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大地,洛陽城內。
在慧園的帶路下。
一行人朝著城南方向趕去。
為了抓住這名西域僧人,少林出動了五名武僧和一名修煉天眼通的僧人,算上臨時加入的李慕玄兩人,一共八人。
很快,八人來到一處大宅院外。
“師叔。”
“塔納巴就在這里面。”
聽到聲音,慧園點了點頭,然后轉目看向李慕玄,“解空,你跟這兩位道人守住側門,除非塔納巴強闖,否則不許擅自行動。”
“是。”
解空點了點頭。
知道師叔是想故意支開他們,不愿讓外教的人看樂子。
“李道友,請跟我來。”
“好。”
李慕玄開口答應。
不管是守側門,還是當正面主力,對他來說沒什么區別。
重點在于除惡,若是少林僧人實力不濟,他再出手幫忙也是一樣。
隨即,三人來到宅院側門。
俯身趴在墻上看去。
只見院內數具尸體橫七豎八的躺著,頭顱和胸骨被鈍器砸的凹陷進去。
而屋內則燭光亮起,兩道身影呈坐蓮之姿,其中還伴隨一陣令人銷魂蝕骨的喘息聲,讓人心神忍不住搖曳。
“這惡僧簡直罪該萬死!”
看到這一幕,陸瑾面紅耳赤的同時,咬牙切齒的說著。
作為名門陸家的子弟。
其他的不敢說。
但在正義感上他絕對沒問題。
尤其是碰到這種罪大惡極的事情,即便實力不濟,他也會上前阻止。
隨即,見少林那邊遲遲沒有行動,陸瑾忍不住看向解空,開口問道:“怎么還不動手,莫非要等他行完惡事?”
“這道友你先別急。”
解空對惡僧的行徑同樣怒不可遏,但理智還是占據上風。
“眼下這女子還在他手上。”
“若是直接動手,難保他不會將女子劫持當作人質,亦或者直接出手殺了,我佛慈悲,斷然不愿看到這種事發生。”
陸瑾怒火依舊旺盛,但他也不是聽不進道理的人。
只是氣急冷笑道:“我佛慈悲?”
“里面那個同樣是僧人,怎么沒見他有慈悲心腸?辱人妻女,殺人全家,你們平常恪守的清規戒律全去哪了?”
“他們是西域佛門密宗的。”
解空心虛的開口解釋,雖然說跟少林沒多大關系,但終究都是僧人。
在外人看來。
甭管什么西域密宗,還是禪宗,亦或者凈土宗,說到底就是一家。
伱們一起享受著世人的香火供養,口里說的都是我佛慈悲,阿彌陀佛,現在出事了想撇清關系,哪里有那么便宜?
同樣的道理放在道門也是一樣。
別管全真,還是正一,亦或者其他流派,世人只知道這事是道士做的。
“西域密宗就不用持戒么?”
陸瑾此時開口反問。
“當然要。”
解空點了點頭,接著道:“但他們的戒律跟我們不一樣。”
“而且眼前這惡僧修的是歡喜禪,,正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他們這一派講究‘以欲制欲’。”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利用‘空樂雙運’產生了悟空性,”
“這是他們那派的無上秘法。”
“而其中最忌諱的,就是yin欲沒有斷絕,這樣不僅在交合時無法了悟空性,反而還會沉淪欲望,漸漸無法自拔。”
陸瑾蹙著眉頭回道:“像這種腌臜手段,也配稱為無上秘法?”
“誰知道修行此法的人是怎么想的,有沒有了悟空性,還不是他們一張嘴的事,依我來看,不過是借著此法滿足欲望,糟蹋良家女子罷了!”
“這”
解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因為他心里也覺得很奇怪。
同樣是修行。
自己這就得守著清規戒律。
他們那不僅能喝酒吃肉,居然還能破yin戒,這到底是憑什么啊?
正此時。
李慕玄的聲音響起。
“因為見效快,佛門之人講究大開方便之門,尤其是對上上根器,不必拘泥于一法,那條路成佛快就走那條路。”
“師兄。”
“可這不也是給惡人開方便之門?”
陸瑾有些不解。
“所以才要求上上根器。”
說著,李慕玄看向解空,“貧道不怎么了解佛門,姑且妄談一二。”
“不論是道濟禪師的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還是眼前這歡喜禪的雙修之法,其本質皆在于一個心字上面。”
“慈悲本心,百無禁忌。”
“用儒家的話來講,大概便是從心所欲不逾矩。”
“至于如何才算得上慈悲。”
“這就需要極高的天賦、悟性、德行,也就是世人口中的上上根器。”
“但常常有人不慈悲,而自以為慈悲,行魔道,而自以為佛道。”
“故而道濟禪師才會說世人若學我,如同墜魔道。”
“自以為有這顆慈悲心,百無禁忌便是魔,這也是佛門立下清規戒律的原因,為的就是約束門下弟子的欲望雜念。”
“而這西域佛門,將此雙修之法視為無上秘法。”
“若是碰到上上根器也就罷了。”
“但為了貪圖方便而去修此法,本身就落了下乘,況且,那些真正明心見性,有慈悲心的人又何須借助這種手段?”
話音落下,解空頓時愣在原地。
你這叫不了解佛門?
為何小僧聽起來頭頭是道,你對佛法好像參悟得比我這和尚還要透徹。
而此時,陸瑾在聽完后若有所思的看向師兄,心中忍不住想到,“那師兄屬于啥根器?好像上上都不足以形容。”
正想著。
屋內女子的聲音漸漸停下。
接著沒過多久。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裸露出胸腹的中年男人從中走出。
其腰間系有一鼓,手上拿著一根十六指長的金剛杵,一副怒目圓睜之相,看起來不似僧人,反倒像是修羅惡鬼。
也就在這時。
數道身影從暗中跳出。
“塔納巴。”
“你yin辱他人妻女,殺人全家,犯下無邊罪業,你可知錯!”
慧園金剛怒目的看向對方。
“我有何錯!”
叫做塔納巴的男人一臉淡定,開口道:“貧僧不過是在渡化他們。”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婆娑世界,處處罪業,骯臟不堪,貧僧懷大慈悲心,出手助他們一家從這方世界解脫,前世今生的罪業孽障皆有貧僧來擔。”
“況且,他們今日助貧僧成佛。”
“貧僧他日成佛后,再引渡他們入西方極樂世界,豈不是兩全其美。”
在場眾僧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相比于以往的強盜土匪。
這種異端的存在,顯然是在褻瀆佛門,褻瀆他們心中崇高的佛法。
“你這是在謗佛毀佛!”
慧園勃然大怒的呵斥道:“就憑你這樣的人也能成佛?”
聽到這話,塔納巴卻是沒有動怒,只是淡淡道:“凡夫愚子,又豈識得真慈悲心,我心即是佛,佛心即是我。”
“像你們這種,即便抱著佛經苦讀一萬年,也不識佛之真面目。”
“狂妄!”
“今日貧僧定要將你捉拿回去,跪在佛前認罪!”
說完,慧園沒有再打嘴仗。
下一刻。
他雙足運起勁炁,手呈爪形,背部微弓,眼神凌厲,整個人好似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直接朝著塔納巴要害攻去。
其余幾名僧人見狀亦不留手。
紛紛使出少林絕技。
上前圍毆這名罪業滔天的惡僧。
看到這一幕。
塔納巴身上亮起金光,施展金鐘罩抵擋的同時,全力揮動手中金剛杵。
剎那間,破空聲呼嘯而起,速度之快讓慧園根本來不及躲開,只能架起雙臂,施展金鐘罩,來硬接對方這一杵。
噔!!
清脆的聲音響起。
好似用木杵撞動大鐘,慧園整個人被金剛杵砸退十幾米遠。
“這惡僧,力道不容小覷!”
慧園兩臂顫抖,雖然沒受什么傷,但這西域惡僧的力氣著實讓他有些驚訝,同時下定決心,絕對不能正面硬撼。
隨即,他出言提醒道:“小心,不要被他的金剛杵給砸到!”
他雙掌蓄足一道勁炁打出。
大慈大悲手!
眾武僧見狀默契的朝后退去,有樣學樣的施展大慈大悲手。
霎時間,數十道由勁炁凝聚而成的巴掌朝塔納巴打去,強大的力道砸在他身上,發出噔噔噔的響聲。
饒是他有金鐘罩護體,面對這源源不斷的掌力。
一時也是難以招架。
“這群中土和尚真不要臉。”
塔納巴暗啐一聲,然后雙足運勁,縱身一躍躲避掌力。
緊接著。
他一手拍在腰間的小鼓上。
靡靡之音瞬間響起。
此時此刻,眾人只覺得眼前有一絕美女子,在用手輕撫自己的身軀,眉目間勾魂奪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起來。
就連墻上的解空和陸瑾也不例外。
好在,其中定力最高的慧園率性清醒過來。
“不好!”
“大家快默念心經!”
慧園用出佛門特有的獅子吼,如暮鼓晨鐘,瞬間喊醒眾人。
隨即,僧人們趕忙誦念心經來抵擋這陣陣魔音,然而體內欲望就像是泄了堤的洪水,讓他們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哼,就這心性也想抓貧僧。”
塔納巴冷笑一聲,“你們守的清規戒律,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
說完。
他便準備上前渡化這群愚夫。
也就在這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的側面。
“你是什么人?”
看著旁邊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塔納巴的眼神瞬間警惕起來。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道是來幫你還愿的。”李慕玄語氣極其平淡,但卻帶有一股無比純粹的殺意。
聽到這話,塔納巴面色一沉。
然后用力敲鼓。
剎那間。
靡靡之音再次響起。
只不過好似清風拂面,又似泥牛入海,根本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見此情形,塔納巴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這鼓據說乃是用天女的人皮和高僧大德的骸骨制成,再加上世代前輩的佛法加持,有催動他人欲望之功效。
即便是他們那頂尖的修行者,在聽到鼓音后也會受到影響。
只不過比較短暫而已。
但為什么會對這人絲毫不起作用?
難道他是塊石頭?
亦或者.
塔納巴沒有再想下去,因為他覺得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根器還高。
就對方這個年齡,憑什么做到六根清凈,心無掛礙,不生欲念,肯定是用了什么其他護身手段!
想到這里。
他決定主動朝眼前這人下手。
隨即,他邁步狂奔,用盡全力揮動手中金剛杵,自上而下朝對方腦門砸去。
看到這一幕,慧園立即大聲提醒。
“這惡僧有龍象之力!”
“不能硬”
慧園還未說完。
只見李慕玄身上冒出陣陣白炁,抬臂接住這一杵,身形穩如泰山。
“惡僧,你可知死。”
平淡的語氣再次響起。
聽到這話,塔納巴臉色頓時驟變,想要抽動手里的金剛杵,但就像卡死在墻里,無論他如何用勁都紋絲不動。
霎時,一股寒意自腳下蔓延而來。
整個人如墜冰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