隨地有沒事都打個電話。

  特別是李龍去了一趟燕京,顧博遠還是很想了解一下顧曉雨的情況的。

  李龍把這邊的情況,和顧曉雨的事情都細細的講了一遍,順嘴說道:

  “顧叔,你那邊找州里能不能開上介紹信?能開的話,完全可以開個介紹信坐飛機去趟燕京看看曉雨。”李龍說道,“坐飛機也就是半天的功夫。”

  “不去了。”顧博遠擺了擺手,“來回折騰的麻煩。再說要去了,碰上她們的媽,尷尬得很。”他看了看李龍一眼,說道:

  “其實……其實我在伊犁這段時間,認識了一個人……師范學院的老師,姓宋,我們兩個現在算是在談吧。”

  李龍“嘿”了一聲,笑著說道:“顧叔啊,這才對嘛。”

  等了這么久的時間,顧博遠總算是開始關注自己的私人生活了!

  再不來這么一遭,李龍都擔心他要孤獨終老了。

  “我和宋老師認識也算是有緣。”顧博遠喝了口茶,笑了笑,講起了過往。

  兩個人的確有緣。原本是陌生人,顧博遠開車去辦事,頭一回碰到這個宋老師是在伊犁花城那里,她騎自行車回師范學院,結果自行車壞半路上了。

  “當時我正好碰上,看她推著自行車走得怪難的,就下車幫她看看,車鏈子掉了,卡在大鏈盒里面了,”顧博遠笑著說道,“對我們這些人來說不算啥,剛好車后備箱里面有工具,我弄了個起子就給修了。”

  李龍笑著說道:

  “顧叔,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所以才下汽車給人修的……”

  “胡扯啥?”顧博遠急忙擺手,“我就是看那大熱天,她一個人推著個車子,那車子鏈子掉了,推起來聲音還大……就想著幫一把。”

  李龍當然只是活躍一下氣氛,顧博遠便繼續講。

  修好車子,那位宋老師感謝了顧博遠,要留個聯系方式,當時顧博遠是真沒想著有啥,畢竟施恩勿望報嘛。

  于是他就開車離開了。

  沒想到過了幾天后,顧博遠開汽車去到漢人街辦事的時候,看到有個小偷偷一個女人的東西,他一把把那個小偷搡開,那個女人才警覺,看自己包的時候發現已經被劃了一個口子。

  然后顧博遠也是很意外,這人竟然就先前幫著修自行車的那個宋老師。

  “真沒想到這地方這么小,或者說這么巧,連著碰到了兩次。”顧博遠感慨著。

  其實當時宋老師在認出他之后,一定要請他吃飯,并且說這不是巧,是顧博遠的勇敢、善良造成的,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兩次相遇——這兩次,一次體現了顧博遠的善良熱情,一次體現了他的勇敢無畏。

  “我們兩個就留了聯系方式,其實就是電話,我知道她是在師范學院教音樂的,她知道我是開公司的,就是想不通一個大學生咋就開公司了呢。”

  當然說是這么說,后續發展依然還有巧合,又過了幾天,顧博遠去一個民族人家里收積存的皮子的時候,再次碰到了宋老師。

  原來宋老師是過來采風的,她過來搜集哈薩克傳統音樂,這一家的老人原來是阿肯彈唱會上經常出現的,對哈薩克民族音樂很有研究。

  要么說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這都三次了,接下來兩個人聯系的就比較多了。

  顧博遠也就知道了宋老師的過往。宋老師今年三十九歲,沒有孩子,她和她丈夫是下放到伊犁來的,后來也就落戶到了這里。只不過她丈夫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十一年前過世了,現在宋老師是一個人生活。

  其實在丈夫過世后,有人追求過她,也有人給她介紹對象,但各種原因,都沒成。

  她們家原來是在金陵的,但父母都不在了,有一些親戚在那邊。按她的說法,那些親戚希望她能回去,但她已經在這邊生活習慣了,回去也沒啥至親,干脆就在這里呆著了。

  在知道顧博遠也是單身一人之后,兩個人在聯系了一段時間之后,便都有了進一步加深關系的打算。

  “咋說呢,反正我們兩個差不多算是性格相投吧。”顧博遠說道,“目前來看,都是中年人,沒那么多彎彎繞,都想著能有一個家。我們兩個認識的過程算是挺有意思的,經歷了這么多,也就相信這是份緣份了,然后就想著到夏天,抽個空領個證,然后就在一起了。”

  “好好好,太好了!就夏天,”李龍想著正沒理由把顧曉雨給弄過來呢,這么一搞,正好就是夏天,說不定顧曉雨在伊犁那邊也能碰到她的正緣了,“我聽說夏天那邊的風景最好了。”

  “嗯,風景確實好。”顧博遠說道,“五月份的草原是真的漂亮啊,說實話,真要論起草原來,我看過的第一……當然我也沒跑過多少地方。”

  “那就定在六一?”李龍半開玩笑的說道,“正好到時我們都過去,也跟著旅游一趟怎么樣?”

  “六一……也行啊。”顧博遠想想笑著說,“她對選定日子沒啥想法,不過肯定還要商量一下……六一的話,應該可以,她的空余時間還是挺多的,許多時間都用來采風和帶學生。”

  “那就行了。”李龍笑了,這算是解決了一個心事。

  理由也很簡單,上一次過去的時候不是轉了各大學,給李娟李強和未來的明明昊昊看地方嘛,不就看到了嗎?

  顧博遠還說他抽空去了趟霍爾果斯。

  “那邊的情況,怎么說呢,目前來看,地方還是太小,發展的慢。而且這個口岸沒北面的阿拉山口出名,來往的車還不夠多。

  我在那里見了劉高樓,想著是不是也弄幾臺汽車賣一下,不過手續不好搞,不像瑪縣這邊。

  那邊的手續呢,挺難辦。我知道你有關系,但這事,沒必要找關系,能搞就搞,搞不了就算了。”

  顧博遠還是挺有文人風骨的,而且也挺知足,或者說現在心思不完全在這上面。

  他覺得現在也算有底子了,憑自己的本事能干多大事,就做多大事。人情好用,但那人情越用越薄,而且是要還的。

  所以顧博遠不想用,李龍便隨他了。

  又聊了一會兒,李青俠那邊已經沒人,要關門了。

  鐵蘭花要請顧博遠包括李龍他們到隔壁吃飯,說是給顧博遠接風,顧博遠拒絕了,說后面有機會,今天要回大院子吃頓飯,見見女兒,明天還要趕緊回隊上去見明明昊昊。

  “那顧叔,約好了,年后過來啊,我這邊把東西備好。”孫家強也沒勉強,人家才回來,肯定是要先見家人的。

  但顧博遠帶著孫家強好一段時間,關系真不一般,所以孫家強一家要請他吃飯,也是正常。

  梁雙成在收拾院子里的東西,李龍、李青俠和顧博遠三個一起去往大院子。

  這段時間顧曉霞不用接明明昊昊放學,回家的時間就早了點兒,李龍他們進院子的時候,顧曉霞正幫著楊大姐弄飯,聽到動靜探頭往外看,看到顧博遠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笑著喊了一聲:“爸!”

  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不過都是大人,也不至于哭,就是埋怨顧博遠咋才回來,應該早幾天的。

  “那邊開著收購站,總不能把生意丟下來自己回吧。”顧博遠笑著說道,“這已經算是我給自己提前放假了。”

  他在收購站給李龍說過,那邊收購站也放假了,不過幾個招來的保安輪流值班,值班的時候付三倍工資,幾個人都挺喜歡值班的。

  李龍建議他在那邊也多養幾條狗。四隊這邊院子里養狗,是直接從院子東頭到西頭釘一根鐵絲,拴狗的鐵鏈子穿在鐵絲里,這樣狗就能從院子東頭跑到西頭,活動范圍大,也能把整個院子照顧到。

  這邊收購站養的那幾條狗,李龍的意思就是打算這么養著,靠著墻邊和倉庫那邊拉鐵絲,狗能來回跑。真要需要裝卸東西的時候,把狗鏈子上的環子往兩邊的鐵撅子上一套,狗就不能跑了,也安全。

  這樣拴著的狗不用遛,活動量大,兇性也足。

  他開的汽車放在收購站沒開回來,就只提著一個包,和楊大姐打了個招呼后,就讓李龍領著到屋子里去了。

  “顧叔,家里也沒備客房,你就先住明明昊昊的房子吧,給你鋪新床單,用新被子。去年種棉花了,最后收的棉花好好打了幾床被子。”李龍說道,“正好用上,走的時候也能帶幾床。”

  “好好好,自家種的棉花,嘿,真好!”顧博遠很滿意。

  吃飯的時候,顧曉霞不住的問著伊犁那邊的情況,顧博遠撿一些奇聞趣事講了不少。

  關于宋老師的事情他沒說,人多不好說。李龍打算晚上給顧曉霞透露一下,剩下的就讓他們父女兩個自己去說吧。

  吃飯的時候顧博遠對楊大姐的飯菜贊不絕口,說在那邊吃飯,雖然也找了一個大師傅,但就做飯這方面,真就比不上楊大姐。

  楊大姐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吃過飯,李青俠走回收購站,顧博遠和顧曉霞聊會兒天,顧博遠便去休息了。這一路開車過來,以他目前的身體,的確是挺累的。

  洗漱完,李龍就給顧曉霞把宋老師的事情給說了。

  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顧曉霞并不特別意外,按她的說法是:

  “我爸早就該找一個了。我媽都結婚好幾年了,有了新的生活,我爸也該放下了。當年的事情我爸有錯,但后來……我媽那邊,咋說呢,反正我跟她親近不來。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找一個。我們當兒女的陪著總歸不如老伴。真要像我爸說的那樣,那這個宋老師還挺不錯的。”

  李龍只是聽顧博遠說,沒辦法評價,但妻子的說法是對的,顧博遠的確是需要找一個伴了。別人介紹的總歸是沒有自己找的合意——就算自己找的不合意,最后是不是也怪不得別人?

  扯遠了。

  李龍又說了一下可能夏天辦事的情況,顧曉霞皺了皺眉頭說道:

  “那……這邊不辦嗎?”

  “肯定要辦吧?”李龍說道,“兩邊都要辦一下吧?不過就算兩邊辦,肯定也不可能大辦。那邊宋老師有單位,應該是要辦的。咱們這邊有親人,也是應該要辦的,那就跑兩趟吧。這是大事了,咱們也不能馬虎。”

  這一點顧曉霞認可,這算是自己家里這幾年的一件大事了。

  “嗯,明天我得給曉雨說一聲,讓她提早做準備,早早把假請上。咱們要辦兩邊的,那就得把假請長一些……”顧曉霞說道,“曉雨也有好久沒過來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幾年前……”

  李龍心說這就妥了,有顧曉霞這個姐姐來說,顧曉雨肯定是不會推辭的,比自己說更好。

  雖然這事老顧作為主角,但顧曉霞作為大女兒,自然會多考慮一些,這一晚上夫妻兩個就即將辦的事情的細節,主要是在這邊操辦的時間地點,要請的人,以及去那邊的話,哪些人過去等等都給想了一遍。

  大約是除了工作之外很少有需要操心的事情,再加上是父親的終身大事,所以顧曉霞這一晚上挺興奮的,一直在謀劃著,到后來干脆拉亮燈,爬起來拿了個本子,把自己想到一些東西都給記了下來。

  “……你看,我,你,明明,昊昊,還有曉雨肯定要過去嘛。對了,到時我也要請假。開一輛汽車肯定不行,到時我們兩個一個人開一輛車怎么樣?”

  “不行,我開那臺面包車。”李龍直接否決,“你沒開過長途的經歷。那果子溝的路特別險,我擔心出什么意外。面包車能坐的人多,到時又是夏天,不會有啥麻煩。”

  “那……行吧。”顧曉霞也知道這是事實,雖然很想在妹妹面前炫耀一下,但最終還是安全第一,畢竟按李龍的話說,那邊的路很危險,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我們要給宋老師……嗯,宋阿姨準備禮物,我爸那邊的不管,我們準備……玉鐲怎么樣?反正咱們家里有的。”顧曉霞問著李龍。

  “這些事情你明天記不行嗎?爐子火沒那么熱了,”李龍忍不住打岔,“一會兒把你凍感冒了。”

  “我怕明天就忘掉了。”顧曉霞穿著李龍從燕京給她買回來的睡衣睡褲,小聲說,“我感覺今天想的這些都不錯,到明天我就不知道又想哪里去了。”

  “行,玉鐲肯定沒問題。”李龍點點頭,也爬了起來,他得去給爐子加點煤,不然的話,明天媳婦肯定得感冒。

  看看時間都一點多了,李龍動作小了點兒,盡量不i吵醒老顧。

  好在他聽到了老顧的鼾聲,老丈人是真的累壞了。

  顧曉霞一直折騰到三點多才睡著,第二天早上九點起來的時候,竟然還比較激動,爬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看自己記下來的那些東西,一臉的成就感。

  老顧還沒起來,這一覺睡的好,李龍猜測頭天晚上在精河睡的也不踏實,畢竟帶著錢帶著槍呢。

  楊大姐已經在廚房忙活了。有楊大姐在,李龍一家真是省心太多。韓芳前幾天在四隊玩了幾天,后來李龍不經常往那邊跑,她也就安心下來寫作業,把從李娟那里拿來的一些資料仔細的研究著。

  用她自己的話說,以后要以娟娟姐為榜樣,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然后有個好工作。

  她們想考中專,顧曉霞勸過,沒勸成。李龍沒多說話,人各有志,這種事情,別人家的家事,真不好說。

  真要說起來,自從楊大姐負責做肉干開始,她們娘兩個就已經進入到了富人的層次了,每年李龍給楊大姐的分紅,至少一萬以上——今年更是達到了兩萬塊錢。

  對于普通家庭來說,這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再加上以前李龍給楊大姐支付的工資,很早以前楊大姐就脫離了窮人的層次。

  但她們兩個就是想著讓韓芳早點出來工作,那怎么辦呢?

  沒辦法管太多了。

  吃過早飯,顧博遠就和李龍一起去了收購站,然后發動著汽車,開著回隊里去了。

  用他的話說,他也沒打算把戶口從四隊挪走,以后就伊犁和這邊兩邊跑了。不管怎么說,過年總得回來一趟,現在是一個人,以后就是兩個人了。

  “嘿,顧叔活得就是瀟灑,”孫家強看著車子離開,笑著說道,“這伊犁這邊來回跑,汽車一開一溜煙,想走就走了。”

  “那開兩天也夠累的。”李青俠搖了搖頭說道,“啥時候這能半天到還差不多……兩天啊,太遠了。”

  李龍心說,等過四十年,從這邊往伊犁去的公路通道有三條,鐵路有一條,飛機也有一條。從G577走的話,或者夏天獨庫不堵的話,半天也就到了。

  當然,現在說這個還早得很。現在能有個汽車開著跑,已經很厲害了,雖然大部分路況都不怎么樣。

  顧博遠開著汽車到了四隊的時候,碰到一輛汽車剛從東面過來,那臺汽車沖他打了喇叭,他便停了下來。

  顧博遠認出來開車的是許海軍。

  許海軍下車過來,顧博遠便也下了車。

  “顧叔,你回來了?”許海軍笑著說道,“頭兩天我們把你院子里的雪給清掉了,還想著給你把爐子架一下呢,后面沒鑰匙,就沒弄。”

  “你們……”顧博遠知道每年李龍帶著陶大強他們會把自己院子里的雪清一下,至于烘房子,李龍沒怎么搞,他也沒主動開過口。

  “嗯,小龍帶著我們,還有大強、運東哥他們。我不是加入到了小龍他們的合作社了嘛。”許海軍主動解釋著,“后面就一塊了。”

  顧博遠明白了。

  四隊這些年輕人,許海軍算是比較優秀的一個,早早就當兵去了。當初沒包產到戶的時候,李龍還沒顯出來,那時候許海軍算是最出挑的一個。

  只是沒想到,后來李龍成了這些優秀青年的中的佼佼者,而且成了帶頭人。

  這一點放十年前,估計四隊里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嘿,那謝謝你們了,過年了,到時到家里喝酒!”

  “喝酒不喝酒的另說,拜年肯定是要過去的。”許海軍笑著說道。

  大約能理解許海軍的心思,顧博遠和他聊了幾句家常,然后各自上車,錯開開著走了。

  顧博遠一邊開車一邊想著,李龍他們的這個小團體,擴大了啊。

  不過想想也正常。要搞合作社的話,地越多、加入的人越多,能搞起來的可能性越大。

  聚攏的人多了,地多了,抗風險的能力就強了。

  國外不都是搞集體農莊和大地主嗎?模式差不多吧。

  車子開到院子里,發現雪果然清干凈了。

  顧博遠下車開門,進屋放下包后,第一件事情先架爐子。

  因為大部分時間在伊犁,回來也不怎么做飯,所以不像其他人家里到夏天就把爐子拆了。

  爐子里干干凈凈,找了干草鋪上,又弄了一些苞米芯子加鋪一層,最后放上煤。顧博遠蓋上爐蓋子,打開爐門,拿出打火機,抽了一張報紙塞到干草下面,接著點著報紙。

  他剛點著,就聽到門外有人開口:

  “老顧,你回來了?”

  老顧手一抖,火苗子把手給舔了一下,他有些懊惱的站起身說道:

  “老王,你走路不帶聲音的?嚇我一跳!”

  揉了揉被火苗子舔過的地方,顧博遠出了屋門,在外面墻邊上抓了一把雪捂在上面,看著在院子里站著的老王。

  老王家在顧博遠家的斜對面。他家開墾了太多的荒地種了麥子。后來便干脆在開荒的地頭那里蓋了個土房子,兩口子住在那里,干活也方便,收了麥子之后才回來。

  “那是你太專心了,今天剛到的?”兩個人都沒進屋子。這屋子久不架火,里面又潮又冷,而且剛開始燒爐子的時候,煙不直接往煙囪里冒,可能會在屋子里竄一會兒,不好呆。

  “昨天回來的。”顧博遠從兜里取出一盒煙,彈出一支遞給老王,自己也拿一支。

  這個時候四隊人抽煙沒給人點煙的習慣,沒火了最多也就是把煙點著了,然后拿著點著的煙過去給別人對著火。如果有火的話,點著后把火機或火柴交給別人。

  人人平等,不用給別人點煙。

  顧博遠原本就不怎么抽煙,因為應酬要抽,也是驢燒香,給老王遞煙純是習慣。

  “伊犁那邊咋樣?”老王隨口問道,“看你都胖了,那邊氣候養人?”

  “還行。”顧博遠笑著說道,“夏天沒這邊熱,冬天沒這邊冷,就是雪大。對了,那邊有個好處,種的果樹不用壓,冬天不用管,……”

  “那可真好!”老王動容,四隊的地盤原來最多是一兩戶人家,基本上就是他們這些建村元老給開創出來的。

  他們不光進行了居民點的建設,還興修了水利、開墾荒地、種樹造林等等。

  各家的菜園子里都種過果樹,可惜這些果樹,除了蘋果不需要壓枝子外,其他的都要壓,不然的話第二年就不結果。

  包括葡萄。

  秋天壓這些東西太麻煩了,樹小點兒還行,樹大了,那得干一天——必須小心,不能傷樹。

  所以對于不用壓就能讓果樹過冬的天氣,四隊的這些老人,沒有一個不贊嘆的。

  夢寐以求的地方啊。

  “那地方也能種稻子,”顧博遠心想著以前給李建國說的魚米之鄉,不光在這里,也在伊犁那邊。

  而且伊犁那邊可能還更好一些——至少就果樹這一點比那邊強。

  “趕明兒閑了,我也想過去轉轉。”老王說道,“路好走不好走?”

  “還行吧,咋說呢,中間有個果子溝,那一段有個幾十公里不好走,剩下的就是平路了。”顧博遠知道這地理位置限制了伊犁的發展。

  有利有弊,沒這地理位置,氣候也不可能是這樣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屋子里的爐子燒旺了起來,煙氣也順著煙囪開始往上跑,老顧便說道:

  “走,進屋說?”

  “不了,我就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看,你先收拾吧,中午到家喝酒!”老王說道,“前幾天攆兔子,現在家里還有幾只,中午燉上剛好。”

  “嘿,那行,我就不客氣了。”顧博遠也不和老王客氣,轉手去拉開車門,從車里取出來一兜子蘋果說道:“拿回去給娃娃吃。”

  老王是個傲氣人。

  老顧其實也是傲氣的人,不過老顧的傲是在骨子里的,尋常人感覺不到。老王的傲就露在表面,這人也是有本事的,能早早開墾出幾百畝的荒地,把那些長苦豆子的土壤比較好的地開出來種麥子,就說明眼光不差。

  能讓老王請到家里喝酒的,全隊也沒多少個,老顧算一個,李建國算一個。

  有人想喝老王家的酒,當面給老王說,老王從來不給面子,直接就駁了。

  “兔子你燉上,中午我提酒過去,我從伊犁過來,帶了幾瓶那邊的酒,到時咱們嘗嘗!”

  “行,聽你的。”老王便往回走了。

  顧博遠關好車門便進了屋子里,屋里還有煙味兒,不太好聞,不過總比在外面凍著強。

  二月初的時候,瑪縣室外白天的溫度在零下二十多,晚上能達到零下三十多度。在外面穿的少了,一會兒就凍透了——那種渾身從里到外都冷的感覺。

  其實屋子里沒啥收拾的,他只是簡單看了看,然后就去外面,把車子里的一些東西往下搬——熏馬肉、熏馬腸、用棉布包裹起來的水果、干果、風干雞等等,還有從哈國那邊進口來的糖、巧克力等。

  過年要在這里過,他是把在伊犁那邊備好的年貨都帶了回來,過年那幾天總得要擺上。

  還有酒。

  東西搬差不多,屋子里煙味兒已經幾乎沒了,他關上屋門,開始分門別類的歸整,桌子上擺上盤子,把東西擺起來。

  車子里還有一些東西是要給親家那邊帶過去的,原本打算今天就帶過去,順便蹭一頓中午飯,結果老王提前邀請了,那就算了,明天再去吧,中午喝一頓酒,下午也就不用干啥了。

  當然,煤得準備好,喝酒之前壓好爐子,回來的時候加上一鏟子塊煤,這樣屋子里熱,出汗能盡快解酒。

  最后就是燒水。院子里有壓井,壓井頭在他上一次走的時候就放進了屋子里,這時候提出去裝上就行了。

  用壓井得有引水,好在院子里就有雪,把茶壺里塞滿雪,放爐子上燒化,然后拿去倒壓井里,多壓兩下,水就出來了。

  剛出來的水還有點渾,倒掉半桶后,水就變清了。

  顧博遠給自己家大缸里倒了三桶水,有半缸的樣子,感覺差不多了,然后又把鍋放爐子上,倒滿水燒了起來。

  在家里的時候,暖水瓶里要有開水,茶壺里要有茶水,這是隨時都要準備的。

  等水燒開,他又取來從伊犁那邊帶回來的蜂蜜,給自己沖了半杯放著,這是打算喝完酒回來后喝的。在伊犁那邊聽著說蜂蜜解酒,這都得備著。

  人到中年,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快到飯點的時候,李建國開車子過來了,叫老顧過去吃飯——是李龍給他大哥打的電話,說老顧回來了。

  “去不了,老王早早就過來說了,”顧博遠兩手一攤,“我原打算也是先去你家的,這沒辦法了。”

  “飯都做好了……行吧,那晚上過來?”

  “我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起來。”顧博遠說道,“老王那人你還不知道?咋說也得好好喝一頓。”

  “那行,看你情況。”李建國便不多說了,這算意外情況,誰也沒辦法。

  “我帶回來一些東西,你裝車上拿回去。”顧博遠說道。

  兩個正說著,還沒搬東西呢,老王就過來了。他是聽汽車聲音后過來的,看到李建國在,便笑著說道:

  “我想就是你過來了,老李,你也別走了,就光我和老顧兩個喝沒意思,你一塊來吧!”

  “我過來叫老顧吃飯,咋還把我自己給陷進來了呢?”李建國擺手,“家里飯做好了……”

  “我這也做好了,我這還近!老顧也好一段時間沒在,咱仨得有幾年沒一塊喝酒了吧?這不碰著了嗎?走走走!”

  老王說話間不拉老顧,拽著李建國的胳膊就往回走。

  “那我也得給家里說一聲啊……”李建國說道,“家里飯也好了,總不能一直等著。”

  “不用你說,我讓我兒子騎車子跑一趟,老顧,你看啥?關門,走!”

  “好好好,我拿酒。”老顧放下一半的心,有李建國這個能喝酒的在,自己的壓力就減輕不少了。

  這一頓飯吃到了太陽快落山,顧博遠已經迷糊了,回到家里就睡下了。李建國還照顧了他一下,把屋子里快滅掉的爐子給加上煤,又壓上沫子,才開著自己的車回去。

  老王已經喝多了,他媳婦在院門口看著李建國開車還穩穩的,沒拐來拐去,便放下心來。

  李建國開車回到家里,和梁月梅說了一聲,進屋便躺著睡著了。

  梁月梅給他把衣服、鞋子脫掉,蓋好被子,聽著傳出來的微微鼾聲,這才放下心來。

  李建國喝酒從來都是這樣,無論喝多少,現場都是清醒的,能一直回到家里,然后就是睡覺——這是李家人酒后的基本素養。

  不會耍酒瘋,喝多了就睡覺。

  不過李龍沒大哥的本事,喝多了可能當場就斷片——這是二十歲之前,二十歲之后,酒量大了,基本上沒怎么喝醉過,所以也就沒體驗過。

  李龍晚上給大哥家里打電話,才知道這事。顧博遠的院子里沒電話,他便對嫂子說道:

  “嫂子,你一會兒讓俊峰開車過去到顧叔家里看看他情況咋樣。”

  顧博遠的酒量不如李建國,李龍自然是擔心的。

  “行,我現在就給俊峰去說。”梁月梅也知道這事重要,掛了電話之后就去給李俊峰說了。因為李龍說了是晚上,所以李俊峰沒立刻去,等到十點多,天已經很黑了才過去的。

  開車過去后,到顧家,李俊峰打開門,看爐子火還行,又進里屋拉開燈看著躺在床上的顧博遠,想著這樣躺著,會不會有點危險?

  然后顧博遠就醒過來了。

  他是認識李俊峰的,瞇著眼睛適應了一下燈光,正要說話,李俊峰便說道:

  “顧叔,小龍叔給我嬸說,讓我過來看看你的情況,你現在渴不渴?”

  “渴。”顧博遠嗓子有點啞,中午喝太多了,他爬了起來,頭還有點疼,但不算太難受。

  “那我給你倒些水喝。”李俊峰進來的時候看著爐子上有茶壺,知道有熱茶,想要去倒水。

  “不用不用,”顧博遠擺手,“我沒事了,你回吧,回去給小龍打個電話,說我喝完清醒了,沒事了。”

  “那行。”李俊峰也沒矯情,看顧博遠的確清醒了,便轉身出去了。

  顧博遠端著蜂蜜水杯子,去加了半杯熱水,一股腦喝完,然后又去廚房翻了翻,把這回帶回來的幾包方便面拿出來,打算泡一包吃著。

  這玩意兒,救個急,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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