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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事不過三,武斗文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妖女且慢

  此時無星無月,天地皆暗,眾人睜大眼睛也難以辨清事物,忽而視野中出現一線光明,那竟是一個渾身散發出瑩白毫光的人影,款款踱步而入。

  “嘶——”

  看清那人模樣,江晨吸了一口冷氣。

  謝元觥擦拭嘴角的動作也停下來,任由酒水滑落腮邊,喃喃地道:“好俊俏的小姑娘……”

  那一位白衣少女,流云廣袖,羅裙飄飄,雪膚花容,秀麗絕倫,冰肌玉骨之間好似有華光流動,全身上下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祥光,仿佛仙人下凡,舉手投足皆散發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掌柜看直了眼,伙計忘了上前,在場眾人之中,唯有蘇蕓清最先恢復過來,但也連連咳嗽以掩飾失態。

  雪荼靡喃喃地道:“《群芳譜》第二,「月宮仙子」東綺音……”

  能排入《群芳譜》前三的美人,除了必然具備的天香國色之外,還都擁有無比顯赫的家世。

  這位排名第二的東綺音小姐也不例外,她的父親便是暗紅沙丘的主宰——「黑劍圣」東元武!

  東綺音側后方是一位鳳目細長、儀容威嚴的道裝女子,頭束高冠,雙眉之間有一道拇指粗細的紫色豎紋,殺伐之氣凜然。

  她兩人身后還有四名少女,亦是俊麗靈秀之姿,不過在東綺音的絕色容光下便相形見絀。

  這六名女子衣袂飄飄地走來,大抵是習慣了這種鴉雀無聲的場面,徑直對掌柜道:“這家客棧,我們包了,把其他人都請出去吧。”

  掌柜回過神來,點頭哈腰道:“是,是……”

  蘇蕓清一拍桌子:“哪里來的野丫頭,沒長眼睛嗎,門口寫著那么大兩個字沒看見?”

  白衣少女這才瞥了她一眼,精美得不真實的煙眸里面掠起些微波影,淡淡地道:“看見了。”

  蘇蕓清繃著臉道:“你知不知道那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客滿,就是客人住滿了的意思。”

  蘇蕓清道:“你既然知道還進來,那就是來砸場子的嘍?”

  東綺音微笑不語,那清艷絕倫的笑容令周遭萬物皆為之失色。

  無分男女老幼,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不由自慚形穢。無論她說出任何要求,人們都會心甘情愿地為她去做。

  如果說還有一人能例外的話,那就只剩下對少女怒目而視的蘇蕓清了。

  “笑個屁啊,別以為自己多了不起,阿曦笑起來比你好看多了!”蘇蕓清低哼了幾句,回頭朝江晨一瞪眼,“江大少爺,人家擺明了不給你面子,你還愣著干嘛?該是你大展雄風的時候了!”

  江晨剛想說話,這時就聽東綺音忽然開口,盈盈朝他望來:“江少爺?我在沙丘居住多年,怎么沒聽過有什么江少爺?”

  “江少爺就是江少爺咯,你連江少爺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聞了吧!”蘇蕓清嗤地一笑,“當然,現在認識他也不算太晚,如果你聰明的話,就該趕緊自薦枕席,看你還頗有幾分姿色,江少爺想必會欣然笑納的……”

  她笑聲未落,忽聽一聲急促的破空聲傳來,忙閃身躲開。

  那暗器貼著她臉頰掠過,而后砰的一聲砸在身后的桌子上,江晨等人定睛瞧去,卻是一錠黃澄澄的金子。

  江晨見那金子平平整整地端放在桌面上,心頭為之暗凜。

  剛才聽那金子擲過來的風聲,氣勢無比凌厲,江晨以為連桌子帶地板都會被射穿,沒想到最后落在桌上時連一點印跡都沒砸出來。

  這一手舉重若輕、控勁入微的功夫,江晨自問是辦不到的。

  ‘就算不是十階「武圣」,也至少是九階「無懈」的手段!’

  想到這里,江晨側目望去,只見東綺音身后的道裝女子正緩緩將右手放下。

  “這一錠金子包下你們的房間,請你們盡快離開。”道裝女子眉心煞氣一閃即逝。

  蘇蕓清冷笑:“區區一錠金子就想收買江公子,太異想天開了吧!你知道人家江公子身價多少嗎,說出來怕把你嚇死!”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對面東綺音正用一種譏誚的表情看著自己,她怔了一下,偷偷回頭瞄了一眼,發現江晨已將那錠金子拿在手中。

  蘇蕓清臉皮微紅,使勁踩了江晨一腳,咬牙切齒地道:“兄長,你堂堂身價五十萬兩銀子的人物,能不能爭點氣?竟然為了一錠金子折腰,真是把本公子的臉都丟盡了!”

  江晨卻不理她,將金子翻來覆去地把玩兩下,朝東綺音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姑娘饋贈了!”

  “本小姐向來慷慨。”東綺音淡淡地道。

  不知怎的,她看見江晨拿起那塊金子之后,眼眸里反而閃過一縷失望之色。

  “大家回房收拾東西,咱們另外找一家客棧。”江晨回頭朝眾人吩咐。

  杜鵑、希寧、雪荼靡有氣無力地起身,離座不情不愿地走向樓梯。

盡管對方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美人,但就這樣灰溜溜地被趕走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她們原本還盼著江晨教訓那狂妄驕  傲的丫頭的。

  蘇蕓清雖然不忿,但江晨既然已經發話,她也不好多說。她跟在江晨后面走到樓梯口,悻悻地回首瞪了東綺音一眼,白衣少女那清波瀲滟的妙目也正凝望著她。

  視線一觸即分之際,東綺音忽然開口道:“你剛才說的那個阿曦,是個丑八怪吧?”

  “你才是丑八怪!”蘇蕓清的怒火霎時被點燃了,反唇回敬。

  東綺音非但不惱,反而露出笑容,傲然道:“難道她能與我相比?”

  “你不配跟她相提并論!在她面前你就是一只癩蛤蟆、一根狗尾巴草、一坨牛糞!知道嗎?丑八怪!”蘇蕓清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嘴里罵語連珠,江晨都拉不住她。

  東綺音微微翹起唇角,轉頭向道裝女子道:“華姨,這是第三次了吧?”

  道裝女子面上流露些許無奈之色,點了點頭。

  “事不過三,她已冒犯我三次。那我現在動手,也不算是違背我爹的命令嘍?”

  “是的,不過……”

  東綺音沒等華姨說完,已伸出欺霜賽雪的右手朝蘇蕓清一指,粉嫩的櫻唇中吐出殘酷的話語:“小梅,你去把那野丫頭的舌頭拔下來,我要看看她舌頭長什么樣,說話這么難聽!”

  “是,小姐!”她右邊一位白衣侍女當即邁步上前,面無表情地走來。

  江晨嘆息一聲,朝蘇蕓清道:“你招惹的麻煩。”

  蘇蕓清一閃身躲到他后面,伸手推了他一把,道:“現在阿曦的清名被賊人玷污,是你表現忠心的時候了!為了咱們的阿曦,你只管放開手腳,狠狠地教訓這幫丑八怪!”

  江晨無暇挑蘇蕓清話中語病,眼前那位名喚小梅的侍女已經到了近處。

  小梅手握一支秀氣的細劍,輕挽幾個劍花,望著江晨柔柔說道:“公子若要包庇這賤人,奴婢只好得罪了。”

  她嘴里說的客氣,實則沒等江晨回答就已動手,細劍閃耀著淡淡銀輝,輕描淡寫地朝江晨遙咽喉刺來。

  她的劍法正如她身上的淡淡味道,嫵媚而輕靈,柔美中暗藏殺機。

  當江晨仰面躲開第一劍的時候,少女特有的暗香已經沁入了他的鼻息。

  江晨明白過來,小梅憑借的并不是她手中細劍,而是那股悄無聲息的微暗芬香。若小覷對方武技、沉迷于女子曼妙妖嬈的體態,很快會在意亂情迷中被割下頭顱。

  他當即屏住呼吸,拔劍抵擋。

  細劍的光澤在空中一閃而沒,那隱沒的弧跡呈現出難以想象的詭秘,仿佛直接穿透了虛無的空間,抵到了江晨的咽喉上——

  然后被另一柄灰暗樸拙的長劍撥開,無功而返。

  雖然小梅使的是一種近似于在空間中折射的劍技,端的是精妙無匹、難以抵擋,但在江晨這位空間掌控者面前,任何一縷細微的殺氣都隱藏不了形跡。

  “叮!”

  江晨左手屈指彈在劍身,小梅掌中細劍嗡然急顫,幾乎要脫手飛出。

  小梅竭盡全力才握穩劍柄,半條手臂隨之麻木,眼中同時映出一片不斷靠近的灰暗之色,那是斬影劍帶起的朦暈,小梅從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面上泛起一抹絕望的慘白。

  “住手!”東綺音大喝。

  江晨動作止住,斬影劍正抵在小梅胸口。

  “不錯不錯,沒丟了阿曦的威風。”一見局勢已定,蘇蕓清拍了拍江晨的肩膀,從他背后轉出來,望著小梅直搖頭,嘴里嘖嘖感慨幾聲,“小姑娘在家繡繡花可以,可別舞刀弄槍。尤其是搭上這樣蠻不講理的丑八怪主子,幾條命都不夠死的!”她轉過臉得意地向東綺音抖了抖眉毛,“丑八怪,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梅,退下!”東綺音俏臉上覆了一層寒霜,冷聲道。

  小梅盯著江晨的眼睛,身子緩緩后移,直到胸口遠離了劍尖,才倏地一跺腳,飄旋退回原地。

  她后退之時,東綺音旁側的道裝女子華姨身形一縱,瞬息間出現在江晨面前,動作飄渺得如一團看不清的煙霧,熾烈的殺氣幾欲將他吞沒。

  大袖飄展,當頭橫掃過來,挾帶起風勢滾滾,江晨眼中傾時只剩下無盡灰色,耳畔涌起億萬妖魔的哭嘯。

  ‘九階「無懈」體魄!’

  江晨心頭一凜,自知來人修為恐怕猶勝自己,連忙揮劍抵擋。

  “嗵!”

  斬影劍砍在道袍長袖上,竟發出洪鐘般的顫響,嗡嗡的余音不絕。

  江晨的身子被震得微微后仰,左腳抵在臺階底端,再度揮出一劍,劈中長袖,鏗鏘聲若金鐵交鳴。

  他身后就是蘇蕓清,兩邊又被樓梯擋住,無處可躲,唯有舉劍硬接。

  處于這樣的位置,任憑他有多么精妙的劍術都派不上用場,拼的就是各自的修為和力量。

  兩人劍來袖往,硬撼十數招,只聽嘭嘭的撞響聲一浪高過一浪,看起來萬分驚險。

幸好兩人勢均力敵,又刻意將力量集中于一處,否則只要震蕩的余波稍微擴散一點,整  個樓梯連同后方的墻壁就會如沙砌的城堡一樣被氣浪沖垮。

  站在樓梯上方的人們,自然感受到了腳下的危機。

  希寧的臉色微微發白,仰起臉向謝元觥道:“大叔,你怎么不下去幫忙?”

  謝元觥斜倚著欄桿,一手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把玩著酒葫蘆,笑道:“這種場面,我不太適合插手。”

  “為什么?”

  “下面的那個小姑娘,好像以前的一位故人。”謝元觥盯著東綺音,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故人?”

  “嗯,幾十年沒見面的老朋友,一轉眼女兒都出落得這么漂亮了,真是滄海桑田,不勝唏噓……”

  東綺音和四名侍女也吃驚不已。

  放眼整座暗紅沙丘,華姨也是排名前五的絕世強者,僅次于黑劍圣和兩位公爵,竟然拿不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

  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來頭?

  江晨與華姨相持不下之際,蘇蕓清突然從江晨身后竄出來,一只雪白的拳頭遞到華姨臉側,空氣中霎時溢滿火焰的焦味。

  華姨臉色微微一變,袖影疾揮,撥開漫天濺來的火星,右足凌空一踏,人倒退飛出,落在大堂正中,雙眼緊盯著蘇蕓清道:“龍皇拳,你是蘇家的人?”

  “不錯,你倒是個有見識的老太婆,比你主子強不少。”蘇蕓清嘴角漾起笑容。

  華姨深深望了她一眼,又打量江晨片刻,退回東綺音身邊,附在她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東綺音眉尖豎起,十指絞在一起,面現怒容,道:“我不管她什么來頭,既然得罪了本小姐,我就要她好看!”

  華姨勸道:“小姐,我們有重任在身,不要節外生枝啊!”

  “節外生枝,哼,難道本小姐就該白白讓人罵了一頓?”東綺音氣咻咻地上前,伸手朝蘇蕓清一指,“你這臭丫頭,只會躲在男人后面嗎,有本事親自跟我比一場!”

  蘇蕓清譏笑:“你連姑奶奶手下小嘍啰這一關都過不了,又哪來的資格跟我動手?”

  她無視了旁邊江姓小嘍啰不滿的目光,悠然嘆道,“這些窮鄉僻壤的丫頭,就是不懂禮數,三句話沒說完就喊打喊殺,實在粗鄙不堪,粗鄙不堪吶!”

  東綺音怒不可遏,直勾勾瞪過來:“那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城里來的千金小姐們是不是真有那么知書達禮!小月,拿我的琴來!”

  后方一名黃衫侍女抱著琴匣上前,小心翼翼地取出瑤琴放置在桌上。

  另一名侍女點燃了檀香,隨著縷縷幽淡的香味蔓延,東綺音臉上也露出鄭重的神色。

  蘇蕓清故意咦了一聲,笑道:“呵呵,鄉下土包子也想學人家彈琴?只能彈給田里的黃牛聽吧!可惜了這把好琴,遇人不淑,明珠蒙塵啊!”

  樓上的希寧幾人也對東綺音的這一舉動大惑不解。

  “她想干什么?用琴聲把蘇姐姐感化?太異想天開了吧,她以為蘇姐姐聽得懂嗎!”

  “就算她的琴聲真有那么動聽,蘇姑娘也不是個好的感化對象啊……”

  大伙兒都跟蘇蕓清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她雖然口口聲聲嘲笑東綺音是橫僿不文的蠻夷,其實她自己也跟大家閨秀之類的詞語完全沾不上邊,不客氣地說,大抵可以用“對牛彈琴”中的“牛”來形容。東綺音就算琴技已臻大師水準,在一頭牛面前也只會白費功夫。

  東綺音冷冷地道:“只要你能聽完我一曲,就算我輸,這家客棧讓給你們,如何?”

  蘇蕓清打了個哈哈:“你讓我聽我就聽啊?聽完還得洗耳朵,晚上說不定都沒胃口吃宵夜了,這么嚴重的后果你一個野丫頭擔待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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