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歷人間時,顧安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超越大道之后,他要做什么?
他很早以前就動過想要開辟道的念頭,道不是大道力量,而是一種修行之路,就如同修仙之道一般。
接受源古道終境的過程里,顧安再次動了這個念頭。
他梳理自己的所見所聞,在紅塵人間尋找某種規律。
他漸漸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規律,與此同時,造化源池內的無窮造化涌入他體內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也使得落向大道位面的銀雨越來越大。
大道悲鳴,眾生感受到了一種意志,意識到了某位至邪的存在。
正在天道一方大世界內的萬源道祖站在江河旁邊的懸崖上,仰望天穹,銀色的磅礴大雨落在他身上,將他浸濕,這一刻的他仿佛初來天道時的狼狐模樣。
此刻,方源道祖的臉上滿是恐懼之色。
「來了怎么會來得這么快——」
萬源道祖喃喃自語,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圣人一旦陷入某種情緒,是會被放大的,萬源道祖心里生起逃離的想法,可一想到顧安,他又不得不忍下來。
顧安是他認為唯一能對抗那股力量的存在,錯過顧安,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努力平復心情,將注意力放在銀雨內蘊藏的造化上。
他心里困惑,這銀雨為何而來?
隨著他沉浸其中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看得更加明白。
這銀雨是大道的召喚,大道感受到危機,想要讓自己的造物變強,從而抵抗威脅大道的恐怖力量。
大道的如此反應使得萬源道祖更加心慌,那股恐怖力量存在已久,未曾讓大道如此不安,這一次是為什么?
難道那股恐怖力量即將開始前所未有的行動?
是要顛覆整個混沌嗎?
萬源道祖越想越恐懼,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這場大道造化雖能讓他的修為增強,可他知道,這樣的增幅程度遠遠威脅不到那股恐怖力量。
「你會怎么做?」
萬源道祖想到顧安,嘴里自言自語。
沒過多久,萬源道祖也開始打坐,如其他生靈一般把握這場機緣。
源古道終境,大道的盡頭,超越大道的方式是終結大道。
顧安從無極超源尊圣境初期跨越到源古道終境,將自己的壽命榨干,只剩下零頭,可即便是零頭,也是很長一串數字,足夠他安慰。
而且達到這一層境界,他開始感受到壽命演化的本源力量。
那股力量與造化源池的造化力量頗為相似,但又截然不同,更加純粹。
現在,顧安想要的不只是新的道,還有對壽命演化力量的塑造。
下方的造化源池越來越小,而顧安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他不斷進發出金光,驅散從遠方席卷而來的黑氣,這彰顯著他內心的掙扎。
絕對的強大會催生更大的貪念,他想要吞噬無盡大道,吞噬所有道宇,讓自己變得更強,他甚至可以在吞噬道宇后,再復活無始蒼生。
只是他忍不住又去想,如此戲弄身邊人的性命,長此以往,他會變成怎樣?
達到如今的高度,顧安更在意心態上的修煉。
他并非是要給自己添加束縛,他只是不想自己變成無序無我的狀態。
變強之路,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助長野心。
任何選擇都有好有壞,不過顧安會去想,剛踏入修仙之路時,他想要什么?
不知過去多久。
顧安緩緩睜開眼睛,造化源池已經被他吸收,他周身閃耀著銀光,萬千銀色光線環繞身軀,猶如一條條長幣,他的黑發隨之飄動。
他調出自己的屬性面板。
姓名:顧安 壽命:934,590,570/366,428,551,000,067,700,042,421
體質:終道體修為:源古道終境 他的壽命正在快速增長,比之前消耗的速度還要快。
源古道終境沒有小境界區分,就這五個字極具分量。
顧安體內的力量已經達到快要爆炸的程度,他想要宣泄一番,可他知道,一旦釋放,那對于無盡大道而言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黑暗深處涌動著黑氣,猶如深淵的邊際,那黑氣之中出現一道道身影,全都睜著兇戾的眼睛,死死盯著顧安。
一道人影踏出,竟與顧安長得一模一樣,他面目獰,咆哮道:「你要虛偽到何時?
那些累贅,你何必在意?他們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幫助!」
緊接著,又有很多顧安從黑暗里踏出,斥責顧安。
「丟掉過去的一切,創造全新的未來,你能擁有更多在意你的人。」
「至強者被凡間情感所束縛,傳出去,不覺得好笑?你難道想永遠當依靠壽命演化的凡人?」
「從開始到現在,你所在意的人,誰真正對你有救命之恩?沒有他們,你靠著壽命演化也能走到今日。」
「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場游戲,本身就是為你打造的,游戲通關之后,你還會在意沿途遇到的角色?你不該奔赴新的旅程?」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現在沒有任何存在能束縛你,能壓制你的欲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越來越多的顧安站出來,怒罵他,語氣不一,大多都是恨鐵不成鋼、憤的語氣,仿佛想要將他罵醒一般。
不知為何,顧安聽著這些聲音,心反而越發地平靜。
當他的世界變得嘈雜,他忽然開口問道:「他們對我而言不重要,那你們又算什么?
你們憑什么來決定我做什么?」
此言一出,這片虛空一下子寂靜下來。
那些顧安看看他,似乎被震驚到。
一道倩影從黑氣中走出,赫然是蕭蘭,不,準確的說是蕭蘭的前世,葉蘭。
「師兄,這是絕佳機會,若只是成為源古道終境,你也只是擁有當前的力量,難道你不想擁有更強的力量?」
看著葉蘭,顧安有些恍惚。
雖然他跟蕭蘭的關系極好,可他能感覺到,蕭蘭是蕭蘭,葉蘭是葉蘭。
哪怕他跨越輪回,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他的心變得更堅定。
輪回能改變人,造化大道更能如此,眼前的一切像是某種規則在攻克他內心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