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南部,界河。
  界河原名秋云河,河水寬闊湍急,是隔離但丁與圖蘭的天然屏障,因此兩國都習慣稱之為界河。
  此時的河面上,四座巨型浮橋被搭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騎兵集群正在快速通過。
  這些騎兵裝備精良、殺氣凜然,一看就是百戰精銳。
  騎兵之后,幾十輛大車魚貫而來,車上印著圣教廷的標記,里面坐著一個個術士。
  這些術士身著金色法袍,胸前繪著紅色天平,正是赫赫有名的秩序術士。
  在青嵐,術士是一個特別的職業。
  比起燃法者,他們的燃術相對單一,但殺傷力卻更加巨大,這其中尤以秩序術士最出名。
  天空中,百余位燃法飛過界河,他們中等級最低的也有高級水準,為首之人更是燃力澎湃,居然是位巔峰的圣者。
  但丁一側的岸邊,奧卡倫面無表情地看著大軍過河,表情越來越不滿:
  “來人,通知后方軍團加速過河!道蘭那個老狐貍不會給我們留太多時間。”
  “遵命,大人!”一名將軍回答。
  “另外,告訴后軍,過河后就立刻將浮橋拆掉。”
  “大人,這個……我們豈不是沒有后路了?”
  “后路?”
  奧卡倫冷笑。
  “我來是為了征服,不是后退,立刻傳令!”
  “是!”
  棠棣伯爵的營帳中。
  伯爵低頭盯著桌面,胸膛急劇起伏,卻一言不發。
  他面前,肯單膝跪地,等待著懲罰。
  這次他不但戰敗,還損失了全部戰馬和武器,霍頓子爵也因此身死,伯爵肯定饒不了他。
  良久,伯爵深吸了口氣,淡淡道:
  “起來吧,霍頓的死不全怪你,是他太傲慢了。
  傲慢,是最大的原罪。”
  “大人,是在下無能。”
  “你的罪自然難免,包括與你一同投降的部下。
  但眼下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知你是否愿意去做?”
  “大人請說。”
  “我先問你,這次瑞文放了你,如果再讓你去對付他,你愿不愿意?”
  肯想了想:“我已經交了贖金,現在我和他兩不相欠。”
  “很好,不枉我對你的信任,現在我要你去刺殺他。
  如果成功,那么你和你的部下都可以免罪。”
  肯堅定地點頭:“屬下一定做到!”
  “很好,為了保證成功,我會讓古雷斯配合你。”
  說完他看向帳篷的陰影處。
  那里坐著個紅衣青年,一頭紅發,眼里透著陰冷。
  “你明天趕回我的領地,把領地內難民控制起來,讓他們分批進入倫蒂妮。”
  “哦?你要做什么?”
  “制造混亂,給肯創造機會,”伯爵眼神冰冷,“一個殺了那小子的機會”
  “若他們不聽話,我可以殺人吧?”
  紅發青年舔了舔嘴唇,上面還有血跡。
  “隨便。”
  “那就沒問題了。”他眼珠泛起妖艷的紅。
  “肯,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不要再讓我失望。”
  “屬下明白。”
  “出去吧。”
  肯走后,古雷斯站起來,陰笑道:
  “他害死了霍頓公子,你就這么放過他?”
  “放過?一個注定要消耗的人,何必跟他計較呢?”
  伯爵臉上閃過冷酷之色。
  “悄悄跟著他,等他殺了瑞文,你就解決了他。
  如果他沒成功,你再趁亂出手。”
  “嘿嘿,明白,就像對付上任倫蒂妮勛爵那樣。”古雷斯陰笑起來。
  紅發青年離開后,伯爵立刻寫了一封信。
  信里痛斥瑞文以下犯上,公然違反但丁法律,殘害無辜貴族。
  寫完信他叫來一名手下,命他立刻交給陛下。
  雪見城,一間巨大的建筑內,布魯諾在做著試驗。
  試驗內容很殘忍,需要將人的靈魂抽出一部分,導入魔熔泰坦,使其擁有低級的智慧。
  自從他在自己身上試驗成功后,這個試驗便擴展到其他人身上,而且進展順利。
  到現在他已經使三尊魔熔泰坦具備智慧了。
  當然,這些都歸他所控制。
  就在這時,助手給他送來一封信,署名是黛麗絲。
  打開信,只讀了一半他的臉色就變了。
  信里全是黛麗絲的哭訴,是真的哭訴,整張紙沒有一處沒淚跡的,猶如泡過一般。
  里面控訴瑞文如何欺負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如何勒索她的金幣,如何蔑視他布魯諾,甚至連自己送他的星戒都被搶走了。
  布魯諾能感受到自己這個徒兒受了多大委屈。
  他兩眼通紅,低吼道:
  “瑞文,你敢欺負到我身上,簡直找死!”
  隨著他的憤怒,幾具魔熔泰坦同時睜開眼睛,散發出凜冽的殺氣。
  “哼,正好公爵的行刑者也該動一動了。”
  說完他離開府邸,向公爵府的方向飛去。
  這日,瑞文坐在卡羅琳床邊,輕輕為她擦拭著臉。
  忽然,他看到她頭上生出一撮白發,用手撥開,下面密密麻麻。
  他的心一沉。
  這明顯是生機衰弱的表現。
  “不行,得盡快去趟威拿城,請一位大主教給媽媽看看。”
  想到這,他連忙叫休伊安排馬車。
  以撒城,提圖斯剛處理完一天的政務,正準備休息,宮廷總管這時走了進來。
  “陛下,棠棣伯爵給您寫了一封信。”
  “棠棣?他不是跟著列儂大公出征了嗎,怎么有閑心給我寫信?”
  提圖斯說著拿過信,打開,臉色變了。
  “霍頓子爵死了?被瑞文殺了?等等,這個瑞文?”
  “陛下,是前陣子與默多薩克一起探索龐加萊的那個瑞文。”
  “是他?哼,他膽子很大啊,竟然敢擅殺我的子爵,怎么回事?”
  “這個……屬下也不清楚。”
  “去叫拜厄來。”
  不久,拜厄站在提圖斯面前。
  “陛下,臣一直關注著這個瑞文,此事倒頗為曲折。
  龐加萊任務結束后,瑞文回到了白塔,但后來因殺了雪萊公爵的侄子被白塔驅逐。
  于是他回到封地倫蒂妮。
  這次是因為與霍頓起了領地爭端,所以雙方進行了決斗,霍頓不敵被殺。”
  “他還殺了雪萊的侄子?”
  提圖斯面容古怪。
  這小子心狠手辣啊。
  “既然如此,雪萊怎么還讓他活著?”
  “這其中牽涉不少糾葛。
  聽說是費耶與布魯諾做了一筆交易,布魯諾暫時勸住了雪萊,但兩人訂了一個三年之期。
  三年后,雪萊就可以光明正大殺他。”
  拜厄將整個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作為情報大臣,這些事當然瞞不過他。
  提圖斯聽罷嘆了口氣:“雪萊家族的詛咒又應驗了。”
  “是啊,現在雪萊只有一個殘廢兒子了,又沒有后代,恐怕血脈到這一代就要終結了。”
  “以你看,這個瑞文的潛力怎么樣?”
  “如果是在白塔,那么他的上限有可能會是圣階。
  但現在被驅逐了,靠自己成長就要難得多,天階都難。”
  “可惜了,如果他的上限足夠高,我倒可以介入他和雪萊之間的恩怨。”
  提圖斯語氣充滿遺憾。
  “對了,我聽說他是個復魔師?”
  “是的,不過目前只有二階水平。”
  “這條路他能走多遠?”
  “這個不是臣的強項。
  但就我所知,龐加萊之行時莫奈大師對他頗為器重,只是考慮到他的實力上限,怕是最多就是三階復魔師。”
  提圖斯眼睛一亮,笑道:
  “三階嗎,這也不錯了。”
  “陛下接下來想怎么處置他?”
  “處置?為什么要處置?”
  “額……他殺了霍頓子爵。”
  “不是自由決斗嗎?
  何況朕為什么要為一個死人懲罰另一個大有前途的復魔師?”
  說完他將手里的信丟進垃圾桶。
  這日,瑞文剛冥想完畢,敲門聲便想起。
  是肖恩。
  “瑞文,最近兩周我們接收的難民明顯增多,會不會是前方戰事不利了?”
  “有多少?”
  “少說有五六百,而且還在增加。”
  “不應該啊,如果大公戰敗了應該有消息傳來。”瑞文皺起眉。
  “現在怎么辦?
  這些難民來了就開始鬧事,城里的治安又不好了。”
  “我們的治安隊呢,沒管嗎?”
  “管了,但這次的難民很不聽話,而且人多,甚至敢跟治安隊對峙。”
  瑞文聞言臉色轉冷。
  “我們可以收留他們,但如果誰敢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告訴治安隊,不用手下留情。”
  肖恩搖搖頭:“但這并非長久之計,我覺得應該限制難民進城,或是讓他們去其它領地。”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瑞文猶豫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們不可能無限制接收難民,否則自己就要崩潰了。”
  “我明白,咱們先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