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結束。
李慕玄看著對面兩腿打哆嗦的解空,剛想上前詢問對方情況。
然而,就在此時。
師父左若童的聲音突然響起。
“慕玄。”
轉頭看去,只見師父表情嚴肅的說道:“為師說了讓你好好打。”
“比試切磋最重要的是點到為止,你這劈空掌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收手及時,沒傷到這位朋友,為師看你如何收場!”
話雖如此,但卻不像是在質問。
反倒像是在給此事定性。
既點明了沒受傷,又給了慧明一個臺階下,讓場面不至于太難看。
“徒兒知錯。”
李慕玄自然是順坡下驢。
他倒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何不妥,非要說的話,就是沒有想到解空那么勇,居然不閃不躲,跟自己正面對掌。
不過他也明白師父的意思。
無非是給少林一個態度,不要讓人家以為你在故意羞辱他們。
畢竟技不如人跟故意羞辱。
性質上可差遠了。
前者是強弱之分,后者是人品問題,等于直接打人家門派臉面。
在這件事上,即便你沒有這個心,但你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你有這個心,而這也是與人打交道最麻煩的地方。
處處怕對方多想!
而此時。
左若童‘教訓’完弟子,見其開口認錯,自然不會再多說什么。
對此,慧明知道這是對方給面子,他也不會得寸進尺。
“左門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覺得我少林弟子與人比試輸不起么?”
“老衲看這孩子沒什么錯。”
說著,他轉頭看向解空,開口道:“孽障,還不快過來。”
聽到這話,解空頓時回過神來,一路小跑上前,摸著光溜溜的腦袋說道:“前輩,這事跟令徒真沒關系,全怨小僧。”
“是小僧自己想領教令徒高招。”
“但行事太過狂妄,小瞧了這劈空掌,所以才會有剛才那遭。”
說到這里。
解空轉身朝李慕玄雙手合十行禮。
“李道長,你能將劈空掌練到這爐火純青的地步,小僧心服口服。”
“小師傅過譽了。”
見狀,李慕玄兩手抱拳回禮。
而解空倒是個自來熟,轉而便問道:“不知道道長貴庚?”
“不敢言貴,虛歲十六。”
“道長才十六?”
解空看著面前比自己還小兩歲的李慕玄,露出一副驚訝之色。
而李慕玄則覺得這和尚有些奇怪,自己這長相也不著急啊,看上去十六不是很正常么?他怎么很驚訝的樣子?
“抱歉,是小僧著相了。”
此時,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解空立即道歉,并出言解釋。
“小僧還以為道長只是駐顏有術,所以才看起來年輕,因為道長所展露的手段,實在不像十六歲的修行者該有的。”
說完,他又問道。
“不過小僧心里有一事不明,道長你剛才所施展的護身手段。”
“似乎與我門的金鐘罩有些像。”
“確實差不多。”
李慕玄點了點頭,瞥了眼師父,見他沒反應,于是繼續說道。
“說來,這金鐘罩還是從小師傅身上學來的,剛才交手時,我對你施展的金鐘罩很感興趣,于是就琢磨了一下。”
“金鐘罩,跟道門的遁光不一樣。”
“它直接作用于肉身,通過使炁凝聚在肌肉內不動的方式,改變皮膚密度和肌肉硬度,以此來達到堅固、減震的效果。”
說著,李慕玄伸出自己的右手。
皮膚變成銀玉色。
“這個原理聽起來雖然不怎么難,但卻需要不斷嘗試。”
“而且每次失敗都會對肌肉造成損傷,也多虧了本門的逆生三重,否則我也很難一邊與你交手,一邊掌握這門功法。”
話音落下。
解空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慕玄。
雖然他沒聽懂什么叫皮膚密度和肌肉硬度,但意思他大概理解了。
就是人家看穿了金鐘罩的本質。
然后現學現用。
中間還得面對自己的攻擊。
想到這。
解空頓時感到一陣挫敗,原來兩人間的差距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甚至大到已經不是靠自己努力就能追趕上,就好似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那樣。
也就在此時。
慧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孽障,現在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以后還敢狂么?”
“弟子不敢。”
解空低下頭顱,想起動手前的話,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而慧明看到師侄這副模樣,很是滿意,覺得這場比試沒有浪費,即便敗了又何如?本來就不是為了勝負而比的。
他想要借三一門弟子的手,助自己師侄降服心猿意馬。
三一門弟子則想要增長經驗閱歷。
現在不是皆大歡喜么?
隨即,他看向李慕玄,說道:“多謝小友出手替老衲教訓這孽障。”
“不過這金鐘罩,小友雖然是自己領悟,不算偷師,但畢竟是我少林絕技之一,所以還請小友莫要傳給其他人。”
“晚輩明白。”
李慕玄點頭答應下來。
跟后世不同。
這個時代各門派對自家絕學、招式看的更嚴格,輕易不讓外傳。
理由也很簡單。
一來是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就好比龍爪手,如果有人用龍爪手隨便傷人,那就算這人的龍爪手不是伱少林教的,別人也會默認跟少林有關。
二來怕被他人針對。
一門功法會的人越多,別人就越熟悉,也就知道該怎么樣針對。
此時,見李慕玄答應。
慧明面露笑意。
“小友如此明理,老衲謝過了。”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左門長,眼下快近午時,不妨留在這吃頓齋飯再走,也算讓老衲盡下地主之誼,免得將來傳出去,說老衲招待不周。”
“好。”
左若童欣然同意,順帶朝弟子李慕玄說道:“這靈隱寺的齋飯可是一絕,咱師徒有口福了。”
于是乎,師徒倆就留下來吃了頓齋飯。
期間解空問了幾個問題。
比如說什么叫肌肉硬度、皮膚密度,這些原理是從哪來的。
對此,李慕玄沒什么好隱瞞的,說這些都是西洋科學,如果真想了解,可以去學一下,說不定對修行有利。
解空似懂非懂的聽著。
至于以后會不會真去學,李慕玄不敢保證,他也無所謂。
而很快。
吃完齋飯后,師徒倆便離開靈隱寺。
準備尋個地方住下。
然后在臨安城內逛幾天,等壽宴快開始的時再上門賀壽。
而靈隱寺這邊,解空卻是低頭沉思,想著李慕玄剛才的話,猶豫自己要不要‘與時俱進’,抽空學下洋鬼子的玩意。
在他看來。
李慕玄能分析出金鐘罩的原理。
雖然有天賦的原因,但那個叫‘科學’的東西恐怕也起到不小作用。
就像是換了個角度看待世界。
很新奇。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
慧明似乎是看出了師侄的心思。
“想學就去學。”
“沒什么好丟人的,洋鬼子的玩意雖然是奇技yin巧,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這些年不管我佛門還是道門。”
“各派都有不少弟子到西洋留學。”
“你若想學也不麻煩,寺內就有幾名弟子、信徒懂一些西洋知識。”
“你先跟他們虛心請教。”
慧明開口,他雖然很不喜歡洋鬼子那套,但不代表他就死板。
準確點來說,整個修行界,各大門派、家族的領袖,就沒幾個死板的,畢竟前幾十年他們已經領教過西洋科學的威力。
只能說,時代變了。
“師叔的話,弟子明白。”
“只是我擔心自己天資愚鈍,學不會西洋知識,又耽誤自身修行。”
解空開口,說出自己的顧慮。
聽到這話,慧明沉默了。
他倒不是覺得解空真的愚鈍,而是發現,經過剛才這一敗,這孩子雖然不狂了,但好像心氣也輸沒了,對自身產生了懷疑。
想到這。
慧明剛要開口去勸。
就見外面傳來小沙彌的聲音。
“主持。”
“寺外來了兩個人,說是天師府的天師,想要見您一面。”
話音落下。
慧明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這玄門的人。
搞什么?
把老衲這靈隱寺當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