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中,阿爾德里奇科比特何止是心知肚明,他簡直是在自己的臉上調了個染色盤,各種情緒都被揉雜在一起,恐怕世界上最好的演員也表演不出來那一種復雜!
隱秘的期待和全然的錯愕不分彼此地在眼睛里交織。
居高臨下的得意、難以置信的惱怒,讓他臉上的肌肉抽搐成拉扯般的形狀。
他有被蒙在鼓里的惱怒,也有被人放棄的驚慌,連身體都是扭曲的,腦袋想要看向霍索恩主席,腳下卻轉向莊園門口,似乎本能地想要逃開。
維蘭將畫面定格,為他這一瞬間的表演藝術嘖嘖稱奇,同時也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可疑標簽。
旁邊的維克多,也看到了名單上最后一個重點標注的對象 雷金納德佩雷斯。
與渾身都僵住的科比特不同,佩雷斯在看到那些金粉噴涌而出的時候,下意識地上前半步,手掌抬起,似乎想要徒手抓住那些漫天飄落的金粉。
他的臉上是一種近乎癡迷的狂熱,眼中仿佛再沒有其他任何人、任何事!
維蘭見他反反復復地觀看這一段錄像,不解地說:
“我也看到了。這家伙不是對時間魔法非常癡迷嗎他這種反應不是很正常而且前面視頻中出現肅清者的時候,他的反應跟其他人也沒什么差別。”
維克多道:“我知道,但是”
他將進度條往后面拉了一截,放慢速度,近乎是一幀一幀地分析:
“你看一看,他清醒的速度太快了!當別人都還在擔心這種粉末會不會有什么害處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開始拍打自己的衣領了!”
跟周圍那些又蹦又跳、施展咒語讓粉末不能靠近自己的人比起來,佩雷斯拍打的動作并不突兀。
但是結合他“狂熱癡迷時間魔法”的性格,這種動作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維蘭敲了下按鍵,讓畫面定格下來。
視頻中的男人低著頭,甲蟲魔偶并沒有拍下他此刻的表情,但卻隱約能看到他向下撇的嘴角。
“嫌棄………………失望”維蘭喃喃道:“但是他怎么能在一剎那間就判斷出來,落在身上的不是他夢寐以求的時間粒子”
“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維克多沉聲道:“他接觸過真正的時間粒子,知道那東西碰到人體之后會有什么感受。”
安托萬雖然在專注地發送消息,但是他的耳朵又沒有堵上,自然能聽到旁邊時不時響起的討論聲。
剛開始他還沒有太在意,但是聽著聽著,安托萬寫字的速度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一眼又一眼地看向維蘭兩人。
維蘭忽然把頭扭了一百八十度,看向安托萬,微笑著:“怎么莫羅先生想喝咖啡”
安托萬被他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你們繼續!”
維蘭又把頭扭了回去,安托萬則聽到自己的心臟瞬間開始狂跳。
這一刻,他很想問問維德你這幾個魔偶他們究竟是什么情況真的不是你隨機抓了幾個倒霉鬼的靈魂塞進去了嗎 “艾爾西小姐。”
家養小精靈眨著那雙網球般的大眼睛,恭敬地看著正在練習制作魔偶的女孩:
“魔法國會的人,已經全部都離開了。”
“哦。”
金發女孩丟下手中宛如死不瞑目的蒼白人偶,站起來邊向外走邊問道:“他們得到什么結果了嗎”
“沒有,小姐。”小精靈的耳朵耷拉下來,語氣中也帶著幾分對于那些人的不屑。
“唔預料之中。”
艾爾西笑了笑,問:“那些金粉呢”
小精靈道:“就是普通的黃鐵粉末,既不值錢,也沒有任何魔法。”
艾爾西又問:“肅清者視頻呢”
小精靈道:“除了莊園內的流鏡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收到同樣的畫面,可以確定這是一次非常有針對性的愚弄行為。”
“國會的傲羅認為,對方是想要打擊霍索恩主席的威信,把尊敬的主席形容成一個真假不分的傻瓜。但他們都說,經此一事后,大家都對霍索恩主席更崇拜了!”
“這樣啊果然又是這種政治斗爭,真無聊。”
艾爾西站在陽臺上,看著下方空蕩蕩的庭院。
前不久還燈火輝煌的庭院此時一片狼藉,草坪被踩踏得凌亂不堪,灌木叢歪斜倒伏,還有國會調查人員隨手扔掉的垃圾。
而空氣中依然殘留著甜的香水氣息,混合著微涼的夜風,倒是顯得清新了幾分。
小精靈氣憤地說:“主人,下次別再把莊園借給國會的這些家伙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愛惜!”
艾爾西愛憐地摸了摸她的大耳朵,愛憐地說:
“傻孩子,跟我們家從國會拿到的訂單比起來,一座庭院算什么如果不是霍索恩主席不愿意接受,把這個小莊園直接送給他都行!”
家養小精靈被她撫摸了下耳朵,就激動得滿臉通紅,嘴里還咕噥著什么“流水的國會主席,鐵打的范德比爾特”之類的話。
艾爾西笑了笑,沒有糾正她的觀念的意思,輕聲道:
“好啦,今天你們把衛生打掃干凈。明天爸爸會派幾個擅長草藥學的人過來,院子很快就會恢復如初的。”
艾爾西輕提裙擺,正要返回臥室休息,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剎那,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什么不尋常的東西。
她停下腳步,側頭看了看,忽然彎下腰,伸手在窗框與石墻相接的狹縫上一抹。
一只小螞蟻出現在她的手掌中,六條纖細的腿在空中無助地劃動。
艾爾西翻轉著螞蟻,細細打量。
復眼、觸角、上顎、背板、胸腹、蟄針 即使放在近處去看,也看不出它跟真正的螞蟻有什么區別。
螞蟻這種小小的生物,怎么會有魔力呢 盡管是極其微弱的魔法反應,但是艾爾西從小就對魔力非常敏感,當把螞蟻放在手心的時候,更是能夠鮮明地感覺到魔力的氣息。
她嘴角微微一翹,眼中掠過一絲帶著水光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