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先去的北庭電視臺。
北庭電視臺有部，李龍開著伏爾加過來，進電視臺院子后打聽到部，對方熱情招待。
這年頭能開著轎車過來的，先不說身份什么，至少表面實力還是有的。
部負責和李龍對接的是一位中年女同志，自我介紹叫宋麗華，短發，看著很干練的一個人。
“我們這邊分兩種，一種是圖文，就是直接打出來的具體內容，這個價格相對便宜一些。”宋經理也沒客套，在得知李龍的來意之后就直接介紹起來：
“還有一種是攝像制作專業，這個要貴一些，但效果也更直觀一些。”
然后就是時段。
李龍本身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便選了第一種，時間是一個星期。
具體的時段是轉播新聞聯播，再播放庭州新聞之后，算黃金時間，所以哪怕是圖文，費一個星期打包也要三千塊錢。
貴是挺貴的，但想想這是面對整個北庭自治州，哪怕有些地方覆蓋不到，至少也能讓幾十萬人看到了。
李龍覺得，劃得來。
因為李龍隨身攜帶的資料，所以部這邊很快就把圖文內容擬定出來給李龍過目。
李龍看了看，內容并沒有什么問題，這些人還是挺專業的。
他們還在一臺電視上展示了一下藍底白字的實況顯示給李龍看。
“播放的時候會有我們的播音員讀出來，方便那些不認字的人了解。”宋經理說道，“李經理覺得怎么樣？”
“很好。”李龍笑著說道，“我覺得挺好的。接下來就看效果吧，如果效果好的話，我會繼續過來投放的。”
他原本是想著先看看電視的效果，然后再給報紙上打比較一下，但覺得這玩意兒也不好比較，畢竟有可能有的是長效的，既然來了一趟，干脆就直接一起搞定吧。
報紙相對更加簡單一些，直接在《北庭日報》的四版最后一小塊，這里分成好幾小份，每個版塊就一兩百個字，然后留個聯系人和電話。
當然價格也便宜，整個一個月時間才一千塊錢。
這時候也算是新興事物，特別是在北疆。媒體也在探索，能來打的本身就比較少，所以李龍這也算是吃了回螃蟹。
付了錢拿到發票，李龍看時間差不多，在外面吃了頓飯，然后就匆匆趕回去了。
接下來就是看效果了。
雖然家里有電視，但卻收不到北庭電視臺——距離比較遠，信號達不到。
李龍想著是不是抽空搞點好天線啥的，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那種鍋狀天線。
就目前101天線，還只能收到三個臺，二頻道是中央1套，9頻道是石城臺，5頻道是瑪縣臺，但瑪縣臺現在還只是試播，時播時不播的，還沒新聞這一類的東西，就是放個錄像電影啥的。
偶爾能在晚上或者晴天信號好的時候收到兵團電視臺，但也不是很清楚，雪花很大。
李龍覺得可能樹個天線會好一些？
回到縣里，李龍先去到收購站給老爹和孫家強、梁雙成說了這件事情，告訴他們打了，留了收購站的電話，可能這幾天會有電話來找著買車，到時接起來的時候客氣一些熱情一些。
“那咱們這些車夠不夠賣的？州里打啊，那豈不是全州的人都知道了？”李青俠說道。
李龍倒不覺得，他解釋著說道：“北庭電視臺，能覆蓋的范圍就是北庭市、呼縣、米泉、阜康吧？哦，烏城一部分地區應該也能收到。東三縣和咱們這里是看不到的。”
不管怎么說，能覆蓋這么大的范圍，消耗掉十幾臺車還是很容易的。李龍的里不光賣車，還說他們收購棉鞋棉大衣皮大衣。
那時候的語，賣東西是“數量有限欲購從速”，收購東西是“量大價優、竭誠歡迎您的到來”。
幾個人正聊著，電話鈴就響了。
“不會是買車的吧？”李青俠問道。
“應該不可能吧？”李龍說道，“今天才談妥的，再怎么說也得今天晚上才播出來，明天才可能有效果吧？”
李龍接起電話，對方“喂，你好！”
倒是挺客氣。
“你好，我是騰蛟商貿公司，請問你找誰？”
“我找李經理，我要買車，”對方一口蘭銀官話，或者說北庭這一片的疆普，“我是北庭富強有限公司的劉總，我今天聽電視臺的人說你們那里賣車呢？二手車是不是？伏爾加、拉達都有呢嗎？”
“對對對，都有的。”李龍沒想到電視臺這邊還沒播出來，消息就已經漏出來了，不過不管怎么說，至少效果出來了，只要能成一單，那費就回本且有得賺。
“我具體的內容沒看著，你能不能給我說一下車子都啥價錢？對了，車況怎么樣？如果價錢合適的話，我就買一臺了。”
“好。我這邊有拉達、伏爾加，還有嘎斯六九車。拉達和伏爾加你知道吧？就是蘇聯那邊的兩款轎車。伏爾加有豪華款的，看著很漂亮，跟電影里面的外國豪華車一樣，比桑塔納要漂亮得多。
雖然是二手車，但車況相當的好，拉過來之前檢修過，每臺車出廠日期不超過三年。”
“你就說多少錢吧，對了，那個嘎斯車是撒車？”對方好像不太愿意聽介紹。
“嘎斯車就是吉普車……”
“你說212不就行了嗎？還嘎斯車……”
“嘎斯六九車和212還不一樣，那個車后面是長車廂，比212要長一些，能多裝一些東西或者人。212是五座嘛，嘎斯車是8座的。”
“噢……我知道了。”對方倒并沒有因為自己搞錯了而懊惱，有點謙虛，是個直性子的人。
“伏爾加是十萬塊錢一臺，因為你是頭一個看到并且打過來電話的，如果你要買的話，我給你優惠一萬。拉達是六萬塊錢，如果你買的話，我給你優惠五千……”
“那你說的那個嘎斯車呢？”
“那個是蘇聯哈加盟共和國邊防部隊里面弄出來的車，軍車知道吧？有手續呢，但是軍綠色……這個車吧，三萬五千塊錢，如果你要的話，那我就三萬。也就是因為你是頭一個打來電話的，所以優惠，不然的話，我們這邊不講價……”
“行呢，那我明天過去看一哈？”這個劉經理心動了，“對了，你們那里還有啥？我聽里面說你們還要買東西呢？”
“對。我們這邊還有卡車，過段時間還會進來大馬力拖拉機。我們需要的是棉皮鞋、棉膠鞋和棉皮大衣。”
“我這里沒有這些東西，不過我有個朋友做這一行的，明天我把他拉過去和你談一談？”
“行啊，那謝謝你。”
“如果你們談好了，是不是得感謝一下我？”這個劉老板很精明的樣子。
“必須的。”李龍痛快的說，“如果我們談成生意了，給你五個點的中介怎么樣？百分之五，如果你買車，就算到車費里面。”
“好好好，李老板做事夠大方，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掛了電話，李龍笑了笑，還行。
怎么說呢，這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是這個時代的精明人。
“明天過來看？”李青俠問道，“那咱們這邊準備啥？”
“不用準備啥。老孫和雙成天天把車子擦的干干凈凈，沒啥準備的。”李龍說道，“照常就行。人來了給倒些茶，然后讓他們看車，能看上當然好，看不上也沒啥。”
李龍覺得這玩意兒隨緣就好。畢竟不可能所有來看車買車的都能達成合作，總之機會大了一些。
“那下午你就在這呆著吧，說不定還會有電話哩。”
“應該不會了。”李龍說道，“這個劉總知道電話應該是部或者電視臺那邊把消息放出去了，有關系想買車的自然感興趣的，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不算啥。”
果然，一直到收購站關門，再沒有打電話來要買車的。
回到大院子，吃完飯之后，天就已經黑了。李龍給顧曉霞說了昨天和今天去烏城、北庭的具體情況，在知道下午就有人打電話問車的時候，顧曉霞笑著說道：
“看來這個效果還不錯啊。”
“能買得起電視的人應該都是有點家底的。那些能買得起車的，大概率家里有車，所以這個電視臺的，可能會比報紙的來得要好一些。”
“先看著吧，反正庫房里十幾臺車子，要不了半個月劉高樓還會拉來一批車子，肯定能供應得上。”
現在北庭還沒到高速發展時期，能夠買得起汽車的人并不多，而且有些人還喜歡買新車。大發、桑塔納什么的，都是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二手車有些人喜歡其便宜，有些人卻覺得不吉利。
各花入各眼嘛。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龍就去了收購站，在那里喝著茶，聽著那些等著的二道販子聊著八卦，順便等著那個劉老板。
十二點多——在北疆這還算上午，兩個人夾著皮包走進了收購站。
看他們沒帶東西，就只是皮包，這就能確定是來買東西的了。
李龍得到消息，走到前面把兩個人迎到了會客室里。
兩個人一個穿著帶著毛領子的皮夾克，一個穿著皮大衣，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用后世的話說，有點土豪帶著點油膩感。
“你好，你是李老板是吧，我是昨天和你打電話的劉經理。”穿著皮夾克的率先和李龍打招呼，“你這個收購站搞得紅火得很嗎？外面那些車就是嗎？”
“對，就是那些車。”
“我看車不多嗎？”
“哈哈，放心，劉老板，只要你能買，你要再多的車，我也能給你整過來。”李龍聽著這個劉老板的話有點不對路子，便半開著玩笑，“我這是已經賣了幾十臺車子了。地方就這么大，不可能把所有的車子都弄過來對吧？”
“對對對。”另外那個人感受到了李龍的不悅，急忙說道，“十幾臺車還不多？老劉，你是不是吹牛吹習慣了？咱們連一臺車子都沒有呢。”
“哈哈，我就是開個玩笑。”劉老板后知后覺，“李經理家大業大……咱們先看車？”
“行，我想著先喝個茶暖和一下。如果你們兩個不冷的話，那就先看車。”
上午他們沒來之前，李龍和孫家強他們把車子都整過了一遍，該加的東西加了，保證要看車試車的話，一下子就能打著火。
“看，這幾臺是伏爾加，都是豪華牌的，按正規渠道進來的。如果是新車的話，二三十萬打不住，看樣子是不是比桑塔納漂亮？”
“還真是啊，電影電視里面的豪華車也就這樣的子吧？”劉老板是真有啥說啥，一點也不藏著掖著，那個王老板沒說話。
“這邊是普通版的伏爾加，價格要便宜一些，你們也看到了，樣式和桑塔納差不多，用了也就一兩年，可比桑塔納便宜多了，八萬塊錢就能買下。”李龍指著兩臺普通版的伏爾加說道，“還有這就是拉達，這邊是嘎斯車。”
兩個人看了一圈，劉老板看上了嘎斯車，軍綠色的那種，而那個王老板倒是看上了豪華版的伏爾加。
那個看著的確漂亮。
“我就要這個了。這車子……嘿！我當初想當兵，沒當上啊！這種車子……嘿！帶勁！”劉老板很興奮。
“要不要開著試一試？”李龍問道，“王老板呢？對了，兩位有駕照吧？”
“有呢有呢，我們兩個都有。說實話如果不是看你的的話，我們打算買桑塔納了，就是那個太貴了，我們也想著買二手的呢，就是現在北疆這一片，車況好的二手桑塔納，沒有的嘛。”
王老板說的普通話，這兩個人聊起天來倒是一點也不違和。
“我也想試一試，不過交易方式嘛，我想和李老板詳細談一談。”
“好。”李龍大致猜出來王老板想怎么談了。
劉老板去試車，李龍和這個自稱王軍的老板進了會客室。
“我聽老劉說你們這邊需要大量的棉鞋和棉皮大衣？昨天晚上我也看到了，我正好是做這一行的，你看我能不能用貨，換你的車子？”
“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是你的貨符合我的要求，而且價格公道。”李龍說道，“實話給你說，我從口里進過兩批棉皮鞋，從咱們兵團那邊的皮革廠子里進了老式的皮大衣。
我現在打主要是需要的數量大，但如果價格高的話，那就算了。”
“放心，我這邊價格肯定公道——給你算的話，批發價。”王老板對自己的價格很自信，“我看你這里還有卡車賣，卡車多少錢一臺？”
“卡車也是二手的，六萬塊錢。”李龍說道，“很便宜了。”
王老板點點頭，沒說話。
很快那個劉老板回到到會客室里，對李龍說道：
“李老板，你說了的，嘎斯車給我便宜是吧？”
“對，給你三萬塊錢，你是我打了的頭一個客人，這車價便宜，后面的就沒這樣的優惠。”李龍笑著說道，“后面不講價了。”
“嘿，這個車子我要了。”劉老板得意的說道，“手續全著的呢吧？”
“全的，海關的公章上面卡著呢，都是正規手續。”
“你說你們的生意談成了還要返我百分之五，老王要買的是伏爾加，十一萬是不是？百分之五，也要五千五是吧？”
“那得生意談成。”李龍擺手，“現在還只是意向，老王沒帶東西，我們也確定不了價格。不過你放心，如果談成了，我這邊說好的絕對不會賴賬。”
“唉，你放心吧，王老板是大老板，倉庫里面那些棉皮鞋、皮大衣啥的，多得很。好多勞保商店都是從他這里進貨呢，這錢我肯定賺到了……”
“那等王老板把東西拉過來的時候你一起過來？”李龍笑著說道，“到時咱們再算？”
劉老板猶豫了一下，沒確定。
李龍就先和劉老板看了合同。這個合同寫得簡單，約定的都是能看明白的事情，不像后世寫的那么細看得人頭暈眼花的。
所以劉老板看完之后就簽了字，然后付錢開票。
“劉老板，車子歸你了，愛惜著開，趕緊上個牌。”李龍把錢收好后說道，“如果后面我和王老板把事談成了，到時再說你的那百分之五。”
王老板也把車子試了試，選定了一臺黑色的伏爾加，看著低調大氣。
“干脆讓王老板現在開走算了。”劉老板笑著說道，“人家大老板家大業大，肯定騙不了你這點錢。”
李龍擺手，他看出來了，這個劉老板就是仗著表面混不吝的性子，實際上一步步在試探著自己的底線。
聊成了就占便宜，聊不成也就當開玩笑。
他不接這個茬，劉老板也覺得沒意思，開車帶著王老板離開了。
李龍笑笑，這做生意還真挺好玩，形形色色的人都能見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