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麻桿打狼刺客 “不會去的,梵天寺底蘊深厚,強攻的話,的確是有危險。
這次,有唐家鼎力相助,當興堂堂之師,一城一城的推過去。”
周平安自己還不知道嗎?
當初決定獨闖金河郡城,對付唐家勢力,就已經冒著很大風險。
此一時,彼一時。
那時候的唐家與梵天寺兩家勢力聯合,不說雙方控制的地盤和兵力差距,單說高手的數量……
真的全力作出戰爭準備,對方就憑體量,派出數十位真武境,大軍壓境,奇功妙技層出不窮,壓都會把自己壓死。
所以,那是不得不動。
搶在兩方勢力洞天福地內部高手還沒有現身之前,就先行破掉一方敵人。
而如今的結果,比當初設想還要好。
唐家不再是敵人,反而成了助力。
這仗就好打許多了。
此消彼漲之下,在正面戰場上,頭一次占據優勢。
這時候,就不必再行涉險,可以兵分兩路,直攻赤桐、南平兩郡……最后,再合圍江州郡城福原,進行決戰。
周平安稱呼這次的戰術為“剝洋蔥”。
兩路大兵緩緩推進,占一城,治一城,絕不急躁。
以穩為上。
“如此,梵天寺那里,就會有兩種選擇。
一種選擇是多派強者,增援兩郡各城。
在外野戰,我等自然有信心,把寺內派出的和尚逐個擊破。”
在周平安看來,以自己如今的兵力,以及麾下戰力。
就算是不親自出手,單是以白河與唐家真武境高手,尤其是大長老唐羽出馬,梵天寺只要不是孤注一擲,派出再多的高僧也是白給。
“要是他們收縮兵力,不管兩郡各城,而是退守郡城福原,合力一處呢?”
唐婉修的是天河算章。
什么都能算。
只是在腦海里稍稍推演一番,就發現,梵天寺最好的應對方式,其實是守在福原山下。
江州郡城數十萬百姓,承受梵天教義沐浴,郡城信仰極堅。
在福原城中。
就算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七旬老太,也會念誦整篇整篇的梵文經咒……
那里,就是他們的主場。
憑何一門梵天秘技,在福原地界,與其他地方用出來,威力絕不相同。
甚至,唐婉還懷疑,梵天寺分據城池四面八方的小型佛像,也不是不可以提供香火愿力,配合僧眾使出絕招。
就會變得十分難纏。
“也沒關系。”
周平安笑道:“若是梵天僧眾合兵一處,就是拱手讓出江州五郡。
聚勢集運之后,我等修為也會迎來飛速增長。
軍心、民意,盡操我手,到時候,進退自如。
真若是在他們的地盤打不過,左右不過是一郡郡城,讓給他們又如何?”
“是哦。”
唐婉眼神閃亮。
猛然醒悟過來。
周平安從頭至尾,要的不是什么朝廷州牧的名位。
對他來說,是不是州刺史一點關系也沒有。
只要地盤足夠,治下百姓夠多,民心所向,就能聚無邊大勢,讓自身,以及自家勢力無限膨脹。
福原城,若是打不下,那就不打。
取得實際戰果,好好消化了,到時,無論是向北進入云州、雪州,還是向東直撲文州,都是可以的。
而且,這樣還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他沒有做到全取江州,也許并不會讓平安軍成為朝廷西軍南下首要打擊目標。
畢竟,比較起四十余郡同時作反,喊出“再造乾坤”的紅蓮軍,周平安的平安軍聲勢可要弱小得多……
左近州府,紅蓮軍明玉宮兵馬已攻破文州半數城池……
云州方向,紅葉宮兵力與蕭元芳以及裴家勢力對峙交戰,雖然稍落下風,也占了十三個城池,并未看到敗亡的跡像。
而在江州這里。
除了周平安新近攻下的三郡。
以及梵天寺大本營福原城……
其余諸如赤桐與南平,也是戰火正熾,屬于周平安的老熟人蓮心宮大軍攻擊目標。
也是占了八個城池。
這種情況下。
周平安若是想要繼續派兵推進,很快,不但會與梵天治下勢力對上,還要進行平叛,與紅蓮軍蓮心宮兵馬,再次硬拼一場。
“大兄也沒把握嗎?”
唐士民站在祖宗祠堂,逐一給唐家列祖列宗上香,恭敬行禮完畢,才神情落寞的幽幽嘆息一聲。
“別想了,當初大家一致認為你適合成為族長,就因為你性情沉穩,凡事未慮勝先慮敗,總會多考慮幾分。
有你作為族長,唐家就算是不能變得更加強大,至少不會無端端的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敵人,導致衰落。”
唐羽背著手,靜靜看著窗外的湖水,聲音無喜無憂,一片平靜。
“事實證明,你決定臣服,立即再不反復,其實挺好的。
雖然,教導子女孫輩的時候,有些心慈手軟,在這件事上倒是沒做錯。”
雖然依舊沒有從唐羽嘴里得到準信。
但是,唐士民已經聽懂了。
就算是族兄唐羽,這位離著神武只差半步的唐家定海神針,也沒把握留得下周平安。
這話聽起來是譏諷,實際并不是。
唐羽說話向來直接,并且,很少說假話。
也許,當日看起來和和氣氣,雙方暗地里不知道已經交鋒試探過多少回。
唐士民知道,唐羽當年成為大長老之前,修習的“水月鏡花”之術,就是以燭照一切,推演萬物著稱。
別人不知道這門心法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具體作用。
但是,身為族中最親近的同輩兄弟,唐士民卻是見識過多次。
但凡被唐羽看過的對手,就會被他攝取一絲幻影,進入心靈幻境之中,對敵演練。
如此一來,只要對方修為不是高他太多,在他的面前,什么絕招,什么暗手,全都沒有意義。
有沒有本事?拉出一道幻影,先打個千百回,看看誰高誰低。
而且,這種過程,只是心相推演,對手卻不會有絲毫察覺。
“多少勝算?”
唐士民張大嘴巴,半晌才嘎聲問道。
“三百六十場。”
唐羽聲音依然平淡,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驚悸。
“老夫贏了三場。”
“神武境原來走的依然是天人合一的道路。天地即我,我為天地。”
周平安雖然剛剛踏入真武境不久。
但是,以他的精神強度,已然可以從唐羽大長老那里,窺見一絲神武境的奧秘。
“看那老頭,仍然可以身處這個世界,并不受到太多壓制和排斥,應該是沒有真正踏入神武境界。
但是,他已經能夠初步運用神武境場域的一絲威能。
在他的精神籠罩之下,數百丈方圓,全都能夠小幅度的改易法則,的確是可畏可怖……”
周平安就算是對自己信心十足。
面對這種似乎已經練出了領域雛形的大高手,仍然一點也不敢小視。
因為,他并不確定,對方會用出什么樣的法則來,讓自己難以應付……
‘至少,在他的場域中,可以操控天地元氣,生成各種幻像……
不單是幻像,甚至,能夠真正化生風雨雷電,不說絕對封鎖,起碼,要占盡優勢。’
‘在這種情況下,與一個實力未知的敵人生死相搏,的確是勝算不大。’
想是這樣想。
周平安倒是并沒有失落。
反而有些高興。
如今唐羽大長老,已經成為了自己人。
他越強,自己這邊就越是穩當。
也沒什么不好。
而且,這門場域控制之術,也不是不可以模仿學習。
第五百五十八章刺客 與唐婉切磋之后。
周平安并沒有再次打擾她。
剛剛突破境界,達到天人感應的宗師境,需要把全部修為和技巧融入其中,再適應新的戰斗方式。
需要數日時間才可以。
而林懷玉呢。
修的明月刀意,取明月朗照之意……
此時最需要的,并不是與人廝殺戰斗,反而是體悟紅塵,磨勵心靈。
見識形形色色的或幽暗、或光明的心靈,看遍人間萬象,悟自身真意。
最適合她的修練刀意方式,莫過于處理各種事務和人際關系。
事情越是紛繁雜亂,越是能夠煉心煉神,直至煉得一顆心靈純澈如無暇冷月……
出刀之時,就能看破一些假象,直指內心真一。
入微第三境“窺虛”境,能看破一切招數,看穿敵人弱點。
這種能力,沒有天慧神光的加持,周平安也不知道怎么能夠“灌頂傳授”出去。
因此,林懷玉是不會的。
但是,她若是向著這條紅塵煉心,明月朗照的道路走下去,遲早也會殊途而同歸,得到看破一切的能力。
到那時候,她本就修得神乎其神的刀法,能發揮出來的威力,自然會提升數倍。
對于林懷玉的所作所為,周平安看在眼里,默默引導著,也不去插手。
三小姐對于內務諸事,干得很好。
倒是省了自己很多力氣。
此時,就有閑暇細細琢磨,當初在唐家感應到的那股場域之力。
“燃燒愿力。”
此時的愿力已經積攢到了二百三十多萬根。
其中稀稀拉拉的有幾根金色,一根紫色,還有七十八根紅色。
對于高等級的愿力絲線,周平安不太舍得動用。
冥冥中他覺得,自己或許會有更重要的場合,運用那些愿力。
領悟技能、推演學習,用這白色愿力,也就足夠了。
“十萬,昨日重現。”
周平安心里念頭微微一閃。
十萬根愿力絲線就已燃燒,化為滾滾洪流,匯入腦海。
他的雙眸瞬息之間,就化為金色,宛如神明般,俯視人間一切。
回想起當初唐家大長老唐羽剛剛出現之時的情景。
腦海思緒運轉速度加速無數倍,記憶如同珍珠一般,串聯在一起,一些當時看到了,卻并未真正注意到的情緒和感知,也一一呈現出了本來面目。
每一絲元氣的變化,每一分精神力的觸動,都仿佛被賦予了另外一層含義。
這一刻,他看到世界在他的面前,悄悄然有了變化。
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莊園也不是莊園。
一草一木,都變了模樣。
那是一團團互相追逐變化黑白兩色能量……
眼前一花,又變成五種顏色輪轉的氣流。
再仔細看去,黑白和五光,全都看不見。
再次見到的,就是花草、樹木、碧波湖水,以及雅致亭閣……
“轟!”
周平安腦海之中,仿佛響起一聲春雷。
震得神魂都微微顫抖。
他眼前一黑。
退出了剛剛這份心境。
心靈深處,既是感動,又是失落。
摸了摸眼角,就發現已是微帶濕痕。
“終究還是神意不足,不能長久的處于這份心境之中,只能看清天地一角……
也不知道那唐羽老頭,到底是真正領悟到了陰陽五行的道理,還是無意之中契合到了一絲皮毛?”
周平安傾向于對方其實只是掌握一絲皮毛。
否則,單憑這股偉力,只要牽引出一絲一毫,自己就根本不是對手。
“他雖然只是觸及到一絲皮毛,我卻連皮毛都沒挨到。不過,倒是從中領悟出一點遮蔽的方法。”
周平安嘆息一聲,重新又變得微微興奮起來。
先前所見,那黑白五光之色,在眼前消失的那一刻,他看到眼前變成一片虛無,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感應不清楚。
這種情形,豈非正是自己所修行的“鯤鵬四神技”之中的“遮天”秘技。
兩者雖然有著云泥之別。
但是,其本質如一。
運轉遮天秘法,種種明悟涌上心頭。
一時之間,靈感爆棚。
往日里思索不清晰的一些疑難。
一一破解。
他眼前似乎看到了一雙翅膀張開。
天地虛空混沌一片。
萬事萬物,全都不存。
甚至,連自己也融入到這片混沌黑幕之中,只余一線靈光閃動,感應四方一切。
“這才是真正的遮天。”
周平安感受到心中的圓融之意,面上浮現一絲笑意,豎掌為刀,一刀斬落。
呲拉……
庭院寂靜無聲,卻有一絲微風,拂向四面八方。
“怎么天黑了。”
林懷玉正在接見金河城尉,吩咐其麾下兵馬,重新編練,匯入平安第五軍中。
感受著城尉邱達深藏在內心深處的不滿,她心中微微搖頭,已經開始思索,到底把這位放到哪個位置上去,反正,是不能讓他繼續領兵了。
就在這時。
她眼前一黑。
不但是眼睛看不見,耳朵也聽不見,甚至,就連精神感應,探索出去,也只是探到一片虛無。
唯有心靈深處的一線月光,照耀自我,讓她保持鎮定,并沒有第一時間發出攻擊。
心中正疑惑。
眼中重新看到了天光,看到了屋內陳設,看到了窗外青草和假山平湖。
耳中又聽到了隱隱約約卻層次分明的無數聲浪。
貧苦家庭關于柴米油鹽的擔憂。
富貴之家對于舍財保命的痛苦呢喃……
以及官員偷偷串聯密議,約好什么時候一起行動的陰謀。
所有的一切,在眼前重新變得活泛。
林懷玉再沒有警告眼前邱城尉的興趣,而是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突然,伸手摸了摸發髻,神情不由大變。
少了一樣東西……
郡守府后院小湖邊,假山旁。
正在舞劍,劃出一道道星光棋盤的唐婉,也是突然停了劍法,神情怔忡不定。
她摸了摸耳垂處,就發現,自己十二歲那年,剛剛穿了耳孔,母親親手給戴上的碧玉耳釘,已經不見了。
想到剛剛那種五感剝奪,她眉毛一挑,深吸口氣,氣息涌動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不要擔心,是我,剛剛正在試驗秘技神通。”
周平安啞然。
看到林懷玉和唐婉兩人,同時露出如臨大敵的神情,心知嚇到這兩人,連忙傳音過去。
把耳環和玉釵,給唐婉和林懷玉兩人親手戴上之后,又收獲了若干白眼,被嗔怪幾句。
周平安心中喜悅,又略帶尷尬的回了書房。
這次,他就不再去試了。
只是默默體悟四神技中第一個修到圓滿的神技。
“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神技啊。
有這門遮天秘技的輔助,再配合著逍遙游……
偷襲暗算起來,還真想不出,在真武境界之中,有多少人能擋得住。”
“難不成,我最大的天賦,是成為一個刺客?”
周平安略帶古怪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