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忘了一干凈!哥兒幾個先坐著,我一分鐘就回。”然后他就直奔大食堂而去。
一驚一乍的傻柱看得林連偉一愣一愣的:“誒,這老小子干啥呢?”
林連偉雖然和傻柱職業不同,但是性格卻是很相像,如果只聽語氣和用語習慣,會覺得兩個人是一樣的。
高振東笑了起來:“這小子去伺候媳婦兒去了,他媳婦兒也在廠里上班,能讓他這鳥樣的,肯定是她要來打飯。誒,他結婚你不是來了的嘛,記得不?”
作為經常和高振東混在一起的朋友,傻柱結婚林連偉也是來湊了熱鬧,印象深刻。
“啊,我想起來了,他媳婦兒盤靚條順,難怪這么著緊。”林連偉笑了起來,至于還有幾個孩子這些事情,他就沒提,他性格跳脫但不是長舌頭。
高振東解釋道:“平時倒也不這樣,這不他媳婦兒懷上了嘛,哈哈。”
“喲,那等會兒可得和他喝一杯恭喜他。”
傻柱說一會兒就是一會兒,沒多久就回來了,一臉的喜色,也不知道在秦懷茹那里得了什么甜頭,反正這幾個月他都這鳥樣。
一群人坐下來,傻柱動作很快,先弄兩個速度快的能下酒的讓哥兒幾個先喝上,再去操持別的。
傻柱還在忙活,幾人邊吃邊聊,話題中心主要圍繞薛崇禮。
畢竟他和大家重逢最晚,接觸最少,自然都是和他說的比較多。而且除了他之外其他幾個人渾身都是秘密,工作幾乎不能談,大概屬于是高振東能聽他們所有人的工作,而薛崇禮誰的工作都不能聽。
這么一來二去,大家發現還是可著老薛一個人坑比較合適,久別重逢嘛。
對于薛崇禮來說,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說自己就說自己唄,正好,和大家熱絡熱絡。
“……你建議的幾種主要的傳感器,特別是水雨情和滲壓的,都已經搞好了,你打的底子好,這幾個簡單的設備搞起來很快,現在委里開始在主要水庫推廣裝這些東西……排得上號的大水庫都在裝。”
薛崇禮和高振東碰了一個,嘬了一口,隨意的說道。
這個事情既是聊家常說工作,也多少有點匯報工作的意思。
你看,你的心血和建議,我們委里很重視,一點兒都沒浪費,動作很快。
“那你這段時間豈不是到處跑?”林連偉問道。
“是的,如果不是振東這次點名我們參會,我還在外面飄著呢。”新設備,初步推廣,薛崇禮和一些主要研究人員肯定是要下去指導安裝、培訓的。
“都裝了哪些地方?”高振東問道。
薛崇禮搜腸刮肚,把自己記憶里的安裝地點都說了一遍,高振東聽完,想了想,點了點頭:“嗯,你們工作覆蓋很不錯啊。”
“那肯定的,也就是你召集得快,要不然我現在已經去黔山了。”
“黔山?你去那地方干嘛?”林連偉有些好奇。
“去他們的中大型水庫,推廣安裝設備,順便做一做實驗啊,那個地方是山區,而且是全國日照輻射排名倒數第二的省份,設備在太陽能供電條件下的可靠性,沒有比那兒更適合的地方了。”
實驗室終究是實驗室,有條件實地測試,我們還是傾向實地測試的。
聽了薛崇禮的話,大家點了點頭,天無三日晴,懂的都懂。
“倒數第二?那為什么不去倒數第一的省份?”蘇衛華有些好奇。
高振東接過了話頭:“一定會去的,倒數第一的是當歸省。”
黔山下雨的天數在全國省級區域范圍內,只比當歸省多一點點,這就是他們倆年日照輻射排名倒數第一和第二的原因。
這句話把大家都干沉默了,沉默一會兒,高振東舉起杯子:“放心吧,會去的!”
“干!一定要去!”眾人舉杯。
放下杯子,林連偉有些不解:“那黔山下雨這么多,還修什么水庫啊?”
“黔山缺水啊,別看他們下雨天數多,可是降水量不算特別高的,而且這次據說他們又新建了幾個中型水庫和一些小型水庫,據說是要改變缺水的現狀,當然了不止他們,其他省份也有類似的計劃。對了,聽委里的同志說,有一個的選址還是你替他們選的。”說到最后,薛崇禮轉頭對高振東道。
啥?你還會這個?其他兩人一臉好奇的轉頭看向高振東。
高振東聽見薛崇禮的話,卻是聯想起了不少事情來。
上輩子自己掌握的情況來看,大面積興修水利的動作沒這么大啊,至少黔山的情況自己是知道的。
“資金和條件足夠?”他有些意外的問薛崇禮。
“嗯,資金基本差不多,至少我從院里面的設計資料來看,資金來源很健康,落實情況也不錯,而且現在工程機械方面別看大部分都是些小農機改的,可是效率比起純人工提高了不是一星半點。地方上的同志對修水利熱情很高,總體來說情況很順利”薛崇禮笑道。
資金、工程機械、地方協作……
看來事情的確是和自己上輩子知道的不一樣了,高振東心情很是愉快,在比原有更廣的范圍內大興水利,對于農業是重大利好。
“好,太好了!來來來,你們水利口辛苦了辛苦了,哈哈哈,走一個!”
眾人高高興興的干了一個,林連偉還是很好奇:“振東,你還會給水庫選址?”
高振東知道是為什么,就是上一次自己去黔山,路過自己記憶中那座水庫的時候的順口一提,就被黔山的同志們記住了。
不過對黔山來說,這也不虧,畢竟那個地方在后來是真的修了一座水庫,而且是黔山水庫管理的標桿之一,一個水庫管理所的所長都是正處級,可想而知其重要性,屬于是省廳直管。
黔陽頭上三盆水,這個水庫就是其中一盆。
自己順口一提,能省下不少事兒來,多多少少也能為黔山的同志提供一點便利。
想到這里,高振東解釋道:“啊,沒那么夸張,就是上次去出差的時候看見那地方實在是合適,提過一嘴,真正是否能成庫,還是要他們水利口的同志去調查、勘測、核實的。那個地方你去看,第一反應也是和我一樣,覺得能修水庫。”
林連偉一邊夾菜一邊點頭:“原來是這樣,誒老薛,那黔山就算降水量不是最多,但是也不至于缺水吧?修這么多水庫?”
這話薛崇禮還真答不上來,他畢竟是搞水利自動化的,對于水文水工并不熟悉。
高振東接過了話頭:“黔山缺水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屬于是季節和地理條件導致的工程性、結構性缺水。”
他記得在長輩家里看到過相關的資料,隱隱約約記得一點。
嗯?還說你不懂水利?其他三個人轉頭看著他。
薛崇禮更是求知欲拉滿,這可是他的領域,此時不學,更待何時。
“什么是工程性、結構性缺水?我們委里都沒這個說法啊?說來聽聽,我學習學習。”
雖然高振東不是水利口的,但是他這說法一聽就很是高大上,對于薛崇禮來說,他感覺很有意思,缺水他知道,可是高振東這一聽就是系統性的、從理論高度的分析,沒準兒很有點兒說法。
高振東一想,這倒還真可以給他說說,至少有了這個概念,有的時候做起工作來也有了一些理論引導,有這個問題的,可不只是黔山一個省。
“這么說吧,黔山山高谷深,地形切割嚴重,地域破碎,你別看有時候離水源就那么幾十上百米的直線距離,可能中間就隔了一座山,水壓根過不來……”
薛崇禮邊聽邊點頭,有道理。
“而且這種地形水是留不住的,都匯聚到山谷里流走了,加上黔山還有部分地區石漠化嚴重,就更留不住水。而且由于產業結構的原因,雨季和種植農時并不完全重疊,黔山就會陷入一個怪圈——水多的時候沒用、要用的時候沒水。這里的結構性缺水,指的是產業結構、地形結構……”
這些都是他在長輩家看到的某篇設計報告的前言和必要性論述里的,托這個好腦子的福,雖然對他來說這些知識很偏門,但他記得還比較清楚。
說起來簡簡單單幾句話,可是聽到薛崇禮耳朵里可就不一樣了,這是從理論上分析一個看起來不缺水的省份怎么就缺水了,這種高度和角度,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就算是他們院里,也不見得現在就能從這種層面去分析問題。
學到了學到了!
就在薛崇禮一臉興奮的時候,高振東沒有停下自己的話:“而工程性缺水,指的就是有水,但是水留不住、或者送不到,需要水庫、灌渠、提水泵站等水利工程來改變這種狀態,這和降水少、蒸發大等天然缺水是不同的。”
有意思啊,這一句“工程性缺水”,就把黔山乃至類似地區的缺水的本質問題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