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明亮臺下昏暗，又有身體擋住來自側面的視線，于是蘇淮和陳暖晗肆無忌憚的玩起了掰手指游戲。
你一下我一下，撓一下勾一下，臉上正正經經，手指進進出出……
而且這倆人最牛逼的是，一邊搞著小動作，一邊還不影響聊天，旁邊的裴姝虞也好白慧甜也罷，不管聊什么，兩人都能面不改色的接住話茬。
其實牽手沒啥好激動的，但是偷偷摸摸不讓旁人發現的小動作，就很刺激。
小米上臺了，小米又下臺了。
蘇淮除了知道她唱的是一首閩南語小情歌，其余的精力都用來應付左右和演戲了。
陳暖晗也大抵如此，直到小米下臺，抽出手啪啪鼓掌，放下去之后又默契的搞到一起。
用“搞”字來形容有點難聽，但事實的確如此。
陳暖晗黏黏糊糊的舉動根本不存在什么半推半就，那是恨不得黏在狗淮手上，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狗淮又能把她“騙”出去。
哥吃饅頭你吃雞，公道！
正當狗淮春心蕩漾的時候，意外到底還是發生了。
那是總共20位參賽者剩最后三個的時候，南光洙從角門貓著腰走到幾人面前，蹲在裴姝虞面前輕聲開口。
“虞姐，待會兒選手們全部唱完之后，有一段評審時間，用來讓評委們討論最終名次。
最初我們是打算讓選手上臺進行一個簡單的采訪，但是這個方案很難兼顧公平和有趣，全采訪一遍的話時間不夠，也拉不出重點，只采訪個別人的話，誰當主角誰做配角？
之前彩排的時候，我們初步定下了幾個主要受訪對象，已經溝通得差不多了，但是由于楚長闊同學的異軍突起大受歡迎，原定計劃不得不臨時更改，結果部分選手的意見很大。
現在后臺的氣氛有點僵，我們打算把之前的方案推翻重搞，可是靠主持人硬拖肯定是不行的，現在需要一個人上臺救場。
虞姐，能不能幫幫忙，上去談兩句，正式亮個相？
我相信這對你們公司的宣傳也是有好處的，咱們可以做到雙贏……”
南光洙用盡可能的言簡意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講得很全面。
這就叫做會辦事。
裴姝虞聽了之后，十分感興趣，立即追問：“我能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
南光洙想都沒想，斬釘截鐵的回道：“包括走上直播道路的原因、爆紅之后的感想、對于那么一大筆錢的安排、甚至是給你們公會打打……校園歌手大賽是年輕力量的碰撞，咱們學生會不搞那套嚴肅古板的官面文章，上臺之后，你來決定你想聊什么！”
裴姝虞狠狠的心動了。
只想悶聲發大財的女主播虞姬并不想裝逼，然而事業心爆強的大女主裴總卻完全拒絕不了為星虞打的機會。
大禮堂里現在擠著差不多三四千學生，舞臺后面站著全校唱歌最好的20個人，臺下坐著數倍于此的文藝積極分子，負責組織活動的是校學生會從各個院系抽調出來的精英，負責后勤的是校園知名樂隊、錄音藝術專業以及視效工程專業的高材生……
剛剛準備踏上征程的星虞可太需要他們了。
是，帝都不缺人才，可是外面招聘來的怎么可能比得上母校的嫡系？
裴姝虞今天鴿了直播回到學校，就是沖著人來的，現在有機會上臺給星虞做推廣，確實算得上雙贏。
她只遲疑了幾秒鐘，事業心很快就壓住了對于上臺的抗拒。
“好！那可以，我現在就去準備。”
南光洙大喜過望，急忙道：“您需要做什么準備，我這邊全力配合！”
“別的都可以待會再議，我現在這身打扮可上不了臺……”
裴姝虞轉頭吩咐羽顏：“乖寶伱回一趟寢室，去給我帶一套衣服。”
羽顏皺起眉：“寢室里可沒放著什么像樣的禮服，要不然我回一趟直播室？”
裴姝虞搖搖頭：“太遠了，你挑一套差不多的吧。”
南光洙看了一眼表，為難道：“時間很緊，虞姐您需要什么樣的禮服，我讓她們看看后臺有沒有？”
沒等裴姝虞吭聲，羽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們租的禮服虞虞能穿？”
南光洙頓時知道自己急中生亂，講錯話了。
一旁的蘇淮和陳暖晗同時抬頭看向裴姝虞胸前，然后狗淮就感覺到右手一疼。
嘶……
你用那么大力氣捏我干啥？
暖暖沒想掐他，只是一時間沒有控制住情緒，羨慕嫉妒兼而有之吧。
狗淮忍著笑，湊到她耳旁，悄聲安慰：“不用羨慕，你也不小，剛好滿手，又彈又滑”
陳暖晗心里重重一跳，下了力氣用指甲掐他。
狗東西！
一找到機會就開我車，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嘚瑟，這樣才夠刺激是吧？
她已經非常了解狗淮了，也是真的大受刺激。
熱氣從耳根開始往身體里鉆，一路蔓延，先蒸熟了腦子，再往下滴答。
“閉嘴！”
羞惱的呵斥一聲之后，狗淮真的閉嘴了。
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的疼……
倆人正鬧著的時候，裴姝虞已經和南光洙羽顏都商量好了，準備去往后臺。
她轉身要走，忽然回頭：“蘇淮學弟，能不能麻煩你陪我過去等一會兒，給我提提意見？”
南光洙馬上接口：“蘇總，走吧，別逼我跪下來求你啊！”
他并不知道蘇淮能夠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很懂得怎么討好重要目標，姿態放得那叫一個低。
蘇淮對于去不去沒有任何傾向，去也行不去也行，裴姝虞的懇求和南光洙的低姿態都不能影響他的決定，可這明顯是一次“獎勵”陳暖晗的機會，于是狗淮當即扭頭，笑盈盈征求她的意見。
“你替我決定，有興趣去看看嗎？”
陳暖晗原本是不準備去的，也不想讓蘇淮去，可現在蘇淮一句話就讓她成為現場中心，面子得到充分滿足的她又不想拒絕了。
“去唄！學姐學長都這么重視你，我怎么好意思讓她們失望？”
南光洙開心得咧開大嘴，好話張口就來：“暖暖女神，今天的慶功宴要是沒有你和虞姐就不開席了，都給我到外面掃馬路去！”
陳暖晗喜滋滋一笑，盈盈起身。
站到裴姝虞對面，不輸分毫。
可是年輕的小陳真好哄啊……
狗淮心里暗笑，陪著他們走向角門。
白慧甜和夏羽騷雞等人急忙跟上，后臺擠是擠了點，可也不差這么點人，愛看熱鬧就都帶著唄，又不影響啥。
一行人呼呼啦啦走到后臺，馬上有一堆人迎了上來。
打頭的是學生會現任一哥張冶，他之前留在這邊協調參賽者來著，一看到裴姝虞，頓時滿臉堆笑。
“虞姐，感謝您來救場，真的是幫我們解決了好大的麻煩。初次見面，我是張冶。”
陳暖晗直到現在才真切的意識到裴姝虞的影響力。
網紅在眼下這個年景不是什么特別正面的詞匯，可是當她開始和數以千萬記的財富掛鉤時，哪怕學生會一哥都得敬著讓著。
小陳感覺有點難受。
一個顧久玥也就罷了，投胎這種事羨慕不來，結果第二個騷狐貍也這么猛……我為什么總是在和牲口battle？
不對！
問題不是出在我身上，都怪狗淮——他為什么總挑這種頂級女神下手？！
陳暖晗倒是不內耗，很快把鍋分了出去。
蘇淮被瞪得莫名其妙，哪怕一身流氓天賦都沒搞懂她在想什么。
不過他也沒時間仔細琢磨，先是和張冶握了握手，然后又和付至燾打了聲招呼，最后被楚長闊截住了——旁邊還有硬湊上來的伍天佑和胡詩雨。
嚯，全是熟人，打麻將都能湊兩桌。
“你們怎么過來了？”
闊闊的表情緊張又期待，不敢正眼去看陳暖晗，但是余光一直沒閑著。
“陪你老板來救場。”
蘇淮笑瞇瞇的逗弄著他：“闊闊，你不會以為是來看你的吧？”
我就多余問！
闊闊十分生氣，但還是帶著一半炫耀一半憤怒的姿態，和大家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媽的，之前我剛下臺，學姐就來找我對臺本，意思是想要重點采訪一下我，結果那兩個賤人就不樂意了！
逼逼叨逼逼叨的，嫉妒我又不直說，想出風頭又沒那本事，仗著早入學兩年拉著大家作妖……”
“呵，你也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
伍天佑聽不下去了，冷笑著譏諷道：“人家是針對你嗎？人家只是因為早都確定好的事情感到不平而已！”
楚長闊當即怒瞪回去：“我們參賽選手之間的事，和你一個被喊來打雜的人有什么關系？！”
“老子也是參賽選手！”
伍天佑暴跳如雷：“復賽要不是老子心情不好，你配贏我？！”
“贏沒贏？”
楚長闊的嘴也夠損的：“你爹我都快奪冠了，你在后臺打雜！”
胡詩雨不知道哪根弦不對，莫名其妙的茶了進來：“兩位學弟別吵了，你們都是管院的新生代男神，各有各的出色之處，瞧，學姐們都在看著呢，不要讓喜歡你們的人失望”
不但沒勸住，反而又潑了一勺雞血上去，場面愈發混亂。
蘇淮懶得聽他們對罵，搖搖頭，轉身走向裴姝虞那邊。
陳暖晗自然也跟著過去了，然后闊闊的情緒愈發激烈，甚至爆出了“如果那倆傻逼不給我道歉、小爺我就不上臺了”這種氣話。
而他口中的那兩個人，正在另一邊竊竊私語，身旁圍著四五個人，不時看一眼裴姝虞。
蘇淮打量了一眼就不再關注了，裴姝虞既然決定出面，他們就不再是問題。
南光洙也道：“虞姐，恐怕只有你才鎮得住他們了……”
如今全校都在猜測裴姝虞到底賺了多少錢，沒有結果，但她出入都坐上了考斯特卻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時間緊迫，簡單客套兩句，大家開始對臺本。
蘇淮并不插口，保持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
但裴姝虞是真的信任他的能力，希望他能發揮作用，于是主動cue到：“學弟，你覺得呢？”
嘿，你真問啊？
蘇淮想了想，沒在正事上發言，而是開玩笑似的隱晦提醒：“學姐，大家對你的信任肉眼可見，我也相信你能擺平眼前的小場面，只要別空著手上臺就行。”
裴姝虞愣了一下，隨后很快從蘇淮的笑容里反應了過來。
“提醒的很對。”
她點點頭，馬上拿出了裴總的派頭。
“兩位學長，我決定代表星虞公會向校方捐贈100萬人民幣，用來接下來幾年的歌手大賽，為母校發掘出更多像樸樹學長那樣具備藝術天賦的人才……”
蘇淮欣慰頷首——乖女兒真聰明。
而張冶和南光洙當場就被天降餡餅砸暈了。
學生會一直都有拉的需求，干什么都得花錢，經費永遠不夠。
這既是成績的一部分，也是實際利益，他們心里隱晦的抱著以后好打交道的想法，卻沒成想驚喜來的這么快、這么猛。
“虞姐，當真？！”
“哎喲哎喲，這太破費了，虞姐，您可別沖動，我受不了這種刺激！”
哥倆再加上文藝部的領頭人和倆主持，全都變成了舔狗，圍著裴姝虞嘰嘰喳喳，恨不得當場把她供起來。
100萬擱到社會里都不是小錢了，如果專門用來辦歌手大賽，按照今年的花法能支撐十屆不止。
裴姝虞鄭重點頭：“這種事哪有開玩笑的，公司出一半，我個人出一半，今天宣布，明天到賬，盡管放心。”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那就是定死了。
于是一群人愈發熱情，全力討論著怎么給虞姐把排場搞上去。
蘇淮不再發言，只負責安靜的帥。
結果聊了好一陣子，最后一個參賽選手都上臺了，羽顏卻遲遲不來。
大家頻頻看表，焦急又不敢催。
裴姝虞主動打了電話，羽顏氣喘吁吁的回道：“在趕了在趕了，怎么那么遠啊……”
確實挺遠的，和宿舍之間隔著整個校園。
裴姝虞天天直播，經歷的忽發意外多了去了，因此特別果斷：“她到了之后，我換衣服還要一段時間，趕緊想辦法拖一下吧。”
南光洙愁得直撓頭：“姐，真不好拖，現在不可能讓一兩個人單獨上去接受采訪，而如果全上臺又亂糟糟的，影響你出場……”
理是這么個理，但現在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張冶來回巡視著四周，沉聲問：“還有沒有人能上去表演個節目？后臺有不少能歌善舞的文藝部成員吧？”
文藝部部長急忙搖頭：“跳舞肯定別想了，跳群體舞，舞團人不齊；跳單人舞我倒是能上，但服裝和化妝都來不及！別的還有什么節目？”
南光洙一眼看到了付至燾，急切問：“老付，秋梨來沒來？臺上有鋼琴，叫她彈兩首舒緩的鋼琴曲……”
“沒來。”
付至燾轉眼間就把他的希望滅掉了，緊跟著，文藝部長也提出新的異議。
“舒緩的純鋼琴曲就等于中場休息，不管同學們是去上廁所或者出去抽煙，基本上一出門就不會再回來了，得是能夠吸引他們留住的節目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群人面面相覷，徹底沒轍了。
其實如果多給他們一點時間，這個問題并不難解決，但現在恰恰最缺時間。
叫裴姝虞頂上去原本就是臨時提議，現在又要找人再替裴姝虞頂住，屬實是套娃套到閉環了。
最后，又湊過來的楚長闊躍躍欲試的毛遂自薦：“要不，讓我返場再唱一首歌？”
“不行！得保證公平性！”
跟過來的伍天佑正氣凜然，當場反對。
“評委老師們正在打分，讓你單獨返場算什么事兒？”
楚長闊氣急敗壞：“那你上啊！你早被淘汰了！正好你不是會鋼琴彈唱嗎？！”
張冶、南光洙、付至燾、胡詩雨、裴姝虞……所有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伍天佑。
佑佑當時就麻了。
他復賽時確實表演的自彈自唱，然后被音院的那位毒舌老師評價為……
“鋼琴最多三級的水平，不是鋼琴三級，是附小三年級！多年前的填鴨式考級教育再加上臨時抱佛腳的短暫練習，你怎么好意思上臺的？”
當時他憤憤不平，但內心里深知，他這兩下子在那些大手子的對比之下確實很拙劣，真不如老老實實的跟著伴奏正常演唱。
已經吃過一次虧了，他現在又怎么敢上臺賣弄？
不小心引火燒身，伍天佑眼珠子一頓亂轉，忽然一眼叨中蘇淮。
他一指蘇淮，激動道：“讓淮哥上啊！淮哥不但是學生會一員，而且在全校范圍內都很有名氣，長得又帥，人又有才華，上臺講脫口秀都有人聽！”
是個辦法啊！
張冶、南光洙、付至燾、胡詩雨、裴姝虞……所有人齊刷刷轉頭，熱切的看向蘇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