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之維盤算之際。
比試場上。
之前被倒轉八方擊飛的眾人站穩身形,運炁調整內息。
此時,阮濤拱手作揖,一臉敬佩道:“多謝李兄剛才手下留情,吾等今日能做李兄一時之對手,已是榮幸。”
“阮兄言重了。”
李慕玄認真道:“修為高低,身份貴賤,皆是束縛。”
“況且,若真要說對手。”
“包括我自己在內,任何人都不被我視作對手。”
這并非是空口說大道理,在斬掉三尸中的彭蹻、彭躓,也就是癡念和嗔念后,他的內心無比清凈。
之后在莫明居士內景中的千年光陰。
讓他的向道之心更加純粹,外物越來越難動搖他的內心。
而對手,本質上也就是比較。
今日比昨日強。
明日勝過今日。
但在李慕玄看來,每一日都是自己,也都不是自己。
若是自己便沒必要去比,而若不是自己,跟自己比跟與其他人比有何差別?正因如此,只需要做好自己,堅定追求所求就是。
而此時,伴隨李慕玄的聲音響起。
阮濤的神情微微一怔。
倒不是說突然一下就開悟了,只是由此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做為修行者,技不如人佩服他人可以,但高低之分,貴賤之別卻是不應該有的,若對上李慕玄是他的榮幸。
那比自己弱的對上自己,是不是也是對方的榮幸?
想到這。
阮濤拱手謝道:“多謝李兄指點。”
“來日定要再找機會同李兄比試,爭取多接下您一招。”
說完,他沒有久留,轉身走出比試場地,準備日后更加勤奮努力的修行,不為他人,就為了自己。
而與此同時。
青竹苑的門長倍感欣慰,走到左若童身邊抱拳道。
“蠢徒愚鈍,多謝令弟子指點。”
“客氣了。”
左若童嘴角不自覺揚起。
龍生龍,鳳生鳳,這話雖然并不準確,但用在慕玄身上還是挺貼切。
不過在場有這個想法的,卻是并不只他一人,白云觀的元正道長、武當掌門、上清門長皆是如此。
而天師則是一副看別人家弟子模樣。
對此,李慕玄自是不知。
就在阮濤走后,他縱身一躍跳上看臺,還未開口,無根生便搶先問道:“不染,你跟那阮濤很熟嗎?”
“不熟?”
“那他幫過你忙?”
“沒幫過。”
無根生聞言眼神變得狐疑,不染可不是個好為人師的人,要真素不相識,絕對不會出聲提點,而這一次,雖然談不上破天荒,但也挺奇怪。
正想著,似是看穿無根生所想。
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
“一時興起。”
李慕玄神色如常的說著。
他這確實是實話,但還有一點,就是阮濤這人還不錯。
其次,自己只是動動嘴,看到問題說出問題,至于對方是否認為這是問題,并后面加以修行,解決問題,那就跟自己沒什么關系了。
而無根生對此自然不信。
但也沒去多問。
畢竟不染愛跟誰有關系就有關系,自己管那么寬干嘛?
隨即,無根生轉而說道:“全性那邊有些動作,倭人找了過來,打聽被關在龍虎山的是那三個人,同時還想聯合全性,一起對付正派。”
“然后呢?”
“當然是義正言辭的拒絕!”
“是么?”
李慕玄語氣恢復平淡。
無根生則好像從中感受到一抹遺憾,這讓他不由抽了抽嘴角。
若是換做五年前的全性,估計有不少人真就答應了,畢竟圍攻龍虎山,可是打正派臉的大好機會,而且還有倭人當擋箭牌。
只不過,現在的全性大部分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若大盈仙人或天師說剿滅全性。
可能只是敲打敲打。
但某位僅僅只是因為找人就把幾百號全性給滅了,這要圍攻龍虎山,估計后面一個甲子,江湖再難聽到全性這兩個字了。
心念間。
無根生繼續說道:“不過我讓小谷多留了個心眼,跟倭人進行了些交流,打消了他們原本的一些顧慮。”
“小谷那邊也沒懷疑,只當我是想借倭人的手逃出龍虎山。”
“多謝馮兄。”
聽完全部,李慕玄出聲感謝,對方這消息能省自己不少力。
此時,無根生嘴角微揚,但并沒借題發揮去訛對方,轉而打趣道:“我也沒想到,大諸葛的計策竟然真能奏效。”
“按理說,倭人不應如此失智。”
“或許這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正說著,兩道身影朝這走來。
隨后就聽陸瑾大大咧咧道:“師兄,馮兄,你們兩個在說什么?”
“沒什么,夸你呢。”無根生笑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大諸葛,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將倭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哈?”
陸瑾頓時一臉懵圈。
旁邊的張之維同樣如此,這確定說得不是反話嗎?
為什么心中莫名感覺很違和?
也就在此時。
環形看臺正對面的觀眾中,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面色有些發白。
他乃是比壑忍的一員,叫做青山洋平,能力是改變皮膚、骨骼、肌肉、毛發的形態,再配一種名叫“守鶴的茶”的秘藥。
可以偽裝成任意見過的人。
不同于用炁遮掩身體。
他的偽裝無論是聲音,還是外貌,皆是與被偽裝的人一模一樣。
也正因此,他被派來龍虎山,一來是打探山上情況,因為很多跟他一起來的倭人,要么被攔在山下,要么就是被很多人盯著,不方便行動。
眼下只有他還沒被人發現。
二來就是伺機破壞各派和龍虎山、三一門兩派的關系。
他原本的計劃是找準時機暗中下手,留一兩個目擊者就好,可這轉了圈發現,這計劃有些太高估自己了。
整座龍虎山,不敢說到處都是人。
但架不住大部分都是門長或者各派的長老前輩。
一不留神。
怕是自己命都要搭進去。
青山洋平雖然對比壑忍忠心耿耿,但種花有句古話他很喜歡,那就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只有自己還活著,才有繼續為比壑忍效忠的資格。
因此,第二個任務算是半放棄狀態。
而就在昨天,他接到了第三個任務,那就是打探清楚,關押全性掌門、蠱半仙、金光上人這三個魔頭的地方,同時找機會放他們出來。
里應外合,攪亂龍虎山的局勢!
不過眼下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在看到剛才李慕玄的手段后,他突然沒了信心。
對方輕描淡寫,就擊敗了十幾個修為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而在比壑忍,自己的實力雖然排在中下,但上面的那幾位也不見得就強多少。
心念間。
青山洋平面色依舊發白。
但想起出發前小野老師跟自己說,只要完成任務,就撮合自己和蝶。
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畢竟只要達成第三個目標,剩下的就交給那三個全性魔頭,不論后續如何,自己都帶著蝶找塊地方隱居。
種花這么大。
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其他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自己!
如此想著。
他將目光轉向隔對面的陸瑾。
這些天他也打聽過了,這個所謂的智囊其實徒有其表。
談不上蠢笨,但也絕對跟諸葛扯不上關系,自己只需找機會試探下,應該很容易就能打探到關押魔頭的牢房所在。
與此同時。
“什么?讓我裝笨?”
陸瑾瞪大了眼睛。
就在剛才,師兄和無根生把情況簡略的跟他說了。
大概就是不知走的誰的門路,從倭人那里得到確切消息,他們中了自己的計策,準備營救三魔頭。
這點倒是不出自己所料。
畢竟倭人于己而言不過孩童,己之計策,焉有不中之理?
但裝笨.
對自己來說未免太具挑戰了。
隨即,陸瑾說道:“要不還是大耳朵吧,他比我更合適。”
“懷義不太合適,他裝的有痕跡,你就不一樣了。”無根生認真道:“全身上下,毫無一絲破綻。”
“這樣么?”
陸瑾眼中露出幾分狐疑之色。
這時,張之維肯定道:“如此重任,須托付給一個可靠之人。”
“懷義這小子太滑頭,而且他還不知道三魔頭的真相,大諸葛你也知道,這件事多一個人曉得,就多一分露餡的可能,這對馮兄的潛伏工作很不利。”
無根生翻了個白眼。
誰潛伏了?
我就是貨真價實的全性掌門,什么臥底,還不是眼前這個大聰明瞎折騰出來的!
話雖如此,他卻是并未否認。
而陸瑾在聽完這話后,想都沒想立刻就答應了。
畢竟全性如此兇險,馮兄尚且能臥底數年,自己不過是委屈一下,裝個笨,有什么資格叫苦呢?
其次,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諸葛丞相也是一點一點做起,方才成為智慧的化身。
他老人家能做的,自己有何不可?隨即,陸瑾的表情變得嚴肅且認真,問道:“那我后面該怎么裝傻才能獲取信任?”
“你收斂點就行。”
三道聲音同時在他耳邊響起。
“嗯?”
陸瑾不由一怔。
啥意思?
難道是讓我收斂智慧,小心被倭人發覺端倪嗎?
可為啥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