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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反彈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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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達婆雙足落地,便有一朵蓮花從地面綻放,將她雪足托起。

  在佛光天花繚繞之中,她慢慢抬起頭,嘴角含笑,卻有一股凜然銳氣逼壓四方。

  “玉女殿下,我來接你了,到我身邊來吧!”悠悠語聲響徹古堡,伴隨著威嚴的琵琶曲,讓聽眾情不自禁地想要遵從她的命令。

  希寧遲疑了一下,欲從葉星魂背上掙脫。

  這時謝元觥上前一步,抓住小女孩纖細的手腕,沉聲道:“別去,她想殺你!”

  希寧一頓,面露懷疑之色。

  雖然這愛喝酒的老謝幾天下來跟她相處不錯,但她更相信佛主派來的救兵。

  乾達婆輕哼一聲:“玉女殿下,勿信讒言,速速歸來!”

  正使勁抓住江晨的蘇蕓清抽空喘了一口氣,叫道:“小寧,這女人不懷好意,你別聽她的!”

  希寧聽到蘇蕓清也這么說,不由猶豫起來。

  遲疑片刻,未等她拿定主意,卻聽乾達婆冷笑道:“一葉障目,就為外道所惑,三世清修毀于一旦!可憐!”

  說著,乾達婆雙目圓睜,瞳中金光大盛,如同夜晚最明亮的星辰。

  這雙美麗明亮的眼睛盯在希寧臉上,令她面上皮膚生出灼熱刺痛之感,微微變紅。

  隊伍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乾達婆未睜眼時,已美得不可方物;美目一睜,就如天底下最動人的光彩都匯到了那雙眸子上,更是耀眼。

  這幫粗俗魯莽的漢子自詡閱人無數,見多識廣,但看到眼前的絕色佳人睜開雙眼時,都像失了魂一般,再也移不開目光。

  “奶奶的,這才叫女人……”

  “她如果能陪我一晚上,傾家蕩產老子也樂意!”

  “還會彈琵琶,嘿嘿,她有一雙巧手……”

  壯漢們不掩溢美之詞。

  這些直白低俗的贊美傳到乾達婆耳中,讓她面上笑容盡斂,散發出隆冬般的酷寒。

  琵琶調驟然轉疾。

  “眾生愚昧,勘不透諸般色相虛妄。可悲,可嘆……”

  帶著憐憫的感慨,卻無法堵住漢子們的嘴。

  “聲音很嬌脆,叫起來肯定像黃鶯一樣好聽!”

  “夠味道,我喜歡……”

  “鏗鏗”兩聲急促的破空之音,如同金鐵嗡鳴,緊接著就聽見“噗噗”的沉悶爆響,剛才出聲的兩個人從身體內部爆炸開來,血花飆射,碎肉末濺得滿地都是。

  吵嚷的場面霎時變得一片寂靜。

  乾達婆環顧眾人一眼,冷冷地道:“迷途而不知悔,可憐!可笑!”

  短暫的靜默后,又有人發出笑聲:“喲,原來是朵帶刺的玫瑰——”

  “鏗!”

  弦聲凄厲。

  那發笑之人既敢開口,自然有一番不俗的身手,耳聞勁風襲近,敏捷地飛身躍起。

  只是死亡來臨的速度,比他想象得更快。

  兩腳剛剛離地,弦音已射到面前。

  “呯!”

  血肉迸濺。

  那人雖然不像前兩位伙計一樣全身爆裂,但也只剩下腰部以上的半截身子,眼看是活不成了。

  目睹一位四階「淬骨」武者死得如此輕松,剩下的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骨頭就比前三位仁兄更硬。

  而藏在隊伍中的幾位高手,皆是心機深沉之輩,都不愿意當出頭鳥。

  一時間,在大漠里傲嘯縱橫的一幫人,竟被一名女子鎮住了。

  “玉女殿下,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到我身邊來。”乾達婆注視希寧,目光如月色般冷寂。

  與她視線相觸,希寧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讓小女孩心中開始迷惑。

  既然是普度眾生的菩薩,為何會下如此狠辣的殺手?雖然那些人犯了口業,但若以佛法教導,未嘗不能懺悔皈依……

  乾達婆耐心耗盡,噓出一口氣,緩緩道:“既然執迷不悟,那么,我只能親手送你去見佛主——”

  殺氣迸發。

  小女孩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佛主派遣的使者,竟然會對自己出手?

  她緊緊盯住乾達婆伸向琵琶的五指,那一串往日聽來威嚴肅穆的音符,即將變成催命的旋律。

  這時忽有一縷簫聲隨風傳遞過來。

  簫聲中包含著安寧、祥和的意味,將乾達婆的殺氣及時遏止。

  古堡外蠢蠢欲動的群狼,突然齊齊犬坐于地,仰頭嚎叫起來。

  幾千頭狼一同嚎叫的聲音圍繞著古堡游蕩,其中蘊含的蒼涼悲戚的意味傳入耳中,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詭異而震撼的情景,立即讓人明白了許多事情。

  “狼群是被簫聲引過來的!這個吹簫的家伙就是罪魁禍首!”蘇蕓清大聲道。

她身旁的江晨情形卻驟然變化,他周身淌出的殷紅罡霧愈發濃厚,血色盔甲驟然膨脹,“咚咚”的心臟跳動聲重如  擂鼓。

  他的魂魄如被一種異樣的力量牽引,無比焦躁地想要掙脫軀殼。

  蘇蕓清出聲之際,一個不慎便被江晨掙脫開來。

  江晨隨手一揮,驀然增加的洶涌力量讓蘇蕓清無法抵御,被推得倒飛出去,撞到墻壁方才停止。

  蘇蕓清大駭:“這家伙的力量,怎么突然增長了這么多?已經徹底失控了嗎?”

  江晨周身的血霧都如煮沸的開水一般蒸騰翻涌起來,血色盔甲都被遮掩得模糊不清。

  他轉頭朝蘇蕓清說了一句:“你逃命去吧。”

  然后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往前走去。

  希寧望著江晨血紅色的背影,迷茫的眼神愈發驚惶不安,眼前仿佛又浮現了當日張平安死去的凄慘一幕。

  就是這血色惡魔殺了張平安,殺了白眉大師……難道,又要殺死佛主派來的菩薩?

  可菩薩也要殺我,我又該信誰?

  連佛主也不愿庇佑我了嗎?

  天底下哪里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希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這種惶恐,是認知被顛覆的惶恐,是信仰崩塌的惶恐,是懷疑自身存在意義的惶恐。

  雖然乾達婆只說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遠遠勝過江晨這段日子加諸于希寧身上的所有恐怖!

  她的身軀情不自禁地顫抖,茫然看著遠處的兩人,眼角泛起淚花。

  江晨雙目無神,似乎失魂落魄,成了一具強悍卻僵硬的扯線木偶,慢慢地走近乾達婆。

  乾達婆的視線落在江晨身上,嘴角勾勒出傾倒眾生的明艷笑容:“膽敢拆毀寺廟、擄走玉女的狂悖之徒,原來就是你么?晨曦的余孽,皮相倒是不錯,我見猶憐,難怪連地藏尊者都在你手上吃虧!可惜,終究是在劫難逃!”

  江晨沉默不語。

  乾達婆道:“罷了,你已經是一具行尸走肉,落到這種下場也是可憐,我送你一程!”

  笑語間,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鏗澀的琵琶音化作催命的旋律,電射而至江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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