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慕玄等人前往茅山時。
三一門內。
一眾弟子聚在殿前。
“水云、長青,莫要攔著我們!”
“師叔,澄真師兄。”
水云擋在門口,看著眼前欲要下山的兩人,有些為難道:“師父說過,不許門人私自下山,您難道忘了嗎?”
“我當然沒忘!”
似沖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道:“但慕玄乃是我三一門的根。”
“縱然師兄他道法高深,又有天師同行。”
“可多一個人下山,總歸多一份力量,老夫在道法上雖然不如師兄,但也不至于拖后腿,況且就我二人下山,你們繼續留在山上,也不會影響大局。”
話音落下。
水云的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一方面師命難違。
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擔心慕玄師弟那邊,畢竟這次招惹的可是整個全性。
正想著。
對面澄真的聲音響起。
“水云。”
“你就讓我們下山吧。”
澄真一臉認真道:“將來師父若要責罰,我愿一力承擔。”
“只是我三一門的根,絕對不能折在全性妖人手上,慕玄師弟若是出了什么閃失,咱三一門的路就真斷了。”
做為三一門第二代的領軍人物。
站在利益的角度上。
若是慕玄師弟出事,將來他有極大希望繼任門長之位。
然而,相比于門長的位子而言。
他更在意三一門的將來。
正因如此。
哪怕明知這趟下山是違背師父命令,他也必須要走這一遭。
“可是師兄.”
此時,水云張口欲勸。
但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什么,心中顯然已經被二人說動。
見狀,似沖、澄真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贅言,繞過攔路的水云、長青等弟子,推開山門,就準備下山查探情況。
而就在山門大開,兩人剛走出沒幾步時。
轉角處出現一道人影。
“師兄!”
“師父!”
見左若童回來,似沖兩人急忙上前詢問:“慕玄他怎么樣了?”
“他沒事,回去再跟你們說。”左若童說話時,瞥了眼兩人背上的行囊,眉頭微蹙,一眼便猜到他們的心思。
而此時,聽到李慕玄沒事。
兩人瞬間松了口氣。
隨即,沒有在山道處久留,三人抬步折返回三一門內。
“師叔,師兄,你們怎么就.”
“師父回來了!”
看到人影,水云眼前一亮。
三一門眾多弟子此刻也紛紛圍了過來,詢問李慕玄的情況。
見狀,左若童沒有隱瞞,將李慕玄三人解決全性的事說了出來,至于自己跟太子切磋,反被一拳轟到墻上的事。
門人恐怕不愛聽。
而很快,門人的議論聲響起。
“慕玄師弟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深,不愧是我派仙苗。”
“大膽,要叫少門長!”
“之前只以為少門長有仙人之姿,沒想到手段上也快追趕上師父。”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表情從一開始的憂心忡忡,轉變成滿臉喜意,畢竟此舉也算漲了他們三一的聲勢。
見門人如此。
似沖和澄真兩人也聊了起來。
“看樣子是我們多慮了。”
“師叔,以慕玄師弟如今的修為,天下應該沒幾人能威脅到他。”
澄真笑著開口。
“是啊。”
聽到這話,似沖一臉感慨之色。
他一開始是用自己的修為來衡量李慕玄,覺得這孩子最多也就對付二三十名全性,但現在看來,這位師侄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自己。
不過對此,他只有欣慰。
但也就在這時。
一道凝肅的聲音突然響起。
“似沖,澄真。”
“還記得我下山前說過什么嗎?在我沒回來前,誰都不許下山。”
“你們剛才可是準備下山?”
左若童開口,眼神平淡的看著兩人,他能理解對方為什么下山。
但理解不代表認同,他不讓門人下山,本意就是不想三一弟子卷入此事,或者換句話說,免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要知道。
與全性交手不是過家家。
是會死人的。
假如慕玄那邊剛解決。
結果三一門這邊有門人在與全性交手時被殺,該不該報仇?
可若是報仇,必然會引發新的事情,同時其他各派見狀,多半會詢問原因,亦或者上門幫忙,那這跟玄門直接跟全性開戰有什么區別?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情況。
而且并沒有發生。
只是對于似沖、澄真違背門規的行為,必須做出處置。
而此時,聽到左若童的話。
似沖兩人頓時怔住。
目光看向自家門長,見對方一臉認真,知道沒在開玩笑。
一時間,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原本嘈雜的聲音也漸漸平息,弟子們紛紛朝三人看來,眼神中有些愕然,沒想到平日里一向寬仁的師父,居然會因此事追責。
這時,水云站出來打圓場。
“師父。”
“似沖師叔和澄真師兄也是因為擔心師弟,這才決定下山。”
“而且這不還沒走下山嗎?”
“只是剛出門就.”
“你閉嘴!”
左若童瞪了眼水云。
見狀,水云被嚇得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多說什么。
而處理完打岔的弟子,左若童目光看向似沖兩人,無比認真道:“我最后問一遍,你們二人,剛才可是準備下山?”
話音落下。
氛圍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眾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覺得今日的師父比往常多了幾分威嚴。
另一邊。
似沖嘆了口氣,然后無力的低下頭。
“是”
“但這件事跟澄真無關,是受我的影響,他才決定去的。”
“師兄伱要罰,就罰我一人好了。”
似沖開口,他知道師兄不是存心找茬,也明白自己確實有錯。
但你要讓他再選一遍,他還是會選擇下山,跟師兄不同,師兄將修行放在第一位,而他是將三一門放在第一位。
保持門派的地位在他看來最為重要。
或許對于修行者而言。
這是貪圖名利。
是私心。
但.這是他待了近五十年的門派啊!弟子也是他一個個看著長大的!
讓他就這么放下,怎么放?如今逆生三重已經被證明可能行不通,要是慕玄再出差錯,他三一門該怎么辦?
心念間。
澄真的聲音響起。
“師父,是弟子決意要下山。”
“不關師叔的事。”
澄真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
他的想法跟師叔差不多,一切皆是為了維護三一門的未來。
“你們倒是坦蕩。”看著兩人,左若童面無表情,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從今往后你們就不在是我三一門人。”
此話一出。
在場弟子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種事不應該口頭責罰兩句,然后關個禁閉,就當無事發生嗎?
畢竟師叔和師兄還什么都沒做呢!
就下了幾步臺階便逐出三一,這也太嚴厲了吧,更何況師叔、師兄此舉,也是為了三一門的將來考慮,情有可原。
想到這。
水云當即帶頭跪了下來。
“師父。”
“還請您從輕處罰!”
見此情形,在場門人沒有絲毫猶豫,紛紛跪下為兩人求情。
畢竟這么多年的師兄弟,澄真在他們眼里跟兄長沒區別,師叔就更別說了,在心里的地位,幾乎與師父等同。
看到這一幕。
左若童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嘆息。
于情上,他們沒有錯。
但偌大個三一門,居然沒有一個能看清形式的,這就很糟心了。
隨即,左若童低頭看向似沖和澄真兩人,開口問道:“你們覺得,我三一門的根是什么?是逆生,還是慕玄?”
聽到詢問,澄真眼前頓時一亮。
這擺明是送分題啊。
師父果然還是順著臺階下來,于是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慕玄師弟!”
“兩者皆是!”
似沖此時同樣開口。
聞言,門人弟子紛紛點頭認同。
見狀,左若童嘆了口氣,擺手道:“你們下山吧,等想清楚再回來。”
他三一門的根,豈在于逆生能否通天?豈在于慕玄一人?難道慕玄哪天不在了,三一門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他承認,慕玄很重要。
也是三一門的根。
但一個門派真正的根本,絕不在于一法,更不在于一人,而在于后來人!
后來人都沒了,還談什么存續?
談什么根?!
他理解,似沖兩人是為了三一門的利益。
但做法上眼皮子太窄。
沒有分清主次。
若他們真為三一門考慮,那就更應該以身作則,阻止門人下山,而不是將目光放在一人一法上!
自己給太子留下的這幫肱骨賢臣。
除了忠心,一無是處!
必須得好好磨練!
而此時,聽到左若童的話,似沖、澄真兩人頓時一愣。
不明白自己的回答錯哪了。
尤其是澄真,自己對太子忠心耿耿,這么標準的答案還會有錯?
師父他到底啥意思?
對此,左若童并未多做解釋,準備讓他們自己悟。
隨即,他看向一旁弟子:“長青,送客!等下為師出來,若在山上再看見他們兩人,你就跟著一塊下山。”
說完,左若童便轉身朝殿內走去。
沒有理會錯愕的眾人。
長青則感覺頭痛的很,糾結一番后,低頭看向似沖師叔,不好意思道:“師叔,師兄,要不你們到下山冷靜幾天?”
“師父終究沒把你們逐出三一,等想清楚后自然能回來。”
似沖、澄真兩人一時無言。
不明白要想清楚啥。
但也知道門長這回是動真格了。
于是不再言語,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山門后,轉身朝山下走去,準備在周邊找個地方住下,思考自己到底錯哪了。
難道是表現的還不夠忠心嗎?
而與此同時。
左若童才剛走進大殿。
就聽到一陣聲音。
待到左若童走到門口,發現是洞山正在教一群孩子讀洋文。
至于為何會跑到山上來教,因為慕玄的事,所有門人不許下山,而學堂的孩子也算三一門記名弟子,擔心被全性找麻煩,所以暫時先帶到山上住一段時間。
這時,洞山看見師父左若童。
立刻跑上前。
“師父,慕玄那孩子如何了?”
“放心,他沒事。”
左若童說完,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看向慕玄之前送來的三個孩子。
“洞山,他們的情況如何?”
“已經會說洋文了。”
洞山一臉成就感的說道:“這三個孩子,雖然瞅著木訥了些,但一點也不笨,資質非同凡響,學習能力很強。”
“至于性子么.”
“通過跟其他孩子接觸,稍微有了些靈性,吃喝拉撒已經能獨立完成了。”
“相信再過段時間會更好。”
聽到這話,左若童眼中閃過驚訝。
不愧是太子太傅。
這教孩子的能力,哪怕是自己這做師父的,也是自嘆不如。
再想想外面那群忠心耿耿的弟子。
左若童拍了拍洞山的肩膀,說道:“洞山,孩子們交給你為師很放心,咱三一門的未來,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哈?”
聞言,洞山有些不知所措。
太子還沒登基。
您老就已經開始想太孫了么?
另一邊。
經過十余日奔波。
李慕玄幾人來到茅山腳下。
這一路途徑豫地、徽地,并且在金陵逛了兩日,看了眼新成立的民國政府。
不得不承認,與其他地方相比,金陵確實繁華許多,能人異士不計其數,大多都是為民國效力,甚至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的部門,用來處理相關事件。
當然,也有一些散人,跟達官顯貴有利益往來。
對此,李慕玄幾人并沒細究。
畢竟都是出家人。
以旁觀者的視角看看世間事就好,自身并沒有摻和進去的興趣。
“老李。”
“天色已晚,咱們明日再登山吧。”
此時,山腳下的鎮子上,抬頭看了眼天上半月,張之維開口提議。
“好。”
李慕玄點了點頭。
大晚上的登門拜訪確實有失妥當。
也就在這時。
陸瑾滿臉笑意的開口道:“師兄,這地方我熟,旁邊有個專門招待修行者的酒樓,許多過往的修行者都在那歇腳,咱們去那過一夜吧。”
“說不定還能趁此機會多結識幾個修行者。”
“好。”
李慕玄點了點頭。
倒不是為了結識各派修行者。
而是這人生地不熟,附近也沒看到什么酒樓。
與其費心去找。
不如去見識下其他門派修行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