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是用在什么地方,不過我倒是有一點建議。”
這小子這都能看出點兒什么來?防工委領導心里有點吃驚。
“你說,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差的轉達過去。”
高振東笑道:“得,那我還是寫下來吧,免得您把標點符號聽錯了。”
說完他拿出紙筆開始寫。
領導哈哈大笑起來,振東同志就是這點好,該正經的時候非常正經,該輕松的時候也很是自如。
離開防工委的高振東,說干就干,馬上就聯系了負責GTO的1218廠,一句話,重大政治任務,必須完成,還要保密。
同一天,大漠那邊就收到了防工委的加密郵件。
“……經協調,十二機部有滿足你部所需的器件類型,因參數原因,需定制,現已開展定制工作……該器件特性如下……”
負責點火裝置的同志一看就樂了:“喲,這個開關速度可以,太快了,還是個全控器件!”
可控硅是個半控器件,自身能打開,但是不能關閉,想要關閉電路非常復雜。
而防工委提供的這個新器件,居然是個全控器件,使用方法類似可關斷晶閘管。雖然在他們這里的可控硅都是一錘子買賣,只負責開,不需要關的,但是老話說得好嘛,我可以不用,但你不能沒有。
然而接下來一段話,讓他很是驚訝,難道防工委給別人說了我們想要干嘛?不可能啊。
“……研究該器件的同志另有建議如下:”
“一、若需要高速大電流放電,應盡量降低電路寄生電感,使用的電容器可優先考慮薄膜電容等類型……”
“二、若放電路徑較長,建議使用同軸電纜作為放電導線,以降低在導線中產生的寄生電感……”
這就是高振東的建議,既然對方要這么高的開關速度、這么大的功率,那說明提出需求的同志對于電流建立的時間多半是非常看重的,而這兩個建議就是針對這一條的。
寄生電感對于放電電流的上升影響非常大,同樣的器件,同樣的開關速度,同樣的放電功率,微亨級別的寄生電感就能將電流上升速度腰斬乃至更多。
高振東不知道提出需求的同志知不知道這些,但是他先假定對方不知道,也許能給同志們帶來一定的便利。
“好!好建議啊!”同軸電纜、薄膜電容,太細節了。
看到這里,他轉頭開始叫自己的同事:“小X,小X,過來一下,去找一下這些東西,我們測試測試……”
而在大漠的另一棟建筑里,幾位科學家看著新運到的幾個木箱子滿臉的驚喜,木箱的外殼上,印刷著不少字,其中“C6132”幾個字隱約可見。
“呵呵,你看,這機器更快了!而且還是32位字長的。”
一位同志拿著說明書,興奮的對其他人道。
日子在緩慢的流逝,高振東手上自己在負責的工作進度不慢,但是離完成還有距離,畢竟不管是鋼鐵材料手冊還是網際傳輸控制協議,都是個大家伙。
高振東也不急,飯總要一口一口吃的。
他不急,但是有人卻急,當然,急的不是這兩個。
運算所,池總工拿著一疊紙,聽著計算機機箱里咯吱咯吱作響的軟盤驅動器,臉上一臉的焦急。
“這軟盤也太慢了……接收一個文件它要寫半天,如果是沒有大內存的機器,根本就看不出網絡速度的優勢來。”
旁邊一位小同志笑了起來:“池總工,你原來可不是這么說的,我現在還記得你的話——這軟盤啊,比磁帶快多了,真快!”
小同志很有模仿天賦,把池總工當時的語氣神態,學得活靈活現的。
池總工拿著那疊紙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就你話多!事物是在運動發展的,懂不?當時軟盤是快,可是和網卡的速度一比,就是慢,把高總工搞出來的這個好東西都給耽擱了。”
“那是,誰知道高總工手腳這么快,成果一樣接一樣的。”
運算所作為高振東最早的老班底,哪怕已經知道高振東增補了科學委員,但是還是習慣叫他高總工。
池總工拿著手上那疊紙揚了揚:“別說我們了,看到沒,不少用上了網卡、組成了局域網的同志已經給我們提意見了,網絡是快了,可是磁盤還是慢,把網絡的速度優勢吃掉了不少,總覺得不得勁兒。”
對計算機的狀況不滿,同志們自然是找運算所吐槽和提要求,不可能找到高振東那里去,在這件事情上,運算所屬于是背鍋俠。
旁邊一位同志笑道:“那么辦法啊,總不能指望高總工又搞個什么東西出來把這個速度優勢給補回去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池總工眼睛一亮:“誒,你別說,沒準還真可以,至少問問總沒錯!”
說完,他又揮了揮手上那疊紙:“而且,同志們還有一些其他的要求,我也有些想法,我覺得啊,應該找高總工問問了,沒準能有點兒新東西。”
倒不是說離開高振東這事兒就不干了,但是明明有一尊大神在,不去問問,那也太過浪費。
說干就干,池總工拿起電話就給高振東打了過去。
“高總工,是我啊,老池,最近有空沒?我明天來找你匯報匯報工作?”
科學委員,技術一級,從技術上來說,池總工說找他匯報工作也沒問題。實際上,這本來就是老早的事實,只是以前不太好說在明處,而高總工變高委員之后,池總工這邊兩難自解,“匯報”二字說得可溜了。
“是池總工啊,你可太客氣了。行,明天你上午來吧,我有空。”正好,高振東也想找池總工,也該運算所發揮發揮了。
掛了和池總工的電話,高振東看看快下班了,也收拾收拾東西,向外走去。
回家的路上,透過車窗,看見傻柱和秦懷茹一人騎一輛自行車奔行在回家的路上,兩口子有說有笑,看起來很是幸福。
高振東伸腦袋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才繼續回家。
他沒有邀請兩人上車,因為那兩輛自行車沒地兒擱。
而且人家兩口子你儂我儂的正高興呢,高振東可沒有當電燈泡的覺悟。
一回到家,婁曉娥就沖了上來。
“振東振東,你猜我們今天發現了什么?”
“發現了什么?棒狀鏈球菌里的β內酰胺酶抑制劑有效成分提取出來了?”看她興奮的樣子,高振東不用猜都知道。
這段時間,婁曉娥除了家事之外,最感興趣的就兩件事——和樊大夫學在病人胸口上動刀,和祁教授一起在培養基上挖坑。
“發現”這個詞,無疑和動刀子沒什么關系,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個可能——克拉維酸被他們發現了!
只是克拉維酸這個名字應該是千古了。
克拉維酸,正是棒狀鏈球菌里的那種β內酰胺酶抑制劑,而且是能用于人體的沒有不可接受的副作用的。
“你怎么知道?”婁曉娥噘起了嘴,被猜中了!
“哈哈哈,你最近最起勁的就是這玩意,我肯定能猜到啊。”可以裝傻裝不知道,但是裝傻太過也不好。
“誒,對對對。”婁曉娥很快又高興起來。
“那具體是什么東西,你們搞清楚了嘛?”有效成分弄出來了和弄清楚有效成分是什么,那是兩碼事。
婁曉娥搖搖頭:“還沒到那一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棒鏈63的主要成分是種有機酸,我們還在和搞化學的同志一起,分析它的結構。”
“什么?這玩意兒叫什么?”高振東眼前一黑。
“棒鏈63啊,棒狀鏈球菌,63年。”婁曉娥理所當然的道。
好吧,這年頭起名字就是這么樸實無華。高振東再想想我國從黔山的一份土樣中最早獲得的去甲萬古霉素被起名“萬23”,也就覺得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后世網絡名言:那誰不土,戰斗力五。
婁曉娥對高振東的反應渾然不覺,依然在自己的興奮里。
“雖然化學的問題還沒搞清楚,但是我們在生物上卻是進行了進一步的研究,棒鏈63結合青霉素,對金黃色葡萄球菌這種革蘭氏陽性菌有效,對革蘭氏陰性菌也有效!這甚至連萬古霉素都達不到這個效果!”
萬古霉素最大的問題之一,抗菌譜窄!對金葡菌這種革蘭氏陽性菌有效,但是對革蘭氏陰性菌就沒什么鳥用了。當然,萬古霉素的藥效強,這是它的優勢。
一旦想起在自己手上可能誕生一種能同時治療革蘭氏陽性和陰性耐藥菌感染的新藥,婁曉娥就樂得不行。
雖然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至少比萬古霉素的抗菌譜好一點嘛。
“真的?那可太好了,你們真了不起!”這時候該演就要演起來了,高振東不傻,瘋狂輸出情緒價值。
婁曉娥抱著高長纓,兩眼瞇起來笑得成了兩道彎月,看起來自己都像個孩子。
言之像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快樂,咿咿呀呀的伸著小手,在婁曉娥臉上瘋狂的戳戳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