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哥親自在郵件中批示:“星虞是我們的必要補充,可以為互動娛樂事業群提供充分的壓力和刺激,建議再下下功夫。”
李朝輝不敢怠慢,親自拜訪了蘇淮三次,但未能達成共識。
期間,疼訊分別以6.3億美元和4.6億美元的價格獨投斗魚和虎牙,再加上對企鵝電競和龍珠直播的控股,疼訊的IEG事業群已經對蘇淮的熊貓和狗星平臺形成事實上的圍剿。
如今的直播市場游戲直播細分領域,企鵝一家占了70份額,兇得一批。
星虞在這方面落后很多,電競主播有俱樂部合同在身,基本都是直接和平臺簽約的,蘇淮對他們沒什么影響力,不太能拿捏得住疼訊。
兩邊的布局思路,有很大差別。
李總第三次來拜訪蘇淮的時候,講了一句重話:“如果疼訊旗下平臺對星虞主播集體壓價,不知道蘇總還能不能堅持得住1000億的估值?”
蘇淮沒當真,談判嘛,無非就是你嚇唬我,我嚇唬你。
于是,他也回敬道:“那么,如果星虞主播從此拒絕疼訊旗下平臺,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夠單靠游戲直播活下去?”
“哈哈哈,開個玩笑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李總回去之后和小馬哥匯報:“我搞不定蘇淮,恐怕得您親自出馬去和他溝通。”
小馬哥倒也沒生氣,心平氣和點頭:“蘇淮很受顧同書看重,自己也有本事,固執一點,正常。”
隨后掏出電話,翻出顧同書的手機號。
“我和顧總聯系一下,約個時間,私下聊聊看。”
他和顧同書沒什么直接合作,不過到了這個位置,相互之間都熟悉,坐下來喝茶聊天的情分是有的。
于是,沒幾天,顧同書就捏著鼻子忍著惡心,主動給蘇淮致電。
“小馬哥想和你聊聊,找到我這兒來了,周末你來一趟魔都。”
狗淮是真賤,沒理會和小馬哥見面的事,嘚了巴瑟的驚呼:“咦?老顧,你第一次主動請我吃飯噯,太榮幸了吧?”
當場就把顧同書給氣歪了鼻子:“屁話那么多!你還想不想談成了?”
“想啊!”
“想你就給我放尊重點!”
“爸!”
狗淮果斷改口,乖得一批:“你是我親爹,愛你愛你,謝謝謝謝!”
顧同書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里,好半天才吐出來,變成了一個四聲的草字。
“我TM的……你TM的……算了,以后只準叫顧叔叔,老顧不行,爹更不行!”
“噢”蘇淮笑得直打跌,趁著他還沒掛電話,放聲道:“安心造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顧顧的!”
這是蘇淮第一次在口頭上流露出要照顧顧久玥一生的意思,話不是那個話,但理是那個理。
顧同書愕然抬手,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表情極度復雜。
良久,他嘆了口氣,把手蓋在臉上遮住了眼簾。
周末,蘇淮在魔都湯臣高爾夫球場里見到了小馬哥。
寒暄過程還是那么俗套,各自講著久仰,從漫無邊際的地方展開話題,互相吹捧,慢慢探到核心。
“我對星虞特別看好。”
小馬哥如是說道:“疼訊在這方面的布局更早一些,但是取得的成績遠不如你。”
蘇淮在來之前做了好多功課,因此并未受到迷惑。
他笑著打起太極:“我們是做具體業務的,疼訊是站在更高層面進行布局的,不能這么比,星虞還是一個孩子,冒冒失失多跑了幾步而已。”
顧同書并不摻和他們的談話,和教練越打越遠。
蘇淮和小馬哥漫步在草場上,象征性的拿著球桿,聊得漸漸深入。
“你是直播領域的專家,不知道你對疼訊的IEG事業群怎么看?咱們隨便聊聊,交個朋友,合不合作后面慢慢談。”
小馬哥很有一種禮賢下士的態度。
蘇淮撇他一眼,語出驚人:“我很喜歡你們的賽馬模式,星虞一旦進場,萬馬齊喑,事業群所有的資源都將為我所用。”
“嘶……”
小馬哥悚然動容。
此時,疼訊整體上正處于第2次變革期的末尾,即“自下而上式賽馬機制”的創新周期。
在這個周期中,疼訊高層力主讓產品自行投放于市場進行測試,讓用戶口碑決定它是生是死、是黑是白。
哪怕內部的兩個部門,同時布局同一賽道,形成同胞廝殺的激烈競爭,小馬哥也從不干預。
他本人的原話是:“內部一些良性的競爭是很有必要的,往往自己‘打’自己,才會更努力……在公司內部往往需要一些冗余度,容忍失敗,允許適度浪費,鼓勵內部競爭和試錯。”
微信正是在這種模式里殺出來的。
另一個例子是《王者榮耀》。
《王者》的初級版本,早些時候敗于《全民超神》,爾后《王者》痛定思痛,回爐重造,在第二次內部PK中全面勝出,得到QQ和微信的大力支持,風靡全國。
去年10月,《王者榮耀》一飛沖天,《全民超神》卻從此一蹶不振。
王者的成功,給疼訊上下來帶一種錯覺——賽馬思路是王道,比阿貍的集權模式強得多。
于是,互動娛樂(IEG)事業群開始復制前路。
他們拿下了游戲直播領域內,排名前五的4家公司,又試圖把壟斷中游的星虞弄到手里,徹底打通全產業鏈。
李朝輝只是因為價格原因才沒有和蘇淮談攏嗎?
不,價格只是一方面,他還想要更多股份。
蘇淮不是不能為疼訊的資源而降價,但他不可能給疼訊30甚至更多的股份,這才是矛盾核心。
小馬哥今天一直在講他對星虞的高度看好,本質也不是在講價,而是在表達深度合作的誠意。
“我可以給你們更多股份,但是,馬總,您是否準備好了讓星虞成為事實上的外置IEG事業群?”
蘇淮的問題一下子把小馬哥打到了啞口無言。
良久,馬總嘆息道:“你的自信,叫人嘆為觀止。”
蘇淮聳聳肩:“因為吃掉斗魚虎牙并不難,只要你們不拉偏架,再給我一年時間,星虞就能統治整個行業,繼而向游戲和賽事領域發起沖擊。”
小馬哥很感興趣:“你有具體的規劃嗎?”
“有,但不能給您看。”
“哈哈哈!”
小馬哥放聲大笑,轉口道:“如果只是10的股權,那我們肯定是要拉偏架的。”
蘇淮再次語出驚人:“你們顧不過來。”
“哦?”小馬哥轉頭看向遠方,不讓眼底的震動流露出來,隨意道:“怎么講?”
蘇淮并非危言聳聽,而是真有干貨。
他輕松笑道:“在信息流領域,今日頭條正向著億級日活躍用戶狂奔,疼訊卻還沒理清天天快報、QQ看點、QQ瀏覽器看點等多款應用的差異化定位;
在B端服務領域,阿里云早已成立獨立公司,獨享云業務風口,疼訊云卻還在散落在某個事業群內,只是其若干業務之一;
在短視頻領域,疼訊擁有15款產品,散落如沙,加起來都打不過快手與抖音其一。
一系列陣地全面失守,你們還有多少精力顧得上直播賽道?
即使顧得上,就那幾家根本沒有造血能力的平臺,拿什么跟我的星虞斗?
馬總,時代變了,你的養蠱模式行不通了,非得拉星虞下場的結果,就是我們通吃,IEG靠邊站。
安安心心做財務投資吧,直播這個領域,你們玩不轉。”
這話真夠不客氣的,但是小馬哥根本沒得反駁,他的自有平臺確實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投資平臺也正在面臨星虞的倒逼。
但是他也不動怒,而是把蘇淮高高捧起,繼續套話。
“星虞確實強,所以朝暉他們才那么想和你合作,你覺得這個行業容不下咱們共同發展嗎?”
“容得下。”蘇淮挑眉,“你們安安心心的賺上市錢,別把手伸出來,那就容得下。”
“你啊你啊……太年輕氣盛了。”
小馬哥拍著蘇淮肩膀,啞然失笑。
這不是教訓,只是一句感嘆。
隨后他不等蘇淮回答,馬上又問:“你真的覺得,疼訊當下的賽馬模式,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蘇淮一拳打在空處,也不惱火。
到了小馬哥這個程度,難對付怎么了?難對付才正常嘛。
反正他也沒想贏,平手就行。
蘇淮順勢松緩下來,講了幾句真心話。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適應時代了,而是不適應某些賽道。
比如短視頻和直播,都是內容創作為重,以人為本——我打個比方,把貴公司的起點拆分,作者拆成15份,讓他們分散到15個平臺去寫作,您的賽馬機制還能玩得通嗎?
內容領域,就是要聚合了才會有規模效應。
直播也是一樣,現在平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如果只有三家巨型平臺,哪有星虞崛起的機會?
但是既然星虞已經崛起了,那么我們的目標就是倒反天罡——讓市面上只剩三家平臺,由我們掌握、控制、選中的三家平臺。”
小馬哥看著神采飛揚的少年,心中的感慨和震撼,簡直無法言喻。
蘇淮的解釋,簡單卻直指核心。
內容制作領域不是單個產品,搞什么賽馬?
分散之后,只會被人各個擊破,更別提那龐大的資源內耗。
小馬哥幾乎一瞬間就接受了他的理論,并且開始反思。
其實哪怕蘇淮不提,到了今年的9月30號,疼訊內部也會開啟一場改革,反“賽馬”改制,從“合并同類項”開始。
但是既然蘇淮講了,他就得領情。
“感謝提醒,我深有感觸。另外……”
小馬哥豎起大拇指:“你的野心,比我年輕時大太多了,后生可畏啊!”
“謝謝。”
蘇淮只客氣了一秒鐘,便沖他眨眼壞笑:“那么,要不要上車?你們搞不好直播,我帶你飛!”
5月,星虞和疼訊達成了深度合作。
星虞剝離出海外子公司,成為獨立實體,然后出讓了新星虞的20股份給疼訊,并且分別獲得了斗魚、虎牙的20股份,新麗的15股份,閱文集團和疼訊視頻的10股份,以及25億美元現金。
月底,斗魚成功赴美上市,首日股價大漲,投資者們高度認可星虞對平臺穩定經營的助力。
7月底,虎牙也成功在納指上市,同樣股價大漲。
緊接著,在疼訊的協調下,星虞用6.5億美元全資收購了龍珠直播,與狗星平臺合并,改名星曜直播。
星曜直播一開站,馬上成為第三大平臺,將熊貓擠了下去。
隨后,超越虎牙,超越斗魚,獨占鰲頭,順理成章。
星曜直播的異軍突起也拉開了直播平臺之間的并購狂潮,轟轟烈烈開戰,燒錢拉投資、燒光倒閉。
但是這和星虞沒有任何關系,擺在蘇淮面前的問題只剩下資本操作,僅此而已。
20年3月,靠著裴姝虞強行續命的熊貓終于還是走向了它的歸宿,正式關站。
這個平臺的問題從來不在于主播,一將無能,累及三軍,是它最好的寫照。
熊貓倒閉之前,星曜就接手了大部分主播,倒閉之后,蘇淮手握回購協議、主播欠薪、流水分紅等等整整33億債權,和老王在私人場合聊了一次。
沒什么廢話,直接跟他要萬達電影。
此時的萬達電影總市值大約275億人民幣,蘇淮開口要12,沒有任何折扣。
但他承諾:事情在私下里解決,不會影響小王的形象。
老王的日子不好過,嘆了口氣,給了10,但是同意了蘇淮對萬達電影的優先收購權。
“如果以后我需要出售院線,你是第一優先級。”
“OK,成交。”
至此,星虞在文娛產業的布局徹底成型。
21年初,蘇淮在斗魚的市值巔峰,出手了全部股權。
星虞只給出一個非常敷衍的理由,從這一天開始,斗魚股價陷入漫長的跌途,直到陳紹節出事。
星曜直播沒有再去吞并斗魚,沒必要。
星曜本身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直接抽干斗魚的主播,把它埋在了歷史的角落中。
隨后,因為抖音的發展,歪歪和虎牙也在走高速下坡路,蘇淮玩著玩著就把星曜做成了最大也是僅剩的娛樂平臺,和抖快并肩而立。
在商業層面,他已經做到了賽道里的極限,千億游戲直播市場,千億娛樂直播市場,星虞吃掉了總體的四成半。
而在直播帶貨領域,星虞更是一覽眾山小。
威婭、幾只羊、某海杉、某夫婦……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董宇輝、張大奕、李佳琪歷盡風波卻愈發穩健。
李子柒還是沒有開過直播,但她的零食品牌一日一新。
在某鋪子暴雷之后,李子柒牌螺螄粉因為純正的紅薯淀粉原材料,終于擺脫了價格太高的負面黑料,建立起了“用心做好產品、只賣好東西”的出眾口碑。
在那特殊的3年里,星虞全體員工和網紅,集體沖鋒在抗擊第一線,各施奇謀、各盡其力,徹底打造出了星虞文化的最后一部分。
“網紅只是一份工作,珍惜機遇,善用影響力,正直、善良、心懷國家民族,不負青春、不負歲月。”
在24歲,特殊時期結束的那一年,蘇淮晉升為90后第一富豪,再也藏不住了。
此時的星虞,雖然還未上市,但是實控29.35股權的蘇淮,被胡潤以888億人民幣的身家,排在了2022年全國富豪榜第34位。
額,實話實說,排低了。
不過他并不在乎這個,仍然低調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工作、撩撥老顧、工作、陪玥玥玩……枯燥但不乏味。
但在2023年,他還是不得不高調了一把。
他像養寶寶一樣,終于把小顧的健康養到了80點,于是忽然在某一天,顧久玥向他求婚了。
又忙又累又難受,差不多就到這兒了。
這是一次很失敗的嘗試,我盡力寫了很多真實但沒意思的東西,把自己耗干了。
但這也是一次很有益的嘗試,我發現相比炒股,我還是更喜歡寫文。
工作是工作,愛好是愛好,誰也沒規定菜就不許玩啊。
還有一點點收尾,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寫新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