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行駛過去,發現了一名身著錦衣的人正在和一名老農模樣的人交談。
那老農則是手上則是提著兩只死雁,正是呂行世此前見到的那兩只大雁了。
呂行世的到來自然是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二人也是被嚇了一跳。
見到車里有人后,也是明白這應該是修道者的法寶,因此很快就又交談了起來。
呂行世也蹭著聽了前因后果,正如同他所設想的那般,老農是個捕雁人,在捕殺了其中一只大雁后,另一只大雁從天上掉下來殉情而死了。
這錦衣的年輕人則是在聽到了這話后,則是打算買下這兩只大雁。
倒也不是想要吃,而是文青病犯了,想著給這倆大雁合葬做個墳來緬懷紀念。
呂行世能理解,但是他發現這人是真有錢,被捕雁人宰的不輕,看的呂行世是眼角一抽。
當即過去要跟對方好好理論理論。
不為別的,就是想要一報這對大雁拉自己前擋風玻璃的仇。
死了居然還能賣這么高的價,這怎么能忍。
“你這說破了天,不也就是一對雁子,我來說句公道話!”呂行世一來就直接插嘴。
并且他還說出了來拉偏架用的專屬話語。
我來說句公道話我過來拉偏架了。
“去去去,說什么公道話,我與這位公子的交易是你情我愿,用得著你來說什么公道話。”捕雁人混跡于市井,怎么可能聽不出呂行世來拉偏架了,因此第一時間讓呂行世離開。
“不知這位道長有何高見?”錦衣公子很有禮貌的一行禮,顯然是有著家世修養,就是文青了點,換成呂行世,保證不會被宰。
“有,那就是…”呂行世嘰里呱啦的一大堆,捕雁人聽得頭都大了,又不好意思蠻橫。
畢竟還有客人在,并且呂行世的大運重卡還在那邊停著,他就是想蠻橫都不行。
錦衣公子是文青,但他不傻,因此和呂行世一陣配合之下,總算是以正常的價格買下了那一對大雁。
捕雁人狠狠的瞪了呂行世一眼,最后卻也揣著錢離開。
顯然是對呂行世壞了他這一樁生意而感到不滿。
“這兩只大雁你打算燉湯還是燒烤?不巧我都會點。”呂行世開口詢問。
“道長說笑了,想來道長此前也應該聽到了我的想法,我欲為雙雁合葬,做以雁丘。”錦衣公子當即說道。
“別吧,萬一出了什么事情呢。”呂行世提醒了一句。
大雁殉情這種東西,他本能覺得有問題,真給埋了萬一出現了個雁鬼或者其他東西,豈不是糟糕。
他倒是想刷功德,可功德不是這么刷的,很容易被反噬的。
“這…能出什么事情?”錦衣公子聽到呂行世這話,也是猶豫了一下詢問,最終卻搖搖頭:“道長放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皆由我擔責便可。”
“你還挺有責任心的嘛。”
“行,那你自己折騰吧,往哪個方向走能進城?”呂行世不打算摻和,他都已經提醒了,你要是不信那他能有什么辦法。
“沿此路一直走,便可進桂洋府城里。”錦衣公子給呂行世指了路。
他并沒有要求呂行世一起幫忙,呂行世已經幫他一次了,而且這是他自己想要干,哪里有強求他人的。
“行,那就先告辭了。”呂行世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砍價幫了,總不能還幫著一起干活吧。
“那詞怎么說來著的?”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好像是元好問的詞來著的。”
呂行世思考著,他忘了這詞上下文還有什么,不過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寫什么癡男怨女的。
有可能是體現了作者的思鄉之情,也有可能是批判封建社會。
反正他做閱讀理解的時候都這么填,有不小概率能夠蒙中,就算沒能蒙中,那也能得點分。
車開著的時候,遇到了回城的捕雁人,搖下車窗問道:“進城嗎?我捎帶你一下子。”
捕雁人也是一愣神,沒想到呂行世居然會這么說。
見此,卻也是搖搖頭:“不了,免得臟了道長的法寶。”
對方并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只是想要多賺錢,事后氣也消了,對呂行世也沒有多少怨恨。
“沒事,正好和我說一說這對大雁是什么情況。”呂行世自然是有著他的目的了。
聽到呂行世這么說,捕雁人猶豫了一番,這才上了車。
上車后,捕雁人便開了口,第一時間說道:“雁子殉情這種事情,其實我也只是聽聞過,如今倒也是頭一回見。”
83最新地址 “而且與往日有些不同,小時聽聞家中長輩說過一二回,就算是殉情,也不會當場死。”
“只會過一段時間后郁郁而終。”
“這件事,頗有些反常。”
呂行世一聽這話,卻也是能明白,大雁在伴侶死后,通常會經歷一段時間的單獨行動,直到找到新的交配對象。
這段時間可能持續數月到兩年不等,對于年輕的大雁來說,它們可能因為性格原因而與其他個體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有一部分自然就是保持忠貞的大雁了,郁郁而終大概就是精神出了問題。
當場死的確實是少見,大多都是承受不住精神壓力才死的。
“這確實是反常。”呂行世聽到這話,覺得不會又要出事了吧。
這呂行世振奮了不少,畢竟這些時日都快淡出鳥來了,總算是可以刷功德。
他這么想確實是有點不太道德,畢竟是有禍事,可架不住呂行世想進步,需要足夠的功德來幫忙。
“若硬要說的話,也不算是反常,只能說這對大雁確實是忠貞。”
“只可惜死了,要是活著,必然能夠賣出高價來。”捕雁人遺憾的說道。
雁子得成對才值錢,死了就不值錢,吃肉的也是少數,更多的是充當禮節性的東西。
“瞧伱這話說的,不死一下,你怎么知道忠貞。”呂行世調侃了一句。
“你這道長,說話也偏生有趣,剛才不擋住我發財就更好了。”捕雁人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這也是為你好,那位公子身著錦衣,看起來進退有度不像是什么紈绔子弟,豈是那么好相與的?”
“你掙他幾個子,他得將你記在心上,來日要是真有個什么事情,他只需要一句話,便能讓你不得翻身。”
“別說什么大人不記小人過,日后之事未可知,掙你該掙的,免得平白遭了橫禍。”呂行世應了一句。
這話讓捕雁人卻也沉思了良久,神色有些古怪了起來。
“是我今日被蒙了心,我怎么會想著貪這點錢財。”捕雁人懊惱著說道:“換往日,這種貴人哪里敢收錢,送給對方也好過要錢,唉。”
“無非就是想要更多罷了。”
“好在這位公子哥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心胸狹隘之輩,應當不會有什么事情的。”呂行世安慰了一句。
對方是個文青,從談吐教養上來看,更不是什么紈绔,不會故意去針對這捕雁人的。
“道長,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這等公子哥,怎么獨身一人來郊外游玩?”突兀的,捕雁人開口說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一人外出散心呢。”
“人家可不是什么嬌柔的弱女子,不僅讀書識字,還打熬過身體呢,尋常人根本近不了身的。”
呂行世他看得出來,那名錦衣公子身上有著練武的痕跡,仙俠世界的練武自然不是武俠世界里的武,更像是健身鍛煉以及技擊之術。
“雁兒啊雁兒,你們成雙成對了,我卻孤苦伶仃。”錦衣公子看著堆壘起來的雁丘墳,不由得自顧自的說道。
“郎君,妾身在這里呢”
忽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熟悉且親昵的呢喃。
錦衣公子回頭一看,背后卻空無一物,一時間神色浮現出了迷茫來。
他剛才真實的聽見了自己亡妻的聲音來。
嘎吱…
碎裂聲傳來,他壘起的雁丘竟然浮現出了一道裂縫來。
此情此景,讓錦衣公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主要是環境問題。
這周圍荒郊野外的,肯定怕了。
至于他獨身來這里自然是為了祭拜亡妻,他的亡妻并非明媒正娶,再加上出身不好,只能葬在城外。
這一次出來,更是瞞著家里人,正是如此,這才見到大雁殉情時觸景生情了。
再一看這雁丘的裂縫里,伸出了一只手臂來,這手臂如女子般白皙。
“這…這是…”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手臂,是他的亡妻,可亡妻已經亡故三年有余了,別說是手臂了,就是尸骨都已經在棺材里腐爛了。
腦海里紛亂至極,他想要逃,卻邁不動腳步,只能看著那手臂不斷的延長,摸到了他的腳上,一路往上攀附。
“郎君,妾身回來了”
聲音再一次浮現,這一次并非是熟悉且親昵,反而是透著刺骨的嚴寒,而錦衣公子也失了神,呆呆傻傻的握住了手。
“我在這里,我們以后都不分開了。”錦衣公子僵硬的開口,聲音似乎是被擠出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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