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上官云臺震驚和不敢相信。
這世上大部分筑基期修士,都是領悟不了真意的,哪怕僅僅是真意雛形。
以他們清河上官氏為例。
作為金丹上族,上官氏也稱得上枝繁葉茂,家族底蘊不俗了,家族中活著的筑基期修士數量接近三十名,外加一名金丹老祖!
其中掌握真意者,卻僅有四位!
這四位,分別是金丹老祖宗,家族的三靈根金丹種子,也就是下一任老祖,以及兩名筑基后期靈臺境的家族大長老。
至少,他上官云臺已經筑基中期守一境中了,卻連真意的門檻都還沒摸到。
聽說這小小的滄夷陳氏,攏共就兩名筑基修士,其中一位還是云陽宗內門執事。
這種家族的修士,何德何能,竟可以掌握真意?
就在老者上官云臺內心跌宕,不能平靜之時,陳寧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哎喲,抱歉抱歉,在下剛才情急出手,一時沒控制住力量。”陳寧泰滿臉的愧疚和關切,“上官道兄,沒傷著你吧?”
“哼!”上官云臺臉黑如墨,一揮衣袖道,“憑你這點小手段,還傷不了老夫。”
話雖這么說,他心中卻凜然不已。
這陳寧泰還真是不容小覷,原以為憑自己的實力拿捏他不成問題,可如今看來,若是不動用家族賜予的保命底牌,能不能維持不敗還兩說。
真意雛形啊,這可是真意啊~!
一時間,老者上官云臺心中有些意難平。
憑什么這個鄉下小族的家主能領悟真意。他堂堂金丹上族的筑基修士,時常可聆聽老祖教誨,竟沒有領悟真意?
聽他這么說,陳寧泰登時又恢復了笑容和煦的模樣:“對對對,是寧泰不自量力了。上官道兄乃是堂堂金丹上族筑基修士,修為又比寧泰高一籌,豈會被傷到?”
上官云臺臉色一滯。
他想罵人,卻又無從罵起,只能冷著臉說:“寧泰家主,你這是準備強扣我上官氏族人不放咯?”
“道兄說的這是什么話?”陳寧泰滿臉驚愕不解之色,“婉清小姐是我重孫好友,乃是我陳氏貴客。自從她來我陳氏作客后,吃穿度用從未虧她半分。”
“而且,她自然是想來就來能來,想走就能走,何來強扣一說?”
自打王芊芊加入陳氏后,陳寧泰的演技突飛猛進,最近些年,已經有些爐火純青的跡象。
“伱!”
老者上官云臺好懸沒一腳踹他臉上去。
如果婉清肯跟他們走,何須和你在此廢話?
“云臺道兄,說句實話,你們來接婉清回家乃是正理,我陳寧泰也是一萬個同意。”陳寧泰忽而話鋒一轉,嘆息說,“唉,誰又會不愛惜自家孩子呢~”
此言一出,上官云臺臉色舒緩了許多:“既如此,那就勞煩寧泰家主勸勸婉清。”
“勸她回去當然沒問題。”陳寧泰誠懇的說道,“不過云臺道兄遠道而來,不喝口茶就匆匆離去,旁人還以為是我滄夷陳氏不知禮數。”
哼哼。
上官云臺心中冷笑兩聲,暗忖,這陳寧泰既不敢和金丹上族撕破臉皮,又攀附之心未絕,多半是想借著喝茶之機多討好討好,并拿出他們最大的誠意來,試圖打動自己。
誠然,這陳寧泰的確實力不錯,有金元真意之助,未來潛力還是有的。
上官云臺縱是再怎么看不上這偏遠之地的筑基小族,心中仍是隱隱有些羨慕和佩服。
但這并不夠。
如此蝸居一方的鄉下小族,一個五靈根小子,怎配得起自家四靈根的筑基種子?
或許……若是這陳氏能拿出足夠誠意,看在你陳寧泰有金元真意的份上,嫁出個五靈根倒是可以。
一念及此,上官云臺便矜持著勉強答應下來:“行,長途趕路,竟也有些乏了,那就喝口茶再走。”
“好好好。”陳寧泰滿臉欣喜,“能與云臺道兄品茗論道,乃是寧泰榮幸。恰巧,寧泰才剛領悟金元真意,對真意之道還有諸多疑惑不解之處。”
“道兄乃是金丹上族修士,對真意之理解必然遠超于我,若能賜教一二,寧泰感激不盡。”
上官云臺老臉都僵住了。
這陳寧泰張口閉口都是真意,分明是故意刺激自己!要不是打不過,真的好想打死他~!
偏生這人還擺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讓自己連發火的理由都沒有。
難不成,他還能厚著臉皮說,我不懂真意!
倘若真如此,陳寧泰必然會十分吃驚,表面不說,心中指不定會腹誹他一把年紀活狗身上去了。
罷罷罷,論道就論道。
反正他上官云臺,也從家族老祖宗那里耳濡目染了許多真意理論,未必不能粉刷一下場面,何況,他也想聽聽陳寧泰是如何領悟真意的。
或許,這人能從一個嶄新的角度,給他啟迪也不一定。
頓悟這東西,就是一個契機。
一旦觸動到那個契機,靈感便會紛沓而至。
說不定,這就是他上官云臺的機緣。
就在他種種思量的功夫,陳寧泰已經安排好了茶桌,就在這棲凰院的涼亭內,并熱情邀請云臺道兄落座。
而上官錦程,和隨后趕至的陳道齡,則是分別侍候一旁算是作陪。
兩人都悄悄豎著耳朵。這可是兩位筑基修士的論道,聽一聽對他們也有不小好處。
至于上官婉清的母親,見狀便拉著女兒進廂房敘話去了,估計是想問問她和那陳信元小子究竟走到哪一步了。
“上官兄,鄉野粗茶,莫要見笑。”陳寧泰熱情斟茶招待。
上官云臺面色平靜的喝著茶,沒營養的夸了幾句后,便迫切的開啟了論道話題:“真意一道,乃是修士對本源一道的探索與感悟,寧泰家主以為如何?”
“道兄高見。”
陳寧泰夸了一聲后,便也將自己感悟時的理解以及父親整理的素材,隨口說了一些作為引子,對其中關鍵卻又半遮半掩,并不說透。
上官云臺聽得精神一振,連道“有理”“是極”,聽得他停下來,忙不迭追問:“寧泰家主,可否展開說說?”
陳寧泰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茶。
剛準備作勢開口時。
遠處忽的有一陣能量波動爆發開來。
同時傳出的,還有一道年輕女子的斥喝聲:“陳景運,你給我站住!你給我解釋清楚,你跟鄭靈韻是怎么回事?”
“王芊芊,我陳景運為人素來坦蕩,你莫要空口白牙污蔑我。”
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緊跟著響起,聲音含怒帶怨,似是十分委屈。
“你不說清楚,我打到你說清楚。”
“我可不是怕你,只是讓著你而已。”
吵架聲中,一對疑似小夫妻的年輕人一追一逃,眨眼間就到了棲凰院上空。
其中的年輕男子腳踩靈葉,一襲青衣隨風搖曳,雖然是在逃跑,可姿勢卻十分瀟灑,有股說不出的帥氣味道。
女子則是腳踩著一架嶄新的紙鳶,騰挪折閃間極為靈動,衣袂飄飛間,仿若一個當空飛舞的仙子。
被他們這么一打斷,原本的論道自是進行不下去了。
上官云臺眉頭微皺,心中有些窩火。
這陳氏好歹是個筑基世家,族中年輕人怎的這般沒規矩,竟敢在主宅內飛來飛去,你追我逐,當眾吵架?
若非顧念到這是在別人家里,他少不得要當場呵斥這兩個無知小輩了。
他瞥了眼陳寧泰,正準備讓他管管家中小輩,天空中忽的再次響起了女子飽含怒意的斥罵聲。
“來來來,你千萬別讓著我,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年輕女子掐指為劍,一道煌煌烈焰登時騰空而起,如利劍般向男子射去。
一股難以言說的意蘊蘊含其中,熾烈無比,竟是連涼亭內都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度。
“咦?”上官云臺頓時側目,語氣驚異,“這是火行意境?”
相較于大道真意雛形,這種火行意境就淺薄得多了,但在煉氣期修士中,也只有極少數擁有筑基潛力的俊杰,在氣府境時有可能領悟一些。
這年輕女子才靈泉境吧?當真是很不簡單。
便是上官氏歷代的四靈根筑基種子,也只有極少數能在靈泉境做到這一步。
至少,上官云臺自己在煉氣中期靈泉境時,遠沒有領悟到火行意境。
一時間,他心中不悅消散了許多。
優秀的年輕人嘛,略微活躍跳脫一些也能理解。
他不由得看向另一邊的年輕男子,感覺這年輕人多半是要挨揍了。
可正在此時。
那年輕男子也似是被逼急了,怒聲道:“王芊芊,你太過分了!”
他抬手在腰間一拍,立時便有一柄金燦燦的法劍飛出,滴溜溜的繞著他旋轉輕鳴起來。
同時。
那男子手指一捻,一道金色劍意附著到法劍上,法劍立刻暴起金芒,向年輕女子打去。
“金行意境?”
“上品法器?”
上官云臺表情一滯。
這是怎么回事?
這年輕人也不過是靈泉境吧,竟然也領悟了意境?
而且他竟然還有上品法器!
這種東西,哪怕在金丹家族,也只有少數優秀煉氣期青年俊杰可以擁有。這小子怎么回事?
“好好好,陳景運,你這是終于準備打死我娶鄭靈韻了?我跟你拼了!!”年輕女子怒極而笑,隨手丟出了一枚小雷。
但因為太激動,小雷扔偏了,砸中了院中屋舍。
“轟”的一聲。
滾滾煙塵彌漫,整座屋舍夷為平地。
上官云臺嘴角一抽。
這對小夫妻打架還真是動真格……等等!!
不對。
她丟出的不是小雷火彈么?
盡管只是匆匆一瞥,可上官云臺可是家族煉器堂的堂主,家族也會煉制小雷火彈,對這小東西自然不陌生。
可是!
這小雷火彈是怎么回事?
這威力,是不是大的有些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