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蟾宮高懸。
但在泱視門外，仍有大片的長槍短炮在守候。
“什么情況？語言類節目不是從下午就開始審核了嗎？”一只狗仔神色疑惑，“咋到現在一個都沒出來？”
“不知道！應該是出啥事兒了。”另一只狗仔搖搖頭，表情很是興奮，“有事兒好啊！有事兒就有新聞。”
“還得是甄導照顧咱們，自打他接手春晚后，新聞就沒斷過，熱度就沒涼過！”
自甄杰誠與西湖馬談完后，阿里巴巴與春晚的合作迅速啟動。“集五福”的活動一經推出，很快便引爆全國。讓本就備受關注的蛇年春晚更上一層樓，成為大街小巷的熱議。
“柳伊菲的天仙粉和柳詩詩的小獅子都吵成啥樣了，哦對了，還有楊蜜的小蜜蜂。”
“誰能想到甄導居然讓景導帶著這仨組成組合，這下好了，吵的更熱鬧了！”
“咱們隨便寫點兒內容，加點兒揣摩，就能賣爆！”
“誰說不是呢？”一個聲音接過話，“還有樊兵兵，高媛媛，秦瀾，劉滔她們四個。說真的，光聽到這些名字，我就知道今年的春晚肯定既好看又養眼！”
“還得是甄導懂審美，懂藝術，懂觀眾啊！”
“可惜放到他自己身上卻看不明白，唉！都三十一歲的人了，咋就不能像年輕時一樣，把二十多歲的納入食譜呢？甄導他變了，已經忘記初心了！”
“是這個道理！”一只相對年長的狗仔聞言長嘆一聲，“唉！85一代長大了，卻不像她們的前輩們一樣有甄導澆灌營養，這得損失多少茁壯成長啊！”
“另外，甄導最近的業務能力也下降了。都多久了？也沒滋養點兒啥。”
“好不容易拍個新作，找了江雯麗。本以為又是一個爆點，還是涉及同門之誼，同道之誼的那種。可他倒好，拉著江文與王佳衛，一門心思奔著熬演員去了，哪還有一點兒道德先鋒素質楷模的樣子.”
“來了！趙苯山陳珮斯他們出來了！”突然抬高的嗓子打斷了眾狗仔的討論，下一秒，長槍短炮們蜂擁而上，各種話筒恨不得塞進幾人的喉嚨中。
“趙老師，節目審核情況怎么樣？可以透露一下嗎？”
“陳老師，再次回到春晚舞臺感覺如何？您與泱視的官司紛爭是否會對您的作品審核產生影響？比如審核態度上會不會偏冷淡，點評上是否存在針對與刁難？”
“馮龔老師，請問你們為什么會一起出來？是審核期間發生什么事兒了嗎？”
“沒有發生什么事兒，一切都很正常。”馮龔擠出笑容，“之所以一起出來，是因為我們這群老伙計太久太久沒有在春晚這個舞臺上聚齊了，所以每個人完成節目審核后都沒有走，都留在后臺閑聊。”
“官司紛爭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陳珮斯擺擺手，“況且一碼歸一碼，完全不會對我的作品審核產生影響，更不會存在針對。”
“陳老師，那態度呢？您還沒有回答態度是否冷淡的問題。”
陳珮斯：(￣ー￣)
“馮龔老師，既然一切都很正常，想必您的作品已經通過審核了吧？恭喜恭喜！”
馮龔：ヽ(ー_ー)ノ
“趙老師，您怎么一直不說話？節目審核到底是個啥情況啊？”
趙苯山：(;￢＿￢)
話筒遞給宋玬玬，遞給郭東臨.無一例外，收獲的全是沉默。
直到相對資歷最淺的曹云金，這才撬開了嘴。
“我沒過，不過也沒被淘汰。甄導的emmm，評委席的意見是：改。”說著，曹云金側頭瞄了一眼孫濤，“孫哥比我要好一點兒。”
聞言，09年在小品《吉祥三寶》以一句“我驕傲”出圈的孫濤抽搐了下嘴角。
對，是好一點兒。
“再改”可不就比“改”多一個字嗎？
“孫老師”
面對著話筒蜂擁而至，孫濤連忙開口，
“其實我也沒好到哪里去，比我好的多的是。”
望向蔡明，
“比如蔡大姐，就比我好一點。”
見狀，收獲“回去改”點評的蔡明尷尬的指了指沈藤。
“你們問小沈吧，小沈在這輪審核中表現的比我好。”
沈騰：(/_)/
撓了撓頭，
“蔡姐說笑呢，你們可千萬別信啊！蔡姐這是在謙虛，在提攜我這個晚輩。”
“我這點兒水平，還差的遠呢。”
說著，眼神兒不由自主的瞄了眼馮龔和郭東臨。
作為“不好笑，改”，朝“不夠好笑，改”投去渴望進步的目光。
雖然眼神一觸即收，但狗仔們何等火眼金睛。第一時間便明察秋毫，并奉上話筒。
“我”馮龔磕絆了半天，總算憋出一句話，“東臨，你來說吧。”
“啊？”郭東臨傻眼了，完全沒有想到老搭檔及老大哥突然來了一記背刺，“我我說什么？我怎么說？”
“瞧你問的這叫什么話？我要是知道說什么，怎么說，還會要你來說嗎？”馮龔戳了戳郭東臨的腰，“說啊，隨便說，怎么說都成。”
“我”郭東臨摸了摸光頭，“我還得努力，要向陳老師和趙老師看齊，爭取在下一輪審核時，努力達到陳老師和趙老師在第一輪審核獲得的評價！”
陳珮斯：(￣ー￣)
強行抖擻精神，擠出笑臉，
“甄導非常懂藝術！節目審核中代表評委席的點評可謂是字字珠璣，一針見血！”
“牢牢抓住了語言類節目的本質：笑點！”
“并以此展開，高標準，嚴要求。”
深吸一口氣，
“甄導對我們的創作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對我們的表演寄予了殷殷期盼。”
“一句話：還可以更好！”
“其永不滿足現狀，勇于攀登新高度的精神！不僅是甄導在職業生涯中對自己的要求，更是以身作則為我們樹立了榜樣。”
“所以，我們所有參加蛇年春晚語言類節目的人員在經過今天的第一輪審核后，都堅定了同一個思路，明確了同一份理念。”
“即：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改！”
鏗鏘有力的發言震的老趙頭皮發麻，瞳孔睜大，直勾勾的盯著陳珮斯的光頭。
臥屮！
隊長都對你開槍了，還幫他說話？
陳小二啊陳小二！沒想到連你這個賊眉鼠眼的，都背叛皇軍了？
甄杰誠憋的很是難受。
直到開車回家的路上，這才放開嗓子樂個不停。
事實再一次證明：所謂的老百姓“見多識廣”了，“笑點提高”了，只是客觀理由。
對于一群脫離了包袱束縛的表演藝術家們而言，哪怕沒有創造梗，哪怕只是新瓶裝舊酒，照樣能利用活靈活現的表演，逗人發笑。
表演，從來不只是臺詞！段子！
陳珮斯和朱時茂的《吃面條》便是證據：臺詞沒幾句，主要是為了推動劇情，笑料大多存在于肢體語言及微表情的演繹中。
直到回到家，甄杰誠臉上的笑意仍沒消減，拉著程好聊個不停。
“老公，你好壞啊！”程好樂瞇了眼，“不過.陳老師趙老師馮老師他們年紀也不小了，這么熬，不太好吧？”
“想多了你！這幫老骨頭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實際情況是：他們比年輕人更耐熬！而且越熬，滋味兒就越香！”
“但你這么一直熬下去，不會打擊到他們的熱情嗎？”
“放心吧！我安插了間諜！”甄杰誠挑了挑眉毛，“根據密報，陳老師也不知道哪根兒筋搭錯了，搶了間諜的活兒，在后臺各種打氣鼓勵。現如今，大家伙兒的態度都端正著呢！雖說情緒上有些低落，但心里都鉚足了勁兒，爭取在下一次審核中多得到幾個字的評價。”
“哪怕只多一個字，那也是進步！”
“哈哈哈！”程好捂著肚子，笑彎了腰，“老公，那你的字兒夠用嗎？”
“這還用問？”甄杰誠翻了個白眼，“字兒有的是！”
“對了老公，間諜是誰啊？”
“你猜！”
“給點兒提示唄？”
“濃眉大眼老實人。”
“朱時茂老師不對！朱老師不可能是，否則陳老師肯定能察覺。”程好皺著眉，噘著嘴，明明渾身上下蕩漾著少婦風韻，偏偏臉上呈現的是可愛懵懂。看的甄杰誠目不轉睛，流連不已。
“呀，我知道了！是郭逹老師？”
“對！就是郭老師！”甄杰誠笑著點點頭，啄了口自家媳婦兒，“老實，就不會被懷疑。有資歷，發言就有分量。參加春晚的不是相聲小品節目，就能置身事外。所以，再沒有比郭老師更適合的間諜了！”
“媳婦兒，你就瞧好吧！今年春晚，我爭取讓全國多數觀眾，給我一分鐘不落的守在電視機前！”
甄杰誠昂首挺胸，
“收視率，我要！”
“口碑，我要！”
“輻射影響，后無來者！”
“老子要讓下一年，下下年的春晚成為燙手山芋！誰碰，誰哆嗦！”
“老子要讓未來至少十年，甚至二十年！每一屆都要被觀眾們嫌棄，被媒體們吐槽！”
說著，點上一支煙，徐徐吐出煙霧，
“往后不論誰盤點春晚歷史，都得細數2013蛇年春晚的傳奇！”
“仰望，并傳頌我甄杰誠的名字！”
程好一言不發，只顧著豎起耳朵聽，睜大眼睛看。
快十一年了，怎么就聽不夠，看不膩呢？
參與過《人生大事》的一鳴驚人；見證過《寄生蟲》的史上最年輕金棕櫚；欣賞過《鳳還巢》的08傳奇奧運開幕式；
兩座金獅獎杯就在家里擺著！包括奧斯卡在內，數不清的榮譽就在展柜著。
可為啥經歷了這么多，面對區區一個春晚，還能讓人如此心潮澎湃呢？
“噗通噗通”
心跳越跳越快。
十一年時光流逝，仿佛什么也沒有改變。仍舊是初戀時的小鹿亂撞，被一張濃眉大眼刺激的臉頰泛紅。
程好抬起手，按住左心房。
“老公，我按不住！”
“按不住啥玩意兒？”
“心動呀！”
第一輪審核完成后，甄杰誠總算得以暫松一口氣。
給馮曉鋼打了個電話，邀請他一起出席《泰囧》的首映禮，給報考自己研究生的混子捧場。
前世，由于《泰囧》的票房成績過于突出，讓同樣征戰賀歲檔的《1942》被對比出來。
作為導演，馮曉鋼當然會在乎票房上的得失，但難受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自己投入巨大精力的作品不被認可。正好撞上《泰囧》爆倉，又被媒體拎出來作比較，然后小鋼炮一氣之下直接將矛頭對準《泰囧》，鬧出了不少紛爭。
不過這一世就不一樣了，小鋼炮正忙著輸出《小時代》，郭矮子以及畢菜雞呢。
再加上甄杰誠出面邀請，景恬如今的圈內地位。馮褲子頂多私底下吐槽兩句，絕對不會放到明面上來。
別的不說，北影表演系如今只恨給不了景恬更多的寵愛。對外哪個圈內人敢公開說景恬一句不是，立馬就跟刺猬似的扎上去，包括馮曉鋼在內！
彼時《失戀三十三天》首映時的排場已經不小了，如今《泰囧》愣是更上一層樓。表演系發動了所有人脈，集齊了甚至超越金雞華表的燦爛星光。
而《泰囧》的成績也沒有令人失望，首日攬下3900萬票房（含零點場），成為華夏票倉歷史上周三開畫影片的最好成績。對比僅僅三千萬出頭的制作成本，就差把“血賺”刻在臉上。
隨后繼續狂飆！
上映前三日，放映約7萬場，觀影人次近400萬，收獲票房近1.29億。
到了周末，觀影人數持續上漲。單片單日觀影人次達278萬，創下新的單日觀影人數紀錄。
而當日，更是拿下約9300萬票房，成就單日票房成績最高國產片的新記錄！
“甄導！”路錚一把拉住甄杰誠的手，可勁兒搖，“謝謝！謝謝你對恬恬的培養！”
“打死我也想不到，恬恬這腦子emmm，這孩子，有朝一日居然能成為華夏最頂級的商業大導演之一！”
“《那些年》已經夠驚喜了！《失戀三十三天》已經夠離譜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還能冒出個《泰囧》來！”
“這簡直就是.就是”
路錚磕絆了半天，也沒能搜腸刮肚出一句合適的形容詞。
于是只能漲紅著臉，握著手不放。
“杰誠！”表演系的老師們電話不斷，拜訪不斷。
總結起來無非是兩句話。
“你老師啥時候想上位？記得通知我們。”
“你想不想上位？表演系砸鍋賣鐵，一定鼎力造反。”
甚至在北影導演系辦公室公然高談闊論，即便是張輝軍師兄推門而入時也沒有掩飾。
撂下一句，
“院長，你的工作做的非常好！培養出北影燦爛的年輕一代！”
“院長，恭喜恭喜！您哪怕現在就退休，也不愁沒有合適的繼承人了！”
討論肆虐在校園內，熱議充斥在圈里圈外。
就連泱視，在景恬再一次現身時也將熱情拉高數個檔次，開口景導閉口景導。
與前世的許錚不同，景恬經過《那些年》與《失戀三十三天》的鋪墊，坐實了大導的地位。
然而，卻沒有半點兒大導的樣子。
“學長！”
“師兄！”
要么跟在甄杰誠的p股后；
要么黏著郭凡問東問西，汲取“項目管理”的經驗。
甄杰誠強烈懷疑這貨壓根兒就不是奔著學習去的，而是奔著未來將郭凡納入到自己的“項目管理”之中。然后在她的劇組里以“藝術指導”等各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榮譽職位，分管實實在在的“項目管理”工作。
“唉！咋就造就了這么個玩意兒？”
甄杰誠嘆了口氣，只覺得罪孽深重。
一個親傳，雖然著重彌補了鏡頭語言等弱項，但仍舊沒有蓋過“披著導演皮的項目經理”本質。
一個即將讀研的外門，愣是在路釧，徐婧蕾，周捷侖等等前人已經踩爛的路上，開辟了新的境界：披著導演皮的制片人！
“算了算了，都已經這樣了，愛咋咋地吧！”
拍了拍柳伊菲的肩膀，又摸了摸天仙的腦袋，
“茜茜，還是你好。”
“即便走歪了路，也一直不忘初心。”
“啊？”柳伊菲一愣，眨著迷瞪瞪的眼睛，“學長，你在說啥？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甄杰誠贊許的豎起大拇指，“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啊！”
“去吧，記得待會兒扭腚時放開點兒，別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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