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撒沒想到局長這剛來就有人來討債了，這算什么事？
而且這家伙的金額都精確到幾盧比了，這個老混蛋，怎么記得這么清？
自己這次是搞砸了。
“局長，我都有記賬的，有賬本的。”老板沒有理會戈撒，他從身上掏出了小本本，一本兩本……
一共掏出了五本，放在了羅頓的辦公桌上。
羅頓面無表情的翻開了一本。
“局長你看，這里都有警局的人簽字，你看，這本是最近的。”老板拿出了一本最新的小本本翻開一頁指著上面的簽字，“這是班塞爾隊長12月3日簽的20盧比，還有這個是蒙達局長12月10日簽的5盧比。”
“是副局長。”胡巴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
平時喊自己局長也就算了，現在局長正坐在這里，當著局長面這么喊，讓局長怎么想？
當然，還有這些記賬都被翻出來了，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以前喝茶記賬大家都習慣了，老板過來要錢，那也是各種拖，實在是沒辦法了，就給一部分打發了。
這么多年下來，就欠了這么多，有很多都是他們沒來這邊就已經欠下的。
時間太久遠，他們都不清楚到底欠了多少錢。
“欠多少就給多少。”羅頓沉聲道，“讓管財務的人過來。”
“局長，局里沒錢。”胡巴說道。
“沒錢？”羅頓立即想起來了，這里是農村的警察局，的確不大可能有多少錢。
“賬上有多少？”羅頓又問道。
“沒有。”戈撒急忙說道，“一盧比都沒有。本來還有幾千盧比的，這不是局長你要來，這些錢全都用來收拾您的住處和增添一些生活用品了。”
羅頓張大了嘴巴，不是吧？
看著眼前眼巴巴盯著自己的老板，羅頓一陣郁悶，這叫什么事啊。
他知道農村這邊的警察局狀況不好，比如房子破破爛爛的，這也就算了，連賬上都沒錢，警局的經費豈不是都沒了？
羅頓從口袋里將錢都掏出來了，五百盧比，遞給了老板道：“這些你先拿著，其他還請給我點時間。”
“局長，這是您自己的錢，不能的。”胡巴三人急忙喊道。
羅頓瞪了他們一眼，然后又問老板：“你看著這樣行不行？”
他的錢當然不能用來還，雖說有伊塔絲的十萬盧比，但公私要分清。
墊付500盧比算是先打發這個老板，其他的肯定只能等從上級警局弄來資金再說了。
而且也不可能一下子還清，羅頓很清楚，就算自己去，上面給的經費也有限，基本上就是維持警局的日常，其他的很難有什么結余，這就是基層警局最真實的狀況。
當然，羅頓還得看這老板的態度，如果說就這么同意了，說明這家伙應該就是來討債的，如果不肯罷休，那這里面就有問題了。
比如當地一些家伙暗中指使的，或許就是警局里的某些人想要給自己這個新局長一個下馬威？
“行行行，謝謝局長。”老板連連感激道。
他這次是聽說新局長來了，所以就過來了提了一些欠賬的事。
老實說他沒寄太大的希望，畢竟他很清楚警察局的情況，的確是給不出多少錢。
可都欠了這么多，他也很難啊。
沒想到這位新局長竟然給了自己500盧比，他當然開心，有總比沒有好。
“還不走？”戈撒將老板攆出去了。
“等等，我這杯茶為什么這么貴？”羅頓喊住了準備出去的老板。
“局長，您身份不同，所以茶里有我店里的專門配方，添了幾種貴重的藥材，您放心，強身健體的，以前的局長喝了都說好，我保證您喝了也會說好。”老板笑道。
老板說這話的時候，胡巴等人的臉頰都抖了抖，神色有點怪異。
不過他們誰都沒說什么。
“你這老東西，新局長剛上任你就找麻煩，找死啊？”出了羅頓的辦公室，戈撒邊走邊罵老板。
老板倒是沒怕的意思，只是苦著臉道：“我的班塞爾隊長啊，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再這么欠下去，我那小茶鋪可就要破產了。”
“行了，別朝我哭慘。還有啊，你別再給局長搞你的那些專門配方了，局長才多大，年輕著，你當是以前的那些局長啊。”戈撒說道。
“有什么關系？喝了也是可以強身健體。而且我看這位新局長不缺錢，相信不會賒賬，能賣貴的為什么不賣？”老板說道，“班塞爾隊長，要不要去我茶鋪坐坐，我給你調制一杯補補身子？”
“滾，老子身體不虛，強壯著。”戈撒有點惱怒道，“以后別再有這樣的事，再不濟也得和我通個氣，伱真是個老混蛋，趕緊滾，這幾天不要再讓我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戈撒一腳踹向了老板。
老板躲了一下，不過沒能完全躲開，不過他也不惱，拍了拍被揣著的地方，哈哈一笑離開了。
茶鋪老板和警察局這邊的人都很熟了，雖說被欠了這么多錢，哪怕沒拿到這部分欠款，但還是賺了一點點辛苦費。
畢竟警局這邊可是穩定的大客戶。
“局長，不要說賬上沒錢，局里上下大家的工資都被拖欠了不少。”辦公室里，胡巴給羅頓介紹著局里的一些經濟問題。
“欠了多少？”羅頓眉頭緊鎖，這問題很大啊。
不過羅頓可以確定這茶鋪老板應該不是什么人故意來給自己上眼藥，否則他不會被自己500盧比就打發了。
“這三個月，大家差不多都只發了一半的工資。”胡巴說道，“我曾去分區警局找過那邊的財務，答應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見錢。”
羅頓明白了，這三個月沒有局長，胡巴這個副局長過來顯然受到了冷落，上面根本不拿他當一回事。
這也說明胡巴這個副局長平時是真的沒什么權力，上面也沒什么人。
他能當這個副局長完全是因為這邊達利特聚集區比較多，還有就是政府方面裝點門面，對外營造出一種低種姓賤民也能當副督察，副局長的樣子。
‘啪嗒~~’
辦公室里立即昏暗了下來，原本開著的燈滅了。
“燈泡壞了？”羅頓愣了一下。
辦公室里很昏暗，白天都得開燈，沒辦法，老房子了，采光不行。
不過，羅頓聽到外面鬧哄哄的，難道外面的燈也壞了？
“是停電了，局長。”胡巴苦笑一聲道。
“停電啊，多久會好？”羅頓問道。
印度這邊的電力短缺不穩定，羅頓當然清楚。
哪怕在孟買，停電也是常有的。
“局長，是我們警局被拉閘斷電了。”胡巴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咱們警局已經半年沒交電費了……”
羅頓傻眼了，茶鋪老板那邊還欠著不少錢啊，連電費也欠著。
“說吧，將欠債的全都說出來。”羅頓深吸了一口氣道。
“還欠了不少汽油錢，現在他們都不賒賬了，局里的三臺摩托車趴窩了，沒油。”胡巴說道，“局長，您帶來了這些車，大家都很興奮，可等到油用完，就沒錢買油了。”
羅頓沉默了。
哈雷格的狀況比自己預期的還要糟糕不少。
要不是這里的水不是自來水，羅頓敢說，就警局這經濟狀況，這水也得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