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速度快就過來幫幫啊?”
面對楚歌的話語,馮婕一聲低斥回應。
“嗖嗖嗖——”
無數交錯炫亮的劍光,隨著她突然后撤而回縮。
廣寒劍嗡鳴輕顫,劍芒吞吐不定,震開劍身上的血水如片片血花綻放。
對面陣陣混亂的狂風四散開來,地面上斷枝殘葉狼藉滿地,隨著混亂的風四竄。
欲魔宗宗主韓珊的身軀半跪在地,身上衣物綻開處處豁口,傷口還在濺射出鮮血,已成一個血人。
其額頭眉心處,一道劍痕隨著血水涌出,不斷擴大,小蛇般的血水沿著鼻梁扭扭曲曲滑落到下巴,滴落在地,紫色的瞳仁也逐漸恢復正常,神光黯淡。
楚歌目睹這一幕也是不由咂舌,輕笑道,“你下手比我還狠!”
話罷,他看向地面腦袋都已被一爪剖開的蕭方輝。
這么會兒功夫,對方已是徹底死亡,靈神力量都在流逝,當即也打消了質詢的念頭。
他拿出虎王锏、云峰尺等神兵開始吸收對方流失的靈神力量。
虎王锏吸收了這么多靈神強者的靈神力量后,而今似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靈性更為濃厚了很多,似即將就要晉升。
這時,一股鋒銳而蘊含強烈魔性的氣浪沖襲而來。
楚歌驀地抬起手掌,便要一爪擊出。
手掌才抬起一半,他不由又動作一頓,只因飛馳掠來的氣浪中顯現出淵魔輪,在臨近他手掌的剎那便放緩了速度,落在了他的手掌當中,仿佛他才是其真正的主人。
“嗯?”
楚歌目視落在滿是龍鱗手掌中的淵魔輪,略一沉吟,也便清楚了原由。
一旁馮婕目睹這一幕,也是心中微驚,暗道這原始魔子不愧是魔子,魔性純粹得驚人,竟令魔器自主歸降。
楚歌看了眼氣息微弱瀕死的韓珊,又看向馮婕道,“你可還有力氣去解決其他人?我問問他們的來意。”
馮婕聞言,俏臉浮現一絲惱意,若是楚歌不這么說,她可能還懶得去動手解決其他魔道嘍啰。
楚歌現在這么一說,她此時盡管還在壓制那七情六欲魔花魔葉的魔氣侵襲,卻仍是非要證明給對方看自己是有氣力的。
當即冷哼一聲,縱身便殺向對面的正分散逃開的一眾魔頭。
此時,付筱和獨孤明心也都已是出手攔截,故而也僅有三人向不同方向逃脫了出去。
不過,以馮婕的身法速度,一一追上這些人鏟除,實在太簡單不過。
楚歌步向韓珊,淡淡凝視這一代女魔頭中的宗師人物,道。
“你們千里迢迢趕來這里,主要是為了尋找淵魔幼崽的蹤跡?可還有他事?”
韓珊氣息萎靡,眼神黯淡,眉心靈臺已被徹底破壞貫穿,大腦重創,靈神都在流失,除非現在喂一整株元靈人參,否則是絕對回天無力。
此刻聞言,她勉強轉動眼珠看向身前模糊的龐大身影,感受到那無比純正的一波波魔氣與魔性,恍惚間只覺似一頭人形的淵魔正佇立在她身前。
她不由慘笑起來,以微弱的語調不答反問,“如此純正的魔性魔氣,你到底是誰?難道是我七十二圣門昔日殘存下來的第十三支旁支?
若是,我們死在你手里,也不算辱沒,淵魔四殿下難怪會失蹤”
楚歌雙手環胸,淡淡道,“你話太多了,現在是我在問你。”
韓珊下巴不斷淌落血滴,艱澀道,“我們就是為尋找淵魔四殿下而來,你若是旁支,你們旁支想要做什么,也躲不過去,原始魔主大人的化身與意志,已經降臨.”
她話音方落,突然身軀靜如山岳,瞪大雙目。
楚歌只感到一陣心悸,立即雙足一震便要后撤。
突然間,韓珊整個身體血管筋脈凸起,爆成一團血霧,覆罩十丈見方的區域。
轟!——
狂暴急竄的氣勁以及血霧轟在退避不及的楚歌身上,頓時‘轟’得玄武靈甲震顫不休,驀地破開。
余勢不減的血霧轟在楚歌身軀之上,卻被他體外瞬間爆發的刺目扭曲雷光震散。
呼——
楚歌身影后撤,背后披風徹底焚燒損毀,縱地金光靴吻合地面。
他金黃色的威嚴目光緊緊盯著那片血霧地帶。
只見血霧中有片片七情魔花與六欲魔葉飄蕩,勾動人的七情六欲。
他眼神中也不由浮現出一股狂躁戾氣,又慢慢壓制了下去。
“魔宗的破精解體大法?真是決絕兇殘啊,險些讓我受傷!”
楚歌皺眉喃喃。
眼見兩大魔宗靈神高手都已死去,他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眼手中的淵魔輪,微微搖頭。
這魔器如今雖是受他身上純正的淵魔魔性吸引臣服,但想要完全掌控,還得熟悉一番才行。
他當即將淵魔輪收入蛇寶行囊內,而后退出妖魔化身的狀態,身形迅速恢復正常,四象刺繡袍緊貼在身。
眼見即使退出淵魔龍軀,淵魔輪在蛇寶行囊內卻也并未造次,他放下心來。
沒多久,對面馮婕等人也都已解決幾個竄逃的魔頭返回。
看到血霧散開后,顯露出韓珊散落的尸骨以及地面的一個深坑,馮婕拋下手中尸體皺眉道。
“這就是你盤問的結果?連一具全尸都沒留下。”
楚歌無奈攤開雙手,“這種魔宗老魔頭,只要還有一息尚存,都極其危險,連破精解體大法這種玉石俱焚的招式都用上了。”
馮婕搖搖頭,“她交代了什么?其他那些魔宗之人都只交代是為了淵魔幼崽而來,主要是通過一件魔器淵魔輪才找到這里。”
“都差不多。”
楚歌指向地上屬于韓珊的魔器道,“淵魔輪已被我控制,這魔器扇子是你的戰利品,還有,她的靈神也還未消散完。”
馮婕瞥了一眼滿地狼藉,再度感到七情六欲上的躁動,皺眉道,“我不需要,這種感染了魔性的靈神力量,對我身上的神兵只有害處沒有好處。
還有這魔器,你若是能處理,最終所得分一半給我就行了。”
“三成,最多三成,魔器能用的人可是少得很,指不定還是麻煩。”楚歌搖頭道。
馮婕輕哼,她急欲壓制侵入體內的魔性和魔氣,也不愿糾纏,一口應下道。
“你若沒受傷,就迅速處置現場!”
“真是奸商!”
付筱有些打抱不平的低聲嘟囔腹誹,眼見楚歌的目光看來,心中一驚,立即閉嘴跟著馮婕一起躍上異禽。
眨眼功夫,二人便升空離去。
“走這么快?尿急啊?”
楚歌目視馮婕二人駕鳥離去,神色詫異。
不過,感受到此時還在挑動他情緒的六欲魔性,頓時有所了然。
侵襲進他心靈的六欲魔性并不算多,他自己也能壓制,稍后也完全可以與獨孤明心一起順勢釋放出來,有益身心。
但方才馮婕與韓珊交手如此激烈,卻可能是深受影響。
不過對方手中有那一盞蓮花寶燈,能驅除魔性,影響也不大。
“殿下!”
這時,獨孤明心身影飄掠臨近,雙手一揮,白綾便卷著兩具尸體‘噗噗’落地。
她乃楚歌的天命靈仕,可以說是最親近之人,自然知曉楚歌手中有一件神兵是可吞噬尸體的,昔日她體內的宿命之環便是被吞噬。
“好!”
楚歌贊了一聲,開始收拾狼藉戰場。
馮婕嫌棄的感染了魔性的靈神,他是完全不嫌棄。
身上的神兵照吸不誤,縱是真有魔性未除,他也可自己將魔性吸收,而后獻祭給龍鐘提煉。
擁有龍鐘,只要穩守自身的原則底線,其他要做到,便只需徹底貫徹掠奪路線即可。
與此同時,異禽背上,馮婕盤膝而坐,兩腮緋紅,光潔額頭冒汗,狂風吹亂發絲。
其雙掌前一盞蓮花寶燈懸浮,在異力中熠熠生輝,與之靈神相連,緩緩剔除凈化侵入靈臺中的六欲魔性。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盡管靈臺中的魔性力量越來越少,逐漸被凈化,她卻仍感到小腹一陣燥熱難耐。
“殿下.您,您的臉好紅啊。”
一旁的付筱湊近低呼道,突然驚呼一聲,竟是被馮婕一把抓住了手腕。
“啊,殿下!?”
“快,下去,找一片水潭,快.”
馮婕口中已是微微呻吟,玉臉紅若火炭,一對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訴,水汪汪的簡直艷麗無倫。
付筱還是首度見著如此模樣的馮婕,饒是她自己也為女人,也不由咽了口口水,忙應下后驅使異禽降落下去。
身后一聲喘息,馮婕已是手腳似八爪魚般纏了上來,滾燙的身軀令付筱緊張得都快哭出來。
八百多里外。
一片黑壓壓的松林被風吹得嗚嗚直響,就好像有千百只野狼在齊聲嗥叫。
其中一顆松樹頂端,一道人影隨風晃動著,臉色陰沉得堪比黑壓壓的松嶺一般,神色極其難看。
他目光充滿仇恨盯著龍淵城的方向,一字一頓冷道。
“門主竟是被阻在凜海,還勸我返回”
“神子被殺,許長老身死,如此大仇,我李常青,豈能貪生怕死返回?!”
“我豈能啊——!”
“豈能啊——!”
一陣陣咆哮化作回聲,在山嶺間混合山風瘋狂回蕩,松濤像海洋的狂瀾似的猛烈搖晃,發出怖人的巨響,揚起尖銳的悲嗚。
他身影一縱,剎那踏著風濤遠去。
門主的顧慮,他清楚。
龍淵城主既有實力殺死神子周慶以及長老許文姬。
縱然他實力更強,已是靈神境后期,也未必就能討得了好。
一旦黃巾門主公冶征泰以及隱水神尼也都出手,他可能將有生命危險。
如今神異門折兵損將,五大靈神自吉長云最先喪命關自在之手后,又隕落了兩位,僅剩下他與另一位呂鳴鈞長老尚存。
神異門可謂已是元氣大傷,絕不能再有損失。
故此,門主才會勸他返回。
但如此一走了之,他又豈能甘心!
大江東去,江面蕩漾著右岸湛青的山巒和城垣似的綠蔭倒影,抖動著長綢似的陽光,悄無聲息地曲折東流。
一條船隊出現在遠接天際的煙波上,高峙的船頭斜桅,垂直的張著兩扇三角帆,吹滿著飽滿的江風,帆影輕輕地游移著,閃著點點白光,船上的旗幟很是陌生,不屬于橫州一帶。
“那就是龍淵城來的一批人了,由令狐顯吉和凌木領隊,耿利和這位楚城主身旁的得力干將也在其中.”
江城府內的城樓之上,季世常羽扇綸巾,指點江面,捋須笑道。
“門主覺得如何?”
一旁兩腮美髯的公冶征泰負手卓立,平淡道,“棄城保人,人城皆存。
昔日我黃巾門便是舍棄黃山祖地,毅然離去,后來得你季家相助,東山再起,而今才能重新占回祖地。”
季世常頷首一笑,意味深長道,“據調查到的消息,楚城主疑似是與那天圣劍馮婕聯手,干掉了神異門兩位靈神。
除此之外,湛州那邊有消息傳,淵魔幼崽四殿下離奇失蹤,疑似與天圣劍馮婕和天命圣女有關.
楚城主寧愿壯士斷腕棄城而去,看來也是自知得罪的敵人太狠,無法抗衡。對于這一批來投之人,門主打算如何處理?”
公冶征泰負手遙望遠處黛色的山峰,語氣低沉道,“此子實力提升太快,又與天圣劍馮婕和天命圣女牽扯上關系,我已大致猜出他的出路。
這種人,要么當初弱小時就將他摁死,奪走他的機緣。
要么便是施以恩惠,結下善緣。”
他話語一頓,眼珠轉動道,“如今此子已成氣候,我看便是神異門門主或是十二魔宗魔祖出世,也未必能順利除掉他。
這種老怪的一舉一動本就會吸引八方視線,他們想要出手,總會遭遇這樣那樣的牽扯阻攔,這大概就是天命宗所言的——天命氣運!”
“天命氣運.”季世常眸光閃爍,似笑非笑,道,“看來我家老祖也是早就預見到了一些什么。”
公冶征泰道,“我未來展望極神,或許便已是極限,但此子可能不同。季老祖若是在此子身上下注,此時合適。”
二人交流至此,都是相視一笑,心里都已是有了清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