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熊有大半都沒被吃掉，哈里木和玉山江兩個猜測了一會兒，便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下馬后，開始剝熊皮。
現在他們已經清楚，這一張熊皮能頂得上幾十上百只羊的價錢。而就算是半張熊皮，也能換來十幾二十只以上的羊——況且這頭熊才死沒多久，肉上都還沒生蛆，新鮮著呢。
大半張熊皮剝下來，哈里木卷起來捆在馬背上，那馬都有點驚慌。
“這幾天咱們都得注意。”玉山江說道，“能殺得了熊，肯定就是老虎了。不知道是不是當初被我打傷的那頭，如果是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報仇。這老虎兇得很，咱們出入都得把槍帶上，可別被它給傷著了。”
“李龍要是知道這里還有頭老虎，肯定高興的很。”哈里木笑著說道，“這個東西可值錢了。上一次我碰到的那頭，他連骨頭帶肉都弄回去了……”
“唉，山里的大家伙不少。這山這么大，肯定藏著有著，只不過平常碰不到而已……”玉山江說道，“原本我還想著這兩天再四周看看，能不能打點其他東西，也不敢跑了。要是讓那個大家伙跑到我羊群里，麻煩就大了。”
李龍并不知道玉山江他們的遭遇，這時候他正打量著這位自稱黃磊的中年男人。
和上一世那個名人相比，這個叫黃磊的怎么看怎么那么像影視節目里的狗腿子或者太監呢？
嘴上始終帶著笑，面白無須，中分漢奸頭，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就這還把腰彎著，好像見誰都矮一頭的感覺。
那個笑容不是讓人溫暖或者有好感的微笑，而是那種感覺巴結著你的諂媚的笑，好像你不回應一下子，都對不起他一樣。
李龍略有些別扭，和這個黃磊握了握手之后，問道：
“黃同志，你就是齊志國同志介紹來買蘑菇干的對吧？”
“對對對，小齊介紹我過來的。原本我現在在南疆那邊收蘑菇呢。說實話雖然南疆那邊比較干，但蘑菇種類也不少。不過本地的老鄉不吃這個，收起來有點困難，倒是紅棗啥的比較多。”
這人話還比較多，在收購站外面就說開了，也不怕熱。
李龍便把他領到了收購站后面的院子里，找了個凳子讓他坐著，又去給他端了碗茶，這讓黃磊連連稱謝，一口氣把茶水喝干后，又去把碗放在窗臺邊上，才繼續說道：
“我聽小齊說你這里有蘑菇干，就趕緊趕過來了，我想請問一下，李同志……是李同志吧？”
“嗯，我是李龍。”
“對對對，李同志，你這里蘑菇干多嗎？都是哪種蘑菇？不是我懷疑你啊，主要是這蘑菇種類比較多，有些蘑菇有毒，但有些人看不出來，還有些蘑菇毒性不大，一般人吃不出來……我們做這門生意的，必然要謹慎……”
李龍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我這里主收三種蘑菇干，一個是去年的黑虎掌菌，一個是今年的羊肚菌，還有就是草菇。三種蘑菇干都非常好辯認，也都是無毒蘑菇，不過你就這么過來，可能拿不回去啊。”
“多嗎？”黃磊聽李龍這么一說，笑了，“李同志你放心，我雖然是一個人過來的，但蘑菇干這種食材還是好運輸的。只要咱們交易完了，我到時雇輛車拉到汽車站，送上汽車，到烏城那邊就有人接的。”
“那行，走，進庫房看看吧，對了，你收蘑菇都是什么價？”
“普通的草菇干，看品質通常就是一兩塊錢一公斤。如果是羊肚菌的話，今年的鮮貨，我能出到三十到三十五，看品質。去年的陳貨差不多在二十五到三十，如果是去年往前的，那就不收了。
至于黑虎掌菌，如果是去年的，那差不多也能出到二十到二十五……”黃磊對于這個價格也是很清楚的，“李同志，你知道不知道還有一種木耳蘑菇，就像木耳長著腿一樣，我在南疆見到過，蘑菇味兒不濃，但挺獨特的……”
李龍自然知道，這種因為《舌尖上的中·國》而聞名的蘑菇，現在還沒后世正式的“巴楚菇”的名字，各地人有各地人的叫法，大多數都叫木耳蘑菇。
“知道，味道的確是不濃郁，而且根子喜歡長在沙土里，不好清洗？”
“喲？李同志，你挺利害的啊，這個都知道？怪不得小齊一直在夸你呢……不是吧？這么多？”
黃磊話說一半，李龍已經打開了庫房，看到庫房架子上堆的大大小小麻袋，再聞著混合著的蘑菇味道，黃磊有點驚了。
“嗯，有個近六百公斤吧。”李龍笑著說，“眼下羊肚菌還能采兩天，黑虎掌菌時間不到沒長出來。如果再晚來一個月，可能能有一噸了……黑虎掌菌量可不少，而且比羊肚菌能曬出來量。”
羊肚菌曬干了菌體就薄薄的跟一張紙一樣，七八公斤能曬一公斤干貨；黑虎掌菌個大肉厚，能曬出份量，三四公斤就能曬出來一公斤干的。
李龍判斷，等到八月份黑虎掌菌下季的時候，估計真能收到近一噸的蘑菇干。
就是不知道這個黃磊到時會不會過來收貨。
“那我還真的準備的有些倉促了……”黃磊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歉意，“李同志，實在抱歉啊，小齊給我說完我就過來了。
這回準備的不夠充分，帶的錢不夠，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運走一部分，過兩天再過來運一部分……主要還是錢不湊手，讓李同志見笑了，我也算是小本經營，倒騰一下……”
“那沒問題，這也沒啥見笑的，”李龍笑著說，“有多大本事就做大買賣嘛。我也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咱們開誠布公最好……那你打算收多少貨？”
“我這回過來帶了差不多一萬塊錢，就收這么多貨吧。”黃磊還真就挺坦誠的，陪著笑說：“李同志您這里有多少羊肚菌？”
“兩百八十公斤左右吧。”李龍說道，“黑虎掌菌一百五十公斤左右，剩下的是草菇，其實你要全收的話，也是大差不差的。”
“那就好，咱們先看貨？”黃磊試探的問道，他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好，來，我把這些袋子打開，你一一驗看一下。”
“麻煩您了。”黃磊就是這么客氣，搞得李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袋袋蘑菇干讓李龍提了下來，黃磊在邊上翻看著。
他翻看的很認真，會從袋子里不同位置抓一把出來，看成色，看大小品相。
正看著的時候，孫家強提著一袋蘑菇干走了進來，對李龍說道：
“老板，這是剛收的新鮮羊肚菌，先曬著嗎？”
“有多少……這有三公斤多吧？你今天要不要打個湯？我呆會兒拿回去一些晚上燉個湯，剩下的就曬上吧。”
收購站里收到的不少好東西，李龍這邊都能“嘗個鮮”，特別是這些可以直接入口的東西，家里沒少吃。
黃磊笑著說：
“羊肚菌可是好東西，越新鮮著吃越好，不光補充營養，還能壯陽……嗯嗯，李同志倒是不需要這個……嘿嘿嘿……”
好吧，這貨也有猥瑣的一面。
孫家強走后，黃磊繼續認真的檢查著蘑菇，真就是一袋袋的檢查，每一袋子至少檢查個五分鐘，不過他邊檢查邊給李龍解釋：
“李同志，不是不相信您啊，蘑菇干這種食材拿回去是給人吃的，就怕里面雜著一些毒蘑菇，那麻煩就大了。”
“沒問題，你檢查，我理解。”李龍說道，“不過能不能別用您……我比你還小啊。”
“哈哈，您是做大生意的，達者為先能者為兄，不按年紀不按年紀。”
黃磊不改，李龍也沒辦法，只能隨他。
這一屋子十多袋子的野蘑菇干，黃磊足足檢查了兩個多小時，才算檢查完。這時候孫家強在外面已經叫了兩次讓他們去吃飯了。
但無論是李龍還是黃磊都沒出去——哪有檢查一半再出去的？李龍也猜測，這位肯定是想著檢查完，然后稱重拉走，不然人離開了，中間出了差錯算誰的？
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晚點兒吃飯不算啥，還是把事情辦完再說。
黃磊把蘑菇干驗收完，站起來捶捶腰，苦笑著說道：
“年紀大了，腰不如以前了……不過說實話，李同志，您這里收來的蘑菇干，品質都是非常的好。就算我想給低價，也給不了啊……您收來的時候，是不是也進行了整理？”
“是的，挑去了雜質，然后進行了分類。”李龍點點頭說道，“咱們收購站走的是精品路線，收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要進行整理的，不然怎么好意思出售給你們？當然我們也是想賣個好價錢的。”
孫家強住在收購站可不是沒事干的，閑下來的時候就會把這些東西整理一下，其實有些東西收的時候就會進行分類，本身雖然比較繁瑣，但卻不是什么重活。
“那咱們稱重吧。”黃磊說道，“我看您這里的羊肚菌至少有八成是上品，兩成個頭略小點兒的，也很干凈。黑虎掌菌也是，菌腳那里沒啥泥土雜質，省了我的大麻煩了。”
李龍出去拿秤，黃磊就走到了門外等著，很規矩的樣子。
李龍覺得這樣的合作者不錯，雙方配合著很舒服。
秤拿過來，兩個人都帶著本子，先把羊肚菌稱了，上品的和普通的分開。
“上品的我給您按三十五塊錢一公斤。”黃磊說道，“普通的就按三十怎么樣？這是我能給出來的最高價了。”
“沒問題。”這價格比李龍的收購價高差不多一倍，他自然愿意。
上品有兩百五十公斤多，普通的不到三十公斤，就這么一折算，光羊肚菌一項，就九千七百多塊錢。
黃磊干脆不稱其他的蘑菇干了——沒錢了。
畢竟他還要拉去烏城。
就在庫房這里，錢貨兩清，黃磊黑色皮包里，剩下的錢還不到五百塊。
“唉，真是讓李同志見笑了。”黃磊有些窘迫的說道，“不過李同志，您一定要把這些蘑菇干給我留著，我先把羊肚菌拉走，怎么樣？”
“行，沒問題。”李龍說道，“這些都給你留著。”李龍說道，“你啥時候來，咱們啥時候稱。”
“好好好，太好了！”黃磊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您這些袋子也得賣給我，我一條算五毛錢，怎么樣？”
“你這不是罵人嘛。”李龍擺擺手，“肯定是連袋子送你了啊。我開車給你把這些蘑菇拉到汽車站去，要不要先吃個飯？”
“不吃了不吃了。”黃磊急忙搖頭，“就這個……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有啥麻煩的？”李龍笑笑，“來，袋口扎好，拉出去放外面，我去開車。”
不到三百公斤的羊肚菌，裝了八個袋子，大大小小的。
羊肚菌和其他蘑菇不太一樣，因為曬干了就跟紙一樣，韌性挺強，也不怎么怕壓。李龍一輛吉普車勉強把這些羊肚菌裝下，當然頂上還綁了兩袋子，不然的話黃磊就沒辦法坐了。
吉普車拉著黃磊和羊肚菌一起去了汽車站，黃磊買了票，李龍幫著他把一袋袋羊肚菌提著進了站，然后裝在汽車頂上捆好。
好在今天天氣不錯，看著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所以李龍也沒提醒黃磊蓋上這些袋子。
至于去了烏城怎么搞，李龍也沒問，黃磊既然說了，應該是有辦法的。
目送著黃磊乘坐的汽車離開車站上了烏伊公路往東而去，李龍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大院子。
這一次羊肚菌賣了近萬塊錢，利潤就近四千塊錢，算是大賺了一筆。
大院子里，顧曉霞已經去上班了，正在看著明明昊昊的楊大姐看著李龍回來，站起來要去弄飯，李龍擺手讓她別忙，自己去。
明明昊昊卻想著和李龍一起玩。搖搖晃晃的就過來要剛下車的李龍來抱，李龍便把兩個孩子抱了起來。
中午楊大姐包的餃子，李龍沒回來，包出來的一些餃子沒下。這時候楊大姐進了廚房，架火，燒鍋準備下餃子。
李龍盤算著，這回收蘑菇，孫家強那邊也出了不少的力，這個月，得給他五十塊錢的獎金。
有錢大家賺嘛！(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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