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那一只洗過后沒有放回去的茶杯。
他微微點頭,沒有否認:“鄧布利多教授確實來過,不過已經走了。”
格林德沃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來他對你倒是格外關注。怎么,擔心你變成下一個黑巫師”
維德平靜地說:“他說,我的做法沒有錯。”
“咔嚓!”
剎那間,維德還以為自己房間的玻璃突然碎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窗戶,轉過頭來的時候,他看到格林德沃神色如常地扶著門框。
“哦”老人挑了挑眉頭,鼻翼微微抽動:“他居然能認可屠殺”
維德眨了眨眼睛,語氣平穩地說:“鄧布利多教授認同的,是清除‘普羅米修斯這種存在的必要性。”
“哈!所以你覺得......自己被鄧布利多理解并且支持了”
格林德沃冷笑著說:“阿不思鄧布利多就是這樣的人!他知道怎么給你恰到好處的認可,讓你覺得他是站在你那邊的!”
他忍不住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怒氣沖沖地說:
“但是在他的贊許背后,永遠都有一根名為“規矩”的線!當你不小心碰到那根線的時候,他翻臉也翻得毫不留情!”
“我們還曾經訂立血盟,發誓永遠不會傷害彼此!結果怎么樣他一直阻礙我,威脅我,背棄了我們共同的理想,也背叛了年少的他自己!”
維德一言不發。
如果不是了解內情,只看格林德沃真情實意憤怒的模樣,恐怕會以為鄧布利多真是什么背信棄義的人。
但實際上......
阿利安娜去世的時候,不是你先逃走的嗎血盟會破碎,不也是因為你想要利用鄧布利多的侄子,殺掉阻礙自己的鄧布利多 他在心里嘀咕著,大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不以為然。
格林德沃的腳步突然停在維德面前,低頭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永遠不要完全信任鄧布利多,小子!不要讓他看清楚你內心不可告人的那一部分。
他嘴角的笑容透著十二分的嘲諷:
“的確,他會欣賞你點燃火焰的勇氣,因為他對這個世界也有深深的厭惡。’
“但是他絕不可能完全站在你這邊因為在那些所謂‘高尚’的靈魂深處,永遠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凌駕于任何人之上!”
“無論他多么欣賞你,喜歡你,夸贊你,都不要被迷昏了頭!當你的行為跟他的信條沖突時,拋棄你對他來說......不是背叛,而是必要的犧牲。”
“但我不同,維德.....我期待著你,究竟能將這片夜空,照亮到何種程度!”
夜深人靜時,維德的房間終于再次恢復了安靜。
他抱著蝸牛,走到窗前,看著城市里的萬家燈火。
蝸牛魔偶探出觸角,很小聲地問:“主人......剛才那個人,他來做什么”
“唔你說格林德沃”
維德笑了笑,說:“大約是來警告我小心自己身邊的人,看看那邊的身份偽裝還有沒有破綻要彌補,以及這里的敵人已經有人猜到我就在美國,諸如這些吧”
“是......是這樣嗎”蝸牛魔偶頓時變成了豆豆眼:“我還以為,他是專門來罵鄧布利多的。”
維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個人真正想說的話,不在他聲勢浩大、慷慨激昂的長篇大論里,而是靜默地隱藏在話語的間隙里。
格林德沃其實很清楚他過去的做法行不通,所以真正讓他滿腹怨氣的,不是鄧布利多的“背棄”,而是別的東西。
維德回想起鄧布利多給他展示的,記憶幻象中的一幕 格林德沃遣人告訴鄧布利多,他為自己過去的所做所為感到悔恨,并且希望能見一見鄧布利多。
但是鄧布利多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維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只聽蝸牛魔偶松了口氣,小聲說:“所以他剛才說的,都是對鄧布利多教授的詆毀太好了!如果鄧布利多也不可信,那我會覺得很可怕。
維德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他沉默下來。
蝸牛魔偶擔心地說:“主、主人......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維德摸了摸它的外殼,說:“繼續工作吧。”
蝸牛爬到桌子上,兩只眼睛再次發出光芒。而維德則拉上窗簾,重新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灰白色的墻壁上,分割出數十個來自紐約街頭巷尾的實時畫面,并且還在頻繁地切換著。
人形魔偶們此時都不在旅館,但卻有大大小小的動物魔偶從衣柜空間鉆出來,各自占據了一塊舒適的位置,緊緊地盯著屏幕,記錄和分析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它們的智商雖然比不上人形魔偶,但是基本的分析能力不比普通人差。而且數量很多,兩三只去盯一個鏡頭,分配的專注和認真遠遠勝過同等數量的人類去完成這項工作。
屏幕的流光在維德的眼中流動著,但他卻情不自禁地走神了,耳畔仿佛又響起了格林德沃的話 “永遠不要完全信任鄧布利多!”
“在那些所謂‘高尚”的靈魂深處,永遠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凌駕于任何人之上!”
維德喝了口香氣濃郁的咖啡,垂下眼睛,心想:
鄧布利多說得對。
格林德沃......確實很擅長蠱惑人心。
哈靈頓家的豪宅外面,拉著明黃色的警戒線。警車停在附近,一些記者被攔在遠處,長焦鏡頭對準這棟奢華的建筑。
薩琳娜戈德斯坦和雷克斯格里姆從黑色轎車中走下來,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胸前掛著高級探員的證件。
格里姆注意到不遠處的鏡頭有些對準了他們,不由得皺起眉頭。
薩琳娜道:“表現得專業點!事后把拍下來的東西全都處理掉。”
“我知道。”格里姆低聲道:“我只是......從那天的視頻之后,就很厭惡這種東西。”
薩琳娜理解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如今也是一樣,被麻瓜的鏡頭對準的時候,忽然就有種仿佛被天敵盯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