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千里外的一處宅邸內。
“小野老師。”
“龍虎山那邊傳來重要消息。”
浪人打扮的莊兵衛手拿電報,畢恭畢敬的遞到老師面前。
忍頭小野聞言眼中露出幾分喜色,立即伸手接過電報,但在看完上面的內容后,表情卻逐漸凝重起來。
“莊兵衛,你怎么看?”
“我?”
莊兵衛微微一愣,然后道:“我覺得對方是故意透露的。”
“世上巧合的事情很多。”
“但這件事,擺明就是對方想要引導我們往他制定好的方向走。”
“嗯,不錯。”
聞言,小野滿意的點點頭。
比壑忍中有頭腦的不多,都是一些只曉得橫沖直撞的夯貨,唯有莊兵衛深得己心,就是性格有些軟弱,動不動就建議自己帶比壑忍投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
如果哪天自己和倭島對種花的侵略失敗,莊兵衛便可接班。
帶著比壑忍與種花合作。
以另類的方式,在這片土地扎根。
心念間。
忍頭眼神閃爍,接著問道:“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既然是故意的,那我們置之不理就好了。”莊兵衛一臉自信道:“只要我們當沒聽到,什么都不做,對方的計劃必然要落空!”
聽到這話,忍頭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想的不夠深遠。
隨即,他開口道。
“莊兵衛,你知道千層餅嗎?”
“老師您這是何意?”
莊兵衛微微一愣,咱這不是分析情報嗎?咋聊到千層餅了?
這時,只見忍頭繼續講道:“魯莽之人在聽到這件事后,肯定會采取措施,圍繞那三名被抓的魔頭制定計劃。”
“我將這稱之為第一層。”
“而第二層,就是你現在所處的位置,自以為看破了整個局。”
“殊不知,對方其實在第三層!”
“第三層?”
莊兵衛有些糊涂了。
見狀,忍頭耐心的解釋道:“對方可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如此簡陋的布局,但凡是個腦子沒問題的都能看出不對,而那李慕玄就是利用了我們的疑心,讓我們覺得這是陷阱,進而無視這則情報!”
“如此一來,我們反而中計了!”
“老師您的意思是”
莊兵衛怔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道:“您現在站在第四層?”
“沒錯,就是第四層。”忍頭點點頭,孺子可教也,于是接著道:“不過李慕玄這人向來詭計多端,難保他不會站在第五層。”
“所以我的意思是,這情報不能不管,但也切不可魯莽。”
“你現在派人去調查下。”
“全性被押的三個魔頭都有誰,我們憑此在做出判斷。”
“老師睿智!”
莊兵衛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老師。
雖然師徒倆在理念上不合,但老師的智慧和經驗值得自己學習。
隨即,他沒有耽誤。
立刻走出房內,著手調查之事,務必不能拖老師的后腿。
而就在他走后,小野望了眼自己桌上的棋盤,相較于千層餅理論,他覺得這更像是圍棋中的博弈。
如今對方已經落子,自己當然要見招拆招,甚至將計就計!
不過這李慕玄的確是個好對手。
僅憑三言兩語。
差點就讓自己這方寸大亂。
另一邊,龍虎山一處院子內。
一群人聚在一起。
“師兄,我計策如何?”
陸瑾雙手環抱,剛才無根生和方洞天的談話其實是他的計劃!
畢竟沒人知道全性掌門其實是道門臥底,蠱半仙其實是自己師兄,金光上人好吧,他真是魔頭。
但都不礙事,自己熟讀三國無數遍。
他敢保證,倭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必然會遣人搭救‘三個魔頭’!
到時哼哼 陸瑾嘴角揚起一抹自得之笑。
見狀,眾人眼神古怪。
就剛才那也叫計?但凡長腦子的估計都能看破。
也就在這時,張之維頗為捧場道:“年少曾將社稷扶,天下獨數一陸郎,世間豪杰英雄士,江左風流美少年。”
此話一出。
陸瑾的嘴角更是揚到了耳朵根。
還是大長臉會說話。
自己終于也有定場詩了!
而此時,周圣等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難怪這家伙能自稱大諸葛,如果要追責,張之維鐵定得負主要責任!
一旁的李慕玄瞥了眼老張,但沒有因此事去找麻煩。
畢竟算算日子,羅天大醮也快了。
這時,張之維卻是將手搭在陸瑾的肩膀上,笑瞇瞇道:“陸少爺乃世間少有睿智之士,答應我件事唄?”
“什么事?”
陸瑾的笑容瞬間收起來。
一碼歸一碼。
馬屁收下,正事還是考慮下的,畢竟這大長臉可不是啥好人!
見狀,張之維覺得奇怪,咋忽悠不到大諸葛了呢?
但他也未藏著掖著,抬手指向張懷義,咧嘴笑道:“要是在羅天大醮上碰到他,給我往死里揍!”
張懷義聞言,頓感脊背發涼。
細細回想,自己這一路上好像也沒得罪這混蛋,咋就要找人收拾自己呢?
難道他發現自己用無根生修行的事?
不可能啊。
自己每晚都等他睡了偷偷去的。
與此同時,陸瑾一聽是這事,神色瞬間變得輕松。
不就是懷義嘛?包贏的好吧!隨即,他一臉認真的答應道:“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對付懷義。”
陸瑾的這番轉變,讓在場眾人不由重新審視起了他。
似乎這大諸葛要比表面上更聰明。
只有張之維有些唏噓。
看樣子,以后沒那么好糊弄小諸葛了,至少光憑嘴不行。
但好歹答應下來,如此自己也可以嘗試下,看看能不能操作一波,把懷義跟陸瑾分到一塊去,畢竟羅天大醮由天師府舉辦。
場地、裁判、人員全是自己的人。
有什么理由不分到一起?
另一邊,懷義對于迎戰大諸葛倒是沒什么恐懼的。
前些時日同無根生交手,讓他的金光咒和雷法更上層樓,正好他也想試試,自己如今能否勝過陸瑾!
旋即,一行人又聊了一會。
然后便各自回屋。
剛進房間,李慕玄正想打坐,邊上就傳來陸瑾好奇的聲音。
“師兄,你遁法學的如何?”
陸瑾開口,這件事畢竟牽扯到金光上人,他一直想問,但礙于剛才外面人多,所以才忍到現在。
“有道坎沒跨過。”
李慕玄神情自若的說著。
這些時日里,他花了不少工夫在研究遁法上。
雖然速度比之前要快上許多,但還是沒能實現他預想中的那樣,不過他也不急,畢竟這并非他的性命根本,最多是一時巧思。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無需牽掛惦記。
“這樣么”
陸瑾頓覺好奇,畢竟師兄在他眼中向來是學什么精什么。
可這遁法居然難倒了師兄。
當然,也有可能那金光上人本身就是半吊子,真要論遁法,還是得找火德宗,對方可是傳承千年的大派。
旋即,陸瑾建議道:“師兄,要不等會去找火德宗的前輩問問?”
“不用了。”
李慕玄搖頭道:“問題并非出在遁法上。”
“哈?”
陸瑾一臉奇怪之色。
遁法有道坎,但這道坎又不是遁法,師兄這是準備修禪了嗎?
見狀,李慕玄并未多做解釋,現在的他,心思全放在奇門上,如果說在遁法制造的內景中定下中宮,施展奇門,沒辦法與外界切斷聯系。
那么是否可以換種方式呢?
“先天領周天,蓋周天之變,化吾為王.”
李慕玄閉上眼睛。
吾是根本。
那么這‘王’又是什么呢?
做這天下的王?奇門局內自己的確可以隨意撥轉其中變化。
但這最多只能算局內的王,甚至連王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個憑自身強行操控天地之力的豪強罷了。
想到這。
李慕玄決定重頭推衍。
這奇門之法,乃是他在陸家壽宴上,根據二十四節骨和十二正經、十二臟腑所得,嘗試以自身來操縱術字門胡海旺的奇門。
后又在諸葛家,從果兒姑娘學到了如何開啟奇門的方法。
以腳下為原點,展開一盤奇門局。
不過與諸葛家不同的是。
自己可以隨意撥轉奇門的格局,還能任憑心意擴大奇門局的范圍,直至到達自己的極限,也就是兩百米。
咋一看似乎沒什么問題。
先天是自己,周天是整個奇門局,自己成了局中王。
但換個思路。
自己既然是通過身體來操縱奇門局的變化。
按理來說,中宮,也就是奇門局的位置應該隨自己的移動而移動,而不是固定在原地不動,出了原本的局,就要重新再開一盤。
那么如何才能讓奇門局移動,不讓中宮定在天地的某塊區域呢?
心念間。
李慕玄似乎抓到了什么,眼神瞬間灼熱且明亮。
如果說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然后在諸葛家又走偏了,這個‘周天’其實不是指奇門局,而是指自身!
至于‘先天’,依舊保持不變。
還是人的先天靈光。
先天領周天.
既是說自己對身體絕對掌控后,與天地相連就能操控奇門格局。
又是自己無需將奇門的中宮位子定在天地間,我的身體本身就是一座天地,那么又何須將中宮定在外面?
定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而先天靈光最安穩的落腳位子,當屬靈臺方寸,斜月三星!
這本就是心神寄放之地。
同時,泥丸宮屬土,又稱之為黃庭、天腦、六陽之首。
根據《黃庭經》描述,人之一身順應天象,各有所司,而泥丸宮乃一身之靈,百神之命窟,主宰全身之所。
此外,若是將中宮定在自己體內。
便可不再受外界桎梏。
如此想著。
李慕玄靜心斂炁,嘗試通過先天靈光在體內開出一局奇門。
這對他來說并不難,畢竟在外面開奇門,其實也是通過先天靈光,也就是人的神魂、意識來開啟。
如今不過是轉移到身體里。
更別說,自己對身體每處格局的變化都了如指掌。
下一刻。
李慕玄眉心閃爍一點光亮。
好似螢火那般。
但隨之時間的推移,光芒開始由內向外迅速擴散。
只是一眨眼,奇門瞬間籠罩方圓兩百多米,雖然范圍跟以前沒啥區別,但勝在可以隨自身而移動。
“師兄,你這是又悟了?”
感受到奇門格局展開,陸瑾小心翼翼的問道。
“糾正了曾經走偏的道路。”
李慕玄唇角微揚,沒有絲毫掩飾,也不需要掩飾,畢竟走偏了就是走偏了,如今能意識到正確用法就行。
“走偏?”
陸瑾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師兄竟然還會走偏嘛?
師兄不一直都是無比正確的嗎?
對此,李慕玄看出師弟的想法,但并未多做解釋。
伴隨他心念運轉,身體宛如消散的光幕那般,自上而下緩緩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團透明的炁光。
炁光以極快的速度在屋內移動。
見狀,陸瑾不由瞪大了眼睛,師兄施展的是.遁法?
速度竟然這么快!
自己動用觀法也只能看清個大概。
若是這速度能一直保持不變,說不定一日之內就可從閩地到燕京。
心念間。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炁光緩緩消散,李慕玄的身影從中走出,眼中露出幾分沉思,糾正奇門的用法后。
他在內景中已經做到了內里一分鐘,外界半時辰。
但在‘觀’上還有些缺漏。
同時這個內景,也是靠自己的炁維持,而不是單憑自身就能任意穿梭。
當然,真要實現后面那步,大概是練成陽神的時候,身體聚則為形,散則為氣,隱顯自如,變化無方。
正思索著。
身旁傳來師弟陸瑾的聲音。
“師兄你又變強了?”
“算是吧。”
李慕玄點頭,性命上雖然沒有變化,但在奇門之術上卻進了一大步。
此外,自己如果只想著茍命,現在就可以躲在內景中不出來,這算是一種長生,當然,李慕玄對長生沒什么興趣。
就跟吃飯用的碗一樣。
碗是方便盛飯,長生是方便求道,飯才能填飽肚子,碗不能。
而這時。
在聽到自家師兄的話后。
陸瑾眼前頓時一亮,言道:“師兄,幫我個忙唄。”
“碰到大長臉時幫我往死里揍!”
“嗯?”
李慕玄微微一怔。
見狀,陸瑾覺得師兄是好奇為什么,于是解釋道:“弟債兄追。”
“他欠我的,我這輩子估計是沒啥指望要回來。”
“只能靠師兄伱了!”
“以師兄你現在的修為,大長臉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陸瑾揚起拳頭,一臉自信,大長臉的修為他雖然看不透,但從各方面來看,只要師兄動用金花,大長臉肯定要吃癟。
說不定要被師兄給摁在地上摩擦!
對此,李慕玄沒太在意。
因為就算師弟不說,他也決定全力跟張之維打一場。
倒不是什么交手時有感悟,自己早過了那階段,就是單純那廝有些欠揍,上次竟然訛自己五十大洋。
這筆賬可得好好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