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破妄金瞳梵天鐵騎 “幸好還來得及。”
林懷玉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一次前往云水宗,爭奪圖靈,雖然去的人不多,但無疑大大有損平安軍戰力。
這個年頭的戰爭就是這樣。
一員厲害的主將,甚至,比十萬大軍都重要。
他們幾個最強的戰力離開。
可以說,整個廣云郡的戰力,弱了一半都不止。
好在,來襲之敵并沒有一鼓作氣,壓上全部實力……反而是緩緩試探,一點點加壓。才讓平安軍勢力堅持到如今這個時候,并沒有受到什么太大損失。
“并不是咱們趕回及時,而是他們一直在等。”
周平安嘿然一聲,眼神微微瞇起,看向戰場。
他顯然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眉心處紅蓮業火熊熊燃燒,清冷月華如同瓊漿般降落識海,讓他的心神愈發敏銳,同時也感應到了一股極強危機。
以如今自己這種強橫實力,還能讓自己感受到如此危機,可想而知,對方來的肯定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而是高手中的大高手。
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
又會以何種方式,拉自己入局?
冷冷看著蕭山城外兩軍對壘,拼死搏殺,已經絞纏成一片。
周平安反倒是沒有先前那么急切。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唐林兒駐于中軍,旗號翻飛,震天鼓響之中,兩萬平安軍穩如磐石般的守御在前。
陣形變幻間,有如行云流水,時而頭尾相合,時而四面合圍……
士卒穿插來去,竟是隱隱占了上風。
八門金鎖陣。
唐林兒也是越打越強,有了名將的幾分氣度。
而在這步卒大陣身后,倚城而立的是一員身著銀甲,左手懷抱瑤琴,右手提著長劍的女將。
正是青女。
她也很沉得住氣。
身側時不時有偵旗奔出,但她本隊約三千騎,卻是一動不動。
數千匹馬,安靜矗立在夜色之中,就如一頭將要發出致命一擊的兇虎,煞氣隱隱傳來,威懾力十足。
“觀天之行!”
白河捏指成劍,在眉間劃過,雙眼閃著濃濃金光,直如神人。
看向城下戰場。
他也沒有冒然加入兩軍廝殺大陣之中,而是先行望氣。
知己知彼的習慣,已經深入到骨子里,此時自然不例外,想看清形勢。
白河十三歲入伍,十五歲就已憑借功勛和軍中丹藥資源,修到天人感應境界……十六歲激活白家血脈,帶領大軍橫掃四方,立下的功勞,就連國君都不知道如何封賞。
修練速度能快到這種無法以常理形容的地步,他當然不會沒有特異之處。
這雙眼睛,能觀天觀地,看破虛妄,分辨氣數。
可以說,只要他睜開這雙破妄金瞳,就能看到事情最真實最本源的一幕,無論是在修練功法和技能方面,還是在爭戰殺伐方面,有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優勢。
不但能看穿事情的真相,甚至,還有有限的看到未來的走向。
這也是他得罪了那么多人,仍然可以安全的逃脫追殺,逃到此方世界來的原因。
有著這雙眼睛,趨吉避兇,莫不如意。
就如此時,他甚至看到了死氣黑氣籠罩著平安軍這面,看到了軍氣會是如何走向。
直接間接的判斷出來,對面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三股強橫殺氣,比較難纏,此乃引君入甕之計而已,是一場硬仗啊。”
白河嘆息一聲。
轉過頭來,眼神中卻是隱隱泛起興奮之意。
洞天世界之中,受到云水宗控制的幾個小國,其實并沒有太多厲害高手,真正的高手,都在仙宗之內,并不會在朝廷任職。
因此,他揮軍征伐四方,還真沒遇到特別厲害的強手,多數時間憑借著智謀就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看到的,那股濃濃的黑氣,又有金光隱隱暗藏。
這股力量的層次,顯然勝過自己所經歷過的任何一戰。
“正好,咱們兄弟二人,就會一會梵天寺的高手。”
周平安既然明悟到,想要讓刀意快速提升,就得暗合破軍真意,盡量契合兇星霸氣,就一反往日里謹慎算計的風格……
這一次,他不準備避實擊虛,而是想要硬碰硬的惡戰一場。
煉氣一道,講究的是神氣兼融。
以氣為用,以魂為本。
靈魂精神是根本,意志罡氣是工具,刀法拳法是技巧。
三者缺一不可,任憑提升哪一項,都是對自身戰力的巨大躍躚。
周平安如今的靈魂強度,有了廣寒心經的修練加持,還有紅蓮業火觀想法的煉化純凈,可以說,就算越級比較,也不落絲毫下風。更別說是在同等級別,那更是遙遙領先。
而他的刀法技巧方面,有著鯤鵬四神技,更是神乎其神……
面對玄明老和尚菩提心法,修羅戰技,也能戰而勝之。
他自信,在三次靈潮之前,很難有人可以在戰技方面,勝過自己一籌。
倒是身邊的白河,那雙眼睛似乎有著很大問題,有時感覺到,他的戰技頗有一點深不可測的味道,算是能與自己抗衡幾手。
不過,義結金蘭之后,倒也不必擔心對方有著什么不利的心思。
這一點,心中那種危機意識不會作假。
唯一的弱點,周平安自己也看得很清楚,無非就是自身精神轉換意志的凝聚度不夠,刀意深厚度也不夠。
能夠憑借刀意調動的罡氣數量也不夠。
這是修練境界的短板。
想要彌補這個缺陷,在三次靈潮之前,成為沒有任何短板,所向無敵的六邊形戰士,就看這一戰了。
黑壓壓的玄甲士卒身后,中軍陣中,打著一把涼傘。
傘面漆黑,遮擋星月光輝,一僧一儒一武將,靜靜站立,看向血流漂櫓的戰場。
僧人白發白須,長眉如帚,單手豎在身前,身形凝立如山。
明明身形不算太高,體魄也不算太過壯健,但是,他站在傘下,就像是一座浩然青山,不動不搖。
讓人只是看上一眼,就生出無法力抗的感覺。
中年儒士面相斯文,留著短須,左手拿著書卷,右手拈著黑玉狼毫筆,筆端似乎沾滿了墨汗,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這人看起來真如虛弱書生,但是,眼神開合間,瞳孔反射幽光,映照蒼山翠嶺,無限江山。
一僧一儒如此氣魄異相,特別引人注目,只要有眼睛的人,決不會誤判他們的實力,就算是不知道他們的名號,也能明白,定然是天下有數的奇人高士。
但是,站在傘下,三人立在一起,無論是誰,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僧一儒的身上,而是會第一眼,看向那位面色溫和,身形勻稱的帶甲將軍。
將軍眉鋒如刀,眼眸狹長,只是微微張開雙眼,就有一股沖天煞氣撲面而來,直欲讓人淹沒在尸山血海的幻像之中。
那道兇威已然凝成實質,就如地獄修羅重現世間。
在他的身后,一朵青色旗幟,上繡蓮花,微微散著瑩光,偏又讓人心中升起平和溫煦之感。
祥和而又兇殘,霸道而又溫暖。
兩種氣息夾雜在一塊,既矛盾又統一……
第五百一十章梵天鐵騎 “獅子搏兔當用全力,玄山師叔,士弘先生,這一戰,有勞兩位長輩了,定然不可讓那周平安走脫,否則,后患無窮。”
站在下首的刀眉青年將領,微笑著說道:“說起來,小侄忍耐數日,心中煞氣愈盛,都差點按捺不住了……
若那小賊再不返回,也只能愧對師父恩重,有負玄明師伯的重托,先行斬了這支大軍,取下廣云城。”
“元罡,我知你剛剛受過洞天蓮池洗禮,自問天下之大,難尋敵手,但這只是實力短暫有了巨大提升之后的錯覺。”
玄山老僧淡淡說道:“據我所知,周平安并不受云水宗重視,也沒得洞天襄助,他能走到這一步,完全靠的是自身天賦和才智,絕對不容小瞧……
你也不用不服氣,想你玄明師伯佛法何等深廣,坐鎮菩提院凡五十年之久,他不是不能突破到真武后期法相境,而是想求得完美菩提金剛法相,奠定無雙根基。
如果是在同一境界,就連老僧,也不是玄明師兄的對手。”
老僧嘆了一口氣:“以玄明師兄這種心高氣傲之人,被人在最擅長的戰斗方面,直接比了下去,可想而知,周平安此人之強,并不能光看他的境界和修為。”
這番話,可謂語重心長。
李元罡身為梵天宗佛子之一,確實是梵天諸位長老全力推出來的,為了應對千年大劫的無敵種子。
這樣的人,就算以梵天宗家大業大,也只是培養出三人之多。
如李元罡此人,不但修得佛門橫練般若身,更是把破戒刀法修到殺生護生的圓滿境界。
而且,他的佛法修為不錯,能摧動修羅戰法,不損佛心。
如果說,在他三十歲之前,這身修為和武技,還有著些許稚嫩之處,并不能讓佛門魔功融為一體……待到進入洞天經過蓮池洗禮之后,一躍跨升進入真武中期,煉就伏虎羅漢真形,前途已是無可限量。
也因此,這位李師侄心中就多了幾分傲氣,也沒怎么看得上周平安。
畢竟,在他看來,對方不但修為比自己低了不止一個層次。
還沒有得到云水宗洞天前輩重視……
在資源、武技方面,全方位落后,又怎么可能不敗?
但是,無論是強是弱,只要傲氣在胸,就會很可能陰溝里翻船,把明明能夠勝利的戰斗,打輸掉。
這種事,玄山和尚,見識過不少次,也親身經歷過不少次。
此時提點起來,倒也沒有惡意,只是習慣性的愛護后輩。
“師叔請放心,師侄倒是沒有輕視的想法,這一戰,定然把周平安當成平生大敵來對付。
不把他頭顱斬下、靈魂超渡,誓不收兵。”
“如此最好。”
玄山老僧在李元罡肩后青色蓮花旗上面看了一眼,倒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心里則是在想,就算是李元罡師侄有些大意,也無傷大雅。
他身后的佛寶,其實已經足夠鎮壓一切。
李元罡眉毛微挑,戰意復起,看了看夜色山嶺處,呵呵笑道:“他們看起來還很謹慎,顯然是精神敏銳之輩。
不過沒有關系,只要當著此人的面,把他麾下兵馬斬殺干凈,就不信他能忍得住不出手。”
“紅塵亂心,當他親近的女人和兄弟,全都慘死在眼前,如果還能不管不顧轉頭離開,那就讓他逃得一條性命又如何?”
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意思。
關乎人性。
如果一個人可以放棄許多重要的東西,只為保全自己的性命……
那就證明他是一個極端自私,沒有擔當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本事再大,修練時間再長,也是不足為慮。
畢竟不得人心。
異日再來復仇,也是孤家寡人,一把捏死即可。
“晚輩這就出戰,但有變故,還請士弘先生出手相助。”
對于自家師叔,那自然是不用客氣。
對于身邊這個五姓七望之一的唐家高手,李元罡卻是執禮甚恭。
“李將軍盡管放心出戰,云水宗但有高手來援,也絕對無法越得雷池半步。
倒是這次,有幸能見到傳說中的梵天鐵騎,實在大慰平生。”
唐士弘語氣溫和,眼眸蒼茫,有著一覽眾山小的強大自信。
也不知他修的是什么功法,竟然養成了這種慢公卿、笑王候的疏狂氣度。
似乎萬事不縈于心。
“梵天鐵騎”其實數量不多。
李元罡只帶來一千騎,已經是梵天寺這數十年來,精心培育出來的三分之一佛騎。
以一州佛門資源,總計培養出來的精銳騎兵,也只有三千之數。
看起來不多。
但是,這種騎兵,從戰甲到駿馬,再到修為,簡直都不能以騎兵視之。
其中最弱的,都是真氣境的高手。
更是練了橫練鐵衣功。
力大無窮,真氣渾厚,最耐久戰,也不懼生死。
再配上秘藥喂養出來的高頭大馬……
換在其他任何地方,當一個沖陣大將都綽綽有余。
當這種騎兵,結成騎隊之后,就算是以唐士弘的見識,也不僅暗暗稱奇,感覺著實沒有什么兵力可以擋得住其兇悍兵威。
‘比起梵天寺,唐家終究還是戰力稍顯不足,否則,也不會在江州一直被對方壓了一頭。
這一次,就算梵天宗取得大勝,在千年之劫中占到最大好處,唐家也不能得到質的提升……能保住如今局勢,其實也已經很不錯了。’
世家傳承,不求烈火烹油,只求細水長流。
形勢不如人,隨附驥尾,靜待良機,也不失為明智之舉。
“定不讓士弘先生看了笑話。”
李元罡哈哈大笑著。
仰天長嘯一聲。
一匹金黃大馬,頭上獅鬃飛舞,蹄音幾近于無,如同一朵云般,已經到了身前。
李元罡輕輕躍起,坐到獅鬃馬身上,長刀微擺,生出重重幻光刀影。
“殺……”
他咆哮一聲。
壓著馬速前沖。
身后無數聲喊殺,同時響起,震蕩四方。
千匹大馬,同時起伏奮蹄,如溪流般匯聚到他的身后,結成錐形陣,以李元罡為鋒刃,向前沖擊。
馬速越來越快。
騎兵氣勢也越來越盛,劃出一道弧線,瞅準唐林兒立下的八門金鎖陣運轉穿插薄弱處……
如同利刃般,一頭扎了進去。
血水如浪,尸橫遍地,無人能擋。
旗幟翻飛,鼓聲再變。
如潮水般起伏的青甲士卒軍陣,突然分波裂海般,裂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前方,千丈開外,月光之下,就看到一支騎兵,黑壓壓的立在盡頭。
為首一將,胯下吞云馬,身上青玉甲、頭戴玉冠,手提三尖兩刃刀。
肩上還有著一只拳頭大小的五彩雉雞,正在嘰嘰喳喳的撲騰著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