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雙拳并前,頃刻間打出數十拳,拳頭在空中劃出一片模糊的拳影,勁氣更是霸烈,似乎連空氣都為那股剛猛勁道撕裂,發出凝濁的沉響。
拳劍瞬間交擊一百余次,風聲呼嘯中,霹靂連鳴,天地也仿佛為之變色。
以強對強,凌霄的劍法固然精妙,但他體魄畢竟略差一籌,大抵是剛入九階「無懈」的水準,與江晨硬碰硬之下反而吃了點暗虧。
但聽“嗆啷”一聲清銳鳴響,凌霄左手寶刀出鞘,出手就是最為奪命的一記慘白寒芒。
拔刀!
刀光追魂!
江晨疾退。
身形如雨燕投林般滑出丈余。
刀光幾乎貼著他鼻尖劃過,若說毫發未傷,也是未必,說不準就削斷了好幾根寒毛。
若是退得再慢一點,刀光說不準就能把他一張臉劃成兩段了。
兩道人影終于分開。
江晨望著凌霄兩手的一刀一劍,問:“這是什么劍法?”
“「無翳劍訣」。”凌霄嘴角上翹,一字一頓,眼中得意之色無需掩飾。
“黑劍圣東元武的「無翳劍訣」?”江晨禁不住動容。
凌霄面上得色愈發明顯:“天下會「無翳劍訣」的,可不止東元武一人!”
江晨眼中泛出異樣光彩。
難怪凌霄明明力量不如自己,卻能憑一劍就與自己雙拳打平。此等劍法,果真人間難尋!
“刀法呢?”
“「斷喉追魂刀」。”
兩人對話時,雪花重新落下來,一簌簌的飄在兩人中間。
不遠處臺階上觀戰的宮勇睿縮了縮身子,明明沒有風,他卻感覺到急風疾吹的感覺,寒意亦更甚。
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只有聲,沒有風。
宮勇睿能體會到,眼前的兩人恐怕都是世間頂尖武者,跟通武館的徐教頭一樣,使出的招數他根本連看都看不清。
“好刀法!”江晨贊了一聲。
凌霄嘿嘿怪笑:“你小子還算有眼光,今天老夫心情好,就不計較你先前無禮了,你——”
他尾音突然拖長,并且抬得極高。
因為江晨腳下一蹬,雙拳齊出,勢頭兇猛地朝他沖來。
“喂!小子,你我能有今日境界都不容易……”
話音未完,江晨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到他跟前。
這是一種矛盾的錯覺,鬼魅輕敏與兇悍暴戾兩種體會在凌霄內心里交織。
此回,江晨拳勁更急激,仿如萬馬奔騰,亦好似長河倒掛!
龍皇拳——「撼天地」!
呼嘯而至的狂風,將凌霄頭頂的斗笠刮走,一頭白發在亂風中飄散。
凌霄右手長劍抖了一下,倏然向前刺出。左手刀一劃一分,飛劈如電。
眨眼就是數百次交鋒。
江晨施展了十二成功力的龍皇拳,竟然被凌霄完全接了下來。
凌霄的身形兀立不動,長劍卻飛靈巧幻,一劍化成千鋒。刀法更是招招追魂,好幾次都是擦著江晨的咽喉、腦門飄過。
江晨的拳勁固然凌厲,竟不能夠將凌霄迫退半步,反而好幾次險些被凌霄左手刀命中,驚險不已。
「無翳劍訣」與「追魂刀」,兩者皆是世所罕見的神級絕學,而凌霄一手刀一手劍,同時施展兩門絕學,每一門的威力都沒有半點下降,反而由于相補相襯,使其威懾力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一心兩用,這或許就是凌霄的神通。
若非江晨近幾日來體魄有所進益,在力量上能夠完全壓制對方,恐怕早就已經亡于凌霄刀下。
但江晨越打越覺酣暢,也不施展神通,只將渾身武學施展出來,要暢快淋漓地與敵人大戰一場。
他欲借此機會,彌補自身武學眼界的短板,向肉身成圣的巔峰攀登更高一步!
龍皇拳——「破魍魎」!
江晨的腳步和拳頭越來越靈活,時不時暴喝一聲,氣吞山河。
作為敵手的凌霄只覺對方一拳快似一拳,一拳重似一拳,每一拳過來,拳上的力道都重了一倍。第三拳之后,那兩只拳頭竟完全化為赤金之色,輝煌流燦,讓凌霄抵擋得愈來愈困難。
凌霄暗暗叫苦,眼前的家伙分明是要以力破巧,施展的武技同樣也是超世絕學,自己力量稍遜一線,就要被壓得抬不起頭來了。
炎勁愈熾。
凌霄腳尖忽然在地面上一點,身形倒退著飛出去,如箭般扎入遠方的夜幕中。
他想跑!
江晨豈能讓他跑!
兩個就在飄雪的夜空之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身形交織離錯,兩道寒光旋成一圈冷氣,一團團拳勁呼嘯席卷如龍。
宮勇睿只覺目眩神馳,沒看清楚戰中戰況,突然只聽得一聲悶哼,兩個里倒了一個。
隨著一人倒地,寒光影頓斂,蕭殺氣漸收。
宮勇睿死命 瞪大眼睛,終于看得真切,倒地的人是凌霄。
凌霄坐在地上,直起上身,左腿看來是挨了一拳,以奇異的角度扭到一邊,而他的劍已落在江晨手中,此時正擱在他自己脖子上。
“老夫認輸!”凌霄一面喘氣一面道,“小子,你是蘇家的什么人?蘇家什么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
江晨默運真元,將體內暴躁沸騰的血氣調理平息,然后又運功封住了幾處傷勢。
與凌霄這樣足以開宗立派的武道宗師交手,武圣以下誰也做不到毫發無傷,江晨也不能。他身上有好幾個血洞正在往外冒血,這都是兵行險招的代價,不過被他以「無懈」體魄硬扛了過去,而且避開了要害部位,對戰力影響不大。
幸好凌霄銳氣不足,沒有拼死一搏的決心,使得江晨最終能夠驚險獲勝。否則就憑凌霄那一手「無翳劍訣」,若以死相拼的話,很可能會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凌霄瞪著眼睛,全無身為俘虜的自覺,連珠炮似的發問:“你怎么回事,武圣之下應該沒這么強的力量吧?你的神通是不是力量疊加?不,不對,你的身法也很古怪,毫無章法卻又無跡可尋,你的神通一定在腳下,對不對?你這小子,要不是老夫年老體衰,哪里輪得到你站在老夫面前……”
江晨無暇理會他,左手提起來,在胸前自下往上拂過,張嘴吐出一口血腥霧氣,面上紅潮緩緩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