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么?”李龍笑著從面包車里取出帶來的馬肉馬腸子說道,“熟悉不熟悉”
“咦?馬肉和馬腸子啊!”玉山江看李龍從袋子里取出來馬肉和腸子,疑惑的問道:“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對了李龍,你換車了?原來的那個車呢?賣掉了嗎?我感覺那個車比較好看啊。”塔利哈爾說道。
“我覺得這個好看一些,明亮得很嘛!原來的那個沒這個好看!”
幾個牧民七嘴八舌的你問一句我說一句,讓李龍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這馬肉馬腸子是我從伊犁那邊買過來的,對了,我去了一趟蘇聯的哈薩克加盟共和國,那邊有不少你們哈薩克人。”
“你去蘇聯了?”玉山江詫異的問道,“啥時候去的?那邊怎么樣?”
“這車是不是從蘇聯弄過來的?”哈里木問道,“用你原來的車換的嗎?”
“前段時間去的。”李龍說道,“這車的確是從那邊弄過來的,不過不是換的,是我買的。”
“先進屋再說吧。”塔利哈爾說道,“外面有些涼了。這馬肉馬腸子看著漂亮的很,熟的吧?”
“熟的熟的,現在就能切了嘗嘗。”
進了屋里,爐子已經架起來了,屋里倒是挺暖和,就是味道有點大,主要還是人太多了,而且還脫了鞋子。
還好哈里木也感覺到了,直接把門打開透一透氣,李龍還沒來得及嫌棄,就被拉著坐到里面,然后遞給他一碗奶茶,讓他講哈薩克加盟共和國的事情。
“那邊地方很大,人很少,看到的天山北面,全是草原……”李龍一邊喝著奶茶一邊講著,很快就聞不到臭味了,他估計是鼻子習慣了。
“那邊的人也講哈語嗎?”別克問道。
“不,大多講俄語。”李龍說,“俄羅斯語是他們的官方語言,也有講哈語的,但占少數。”
“那他們生活是不是比我們富?”哈里木給李龍的碗里續了奶茶,問道。
“也不是。”李龍又喝了一口熱的,繼續說道:“有窮有富吧。比如我去的他們的大城市,首都阿拉木圖,那里汽車很多,能開得起汽車的很多。
但在另外一個小城市納林果勒,那里比咱們縣里還窮,就沒多少間像樣的樓房,一條街道就到頭了,有些人還吃不飽飯……就是那邊的地真比咱們多,草原也是。”
哈里木他們想像不到,那么強大的國家,還有吃不飽飯的人。
“對了,還有件事情,我在那邊住在一個哈族人家里,他給我拿出來這樣的圖案,問我認識不知道,我不認識,畫出來給你們看看……”李龍想起來那個拿著東西給自己看的老人,急忙說道。
他說著就把那個圖案在炕桌上畫了出來。
距離最近的哈里木最先搖了搖頭,他看向玉山江。
其他人也都是一樣的表情,先搖頭,然后看玉山江。
玉山江看了看,說道:
“和我們部落的那個旗子上的圖案比較像,但不一樣。我沒見過,我不知道部落里的老人見過沒有。”
連玉山江都沒有見過,那應該就是沒關系的。李龍覺得也正常,畢竟距離那么遠,怎么可能隨便碰到一家人,就發現有關系的呢?
本身他也不是特別在意,就主要說了一下那邊哈族的生活情況。
在知道那邊的同族生活也不富裕,有些人生活的比他們還窮之后,塔利哈爾率先搖頭:
“唉,還不如過來呢。在那邊呆著干撒呢?”
不等李龍解釋,玉山江就說了:
“哪有那么容易呢?這不是說同一個縣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一想,讓你從這一片山區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說那邊生活條件好的很,你愿意不愿意去?”
他這么一說,塔利哈爾就不說話了。
的確,換位思考和設身處地的替別人著想就挺難。
“那邊打獵好打嗎?”塔利哈爾就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太好打了,他們拿沖鋒槍打黃羊,打羚羊。那邊草原上野生動物多得很,他們開著皮卡車去追那些動物,然后打著吃肉。”
“打著吃肉啊?”別克問了一句。
“嗯,他們雖然有足夠的糧田產糧食,但實際上大多數糧食要上交,平時也有吃不飽的時候,打獵就是為了吃肉和皮子。對了,他們和你們不一樣,”李龍想到了宗教問題,給哈里木他們說道:
“他們那邊信仰的共產主義,所以可以養豬呢,也可以吃豬肉。宰羊的時候不需要阿訇……”
他這么一說,玉山江他們都驚訝壞了。
特別是那些年輕人,他們現在對于宗教信仰可能會比玉山江他們還要強一些。
畢竟玉山江他們經歷的比較多,知道一些信息,他們不清楚。
馬肉馬腸子已經裝了盤端了上來,李龍招呼著幾位發楞的牧民朋友說道:
“來來來,嘗一下伊犁那邊的馬肉馬腸子味道怎么樣。”
伊犁那邊的少數民族主要也是哈薩克族,所以生活習慣比較類似,曾經還有伊犁那邊的哈族因為李龍修路這件事情,專門過來給他送貝母。
“來來來,嘗一下。”玉山江反應過來,拿起一片馬肉嘗了起來。
“他們是熏過的啊,味道就是不一樣。”哈里木也拿起一塊嘗了起來,然后點評著說,“我們這邊風干的比較多,熏制的比較少。”
“你這么一說,咱們是不是也快該冬宰了,今年我們家要宰匹馬呢。”塔利哈爾一邊吃一邊說道,“到時你們過來幫忙啊,對了,李龍你也要過來,冬宰的時候,要美美的吃一頓呢。”
“啥時候?”李龍順嘴問道。
“不知道,可能要過一兩個星期吧。”塔利哈爾不是家長,做不了主,只是聽說。
“那就不好說能不能來了,”李龍說道,“我那邊還有生意,不可能天天過來的。”
“對對對,不用趕著,反正你過來,就算沒趕上,我們也宰羊呢。”哈里木笑著說,“羊都已經下鍋了,呆會兒就吃了。”
“你們已經宰了嗎?”李龍有些意外,“這么快?”
“今天一早起來就宰了。”哈里木得意的說道,“他們過來的時候,我羊皮都快剝完了。”
李龍還沒注意鍋里的東西,他就主要想著分享出國的經歷。
現在哈加盟共和國還不怎么顯山露水,三四年后蘇聯倒掉,到時哈方就知道自己的短板,人少。所以他們號召全世界的哈族都去他們那里,建立大哈薩克斯坦,那時候他們開始恢復宗教信仰,的確吸引了不少人回去。
伊犁這邊也過去不少人,有些人是通過正規途徑回去的,有些人則是越界過去的。
“對了,趁現在肉還沒煮好,咱們先把東西搬到車上去。”玉山江說道,“李龍,你這次開過來的車比較大,能多裝一些東西了。”
李龍笑笑說:“我就是這個想法。走,我看看你們究竟弄到多少好東西了。”
下了炕,穿鞋走出冬窩子,李龍才感覺到外面空氣的新鮮,他想著也不知道今天吸了多少臭氣。
隔壁的屋子里,各種皮子裝了半屋子,鹿角有七八枝,玉石也有一堆,然后就是不少的雪蓮,花朵都被綁起來,防止花蕊散掉。
“山里就是這些東西,想要搞到新鮮東西也難。我們的夏牧場那邊東西越來越少了,得跑遠一點兒才能搞到。”玉山江說道,“你不要嫌少。”
“嘿,我才不嫌少呢。”李龍笑著說道,“這已經很多了,現在皮子、鹿角什么的都在漲價,玉石雖然價格不高,但放幾年價格就起來了。”
他說的是實話,玉山江他們卻覺得李龍在安慰他們。其實他們下山有些時候也能打聽到這些東西的價格,感覺和李龍說的不一樣,他們問到的價格比李龍所說的價格要便宜。
當然他們不清楚的是,他們問到的價格是二道販子收的價格,李龍給他們說的價格是收購站賣出去的價,必然是有差距的。
幾個人一起把這些東西裝上車,李龍估算了一下,幾十張皮子,八支鹿角加起來就有個四五千多塊錢,還有那些玉石,大多數普通的加起來可能值個一兩千塊,但其中有兩塊質地比較純凈,顏色也比較漂亮,放一放能賣到一兩千。
加起來雖然不到一萬,但也差不多。
不少了。
主要是那些玉石他肯定要放,就不能按現在的價格去估。
反正自己先把修路的錢墊上再說。
東西裝了車,李龍也就不進去了,現在太陽已經到了正南上方,他們背靠著冬窩子,風吹不著,曬著挺舒服的。
然后就在這聊著。
塔利哈爾他們已經想著在冬宰之后要搞賽馬了,還拿出一只羊來做賭注,看誰最后能贏那只羊。
冬天賽馬、叼羊的活動在他們的民族里一直延續,三四十年后成了吸引游客的熱鬧節目了。
當然,在一些民間賽馬比賽贏了的馬匹,雖然可能沒有證,但身價一樣會漲起來。
一些人經常參加賽馬,未嘗沒有把自己家馬身價漲一漲的意思。
剛在夏牧場里吃的膘肥體壯的羊羔子肉吃著就是香,李龍在這里吃肉比較隨意,大盤羊肉上來后,他們這些年輕一輩也沒搞什么儀式,直接開吃。
吃完,哈里木還讓李龍帶一些煮熟的肉回去,還有一袋髀石,說是給孩子玩的。
李龍也沒拒絕,帶著就回去了。
他也給哈里木他們說,自己帶過來的蘇聯糖果,一定要給孩子留一些。
回到縣里,太陽還沒落山,李龍去收購站把皮子卸下來交給孫家強去處理,他則帶著其他東西回到了大院子。
那些普通玉石照例堆到了墻跟,品相好的玉石直接堆到了地窖里放著。
他剛從地窖里爬起來,就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進來。”李龍關上地窖門,把上面該壓的壓好,隱蔽起來,拍了拍手,然后就看著有人推開了門進來。
嘿,供銷社的同事老吳。
后面庫管之一,五十多歲,沒事就在庫房那里曬太陽,偶爾拿著個大掃把掃一掃庫房。
“李龍啊,你這院子好大啊。”老吳進來打量了下院子,笑著說道,“這院子不錯啊。”
“馬馬虎虎。”李龍笑了笑,“老吳,你有事?”
“嗯,有點事。我聽說你這里有羚羊角?”老吳走到李龍跟前,主動拿出煙來,抽一根遞過來。
“不抽,有是有,你要?”
“嗯,我想買一根。”老吳說道,“孫子發過一次燒,身子太弱,我擔心后面再發燒身子抽,所以就想著買一支備著。”
“老吳你挺懂啊,行,不過價格挺高。”
“沒事沒事,我有思想準備,這東西以前都是富人家里才能備著的,肯定不便宜。”
“一枝三十。”都是同事,李龍也不會要太高價,但當然不可能按原價給,“你也別出去說,這價格比較低了。”
“行行行,很便宜了,就知道小李你人仗義。”老吳立刻掏錢。
是一支,也不是一對,所以李龍賣這個價的確是挺良心的,畢竟這玩意兒是真可以傳家的。
每次用量也就刮下來一點兒,這東西保存好了,能用個幾十年。
李龍去庫房取了一枝出來,老吳掏出個布錢包,從里面取出三張大團結遞給李龍:“謝謝你了啊。”
老吳離開后,李龍尋思著,這事肯定不算完。有人把消息傳出去了,后面來找自己的肯定還會有。
這東西他這里有許多,真說囤,少個幾枝倒也沒什么問題。
他自己也想著,關系不錯的人那里都送一枝備著,這樣至少后面有孩子發燒了,當時就能用上。
畢竟現在藥品還沒那么齊全,各家基本上備的藥也就阿司匹林、安乃近、止痛片等那幾種,大多數藥普通家庭還備不起。
把門關上后,李龍就又把面包車里的鹿角搬下來放進廂房里。這幾對鹿角看著非常漂亮,他沒打算賣,想要留著看能不能以后做個裝飾啥的。
還有就是那個特別巨大的北山羊角,這玩意兒李龍看著感覺太漂亮了,雖然要說價值,現在基本上沒有,但李龍想著放個幾十年后,要讓別人看到了,肯定會出大價錢來買的。
真就跟彎刀一樣!
把東西卸完后,李龍才又把面包車開回到了收購站,然后幫著顧博遠把東西收一收,最后關門,翁婿兩個一起回大院子吃飯。
接下來李龍又去四隊吃了一回飯,去山里吃了一回冬宰的肉,到十一月中旬的時候,賈天龍終于過來了。
十一月十三號,一場大雪下下來,足有三四十厘米厚,大院子李龍用了一天多才清理干凈,現在就是角落里的雪還要整一下。
“我給你說兄弟,”到大院子看到李龍的時候,李龍正在收拾院子里的雪,他握著李龍的手感慨的說道:“我看到你說的那羚羊角,我就急得啊,買家我都聯系好了,可是媳婦才生,咋說也不能在月子里出來啊。”
“你就偷著樂吧,還急,我看你一點也不急,開心的吧?”李龍放下木锨,帶著他進了屋子。賈天龍還帶著兩個保鏢,那兩個人提著箱子也跟著進來,李龍讓他們坐他們也不坐,還是賈天龍讓他坐他才坐下來。
一個多月前,賈天龍打來電話,他媳婦生了兒子,李龍祝賀他這回總算是如愿了。
“給,這是給你兒子的。”李龍給賈天龍拿著一塊羊脂玉觀音,“羊脂玉的。”
“嘿,這個不錯。”賈天龍也是識貨的,“材料不好找吧。”
“還行。”李龍笑笑,“不過你再不來,我這邊真裝不下了。羚羊角倒罷了,主要是甘草、黃芪、黨參,成庫房都是。”
“我這不就來了嘛。”賈天龍示意一下,旁邊的保鏢打開箱子,“不過我先辦正事,給那神石祭拜一下。”
說著把箱子里準備好的供品拿出來,一個個端著就出門了。
李龍知道這是還愿了,畢竟真生了兒子,賈天龍恐怕以后更迷信這塊石頭了。
他端著的是一個大香爐,比原來的那個還大,也是銅的,色澤不太一樣,黃中帶著偏紅的意思。
李龍也不懂這個,看他把香爐換了,然后又掏出一塊紅布來把石頭蓋上一半,再擺起來供品。
“我給這玉石弄了個房子,紅木做的,”賈天龍拜過敬了香之后,對李龍說道,“還在車上沒拿過來,這個得經你同意……”
“那我肯定不同意。”李龍急忙擺手,“建國之后不許成精,你還是就讓他這樣擺著吧。這玉石娃娃真有靈,也不在意你這個。”
“行吧。”賈天龍可能料到了李龍會有這么一說,嘆了口氣,“那我還得弄回去。”
李龍主要還是怕影響不好,這玩意兒搞到家里弄得跟廟一樣,那像啥?
這事弄完,賈天龍就迫不及待的想讓李龍帶他看看羚羊角。
李龍早有準備,既然先前問了賈天龍,那就得給他一個交待。他專門騰出一個廂房來,里面放著五百對一千只羚羊角,他對賈天龍說:
“能拿走的就這些,你能出什么價?”
“你說的那個動保法我知道了,我研究過,也請教過別人,知道這玩意兒以后肯定是越來越值錢。
不過目前咱們藥材市場上,這東西還有一些庫存,所以價格還沒起來,比你問的時候高一些,現在一公斤也就是兩百塊錢左右。”
一對差不多就是一公斤左右,這五百對,就是十萬塊錢的量。
已經漲得不少了!
“我進了這些貨,肯定也是先存起來,然后放一放再賣,但現在我也只能出這個價。”
“行。”李龍同意,這就相當于他也給賈天龍一個賺錢的機會。
畢竟以前賈天龍從他這里進貨的時候,沒壓過價,這方面做的比較大氣。
有所回報是肯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