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面色一肅，手中的樞機符箓法光流轉，涼亭四周頓時生出重重禁制，將劉淵籠罩。
他靜靜地望向對方：“劉道友，你到底是何居心？”
劉淵泰然自若：“道友莫慌。我是友非敵，還真個是來和你談交易的。”
李慶神色莫名地望著手中木盒：“你是從何得知此事的？”
劉淵笑了笑：“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給柳丹師那枚九玄果時，可曾想到，隔墻有耳？”
“他的弟子竊聞此事，轉身就向我宗執事告發領賞了。我恰好在側，自然也就明白了。”
李慶默然，暗恨那柳賀丹師靠不住。
他之前散盡私財，只為求一粒筑基丹。但恰逢北方朔寒冰災，筑基丹的一味重要輔藥減產，行情自然水漲船高。
好在李慶斬殺了一個劫修，從對方儲物袋里得了一粒九玄果種子。
之后，他又從柳賀處得知，此乃炎陵谷獨家靈果。三年份火候的果實，便能完美替代那味輔藥；若火候再深些，還有別的妙用。
李慶多番嘗試，總算種出了一棵九玄果樹。可惜第一季只結出了一枚九玄果，被他作為添頭，換了那枚劣品筑基丹。
只是九玄果乃是炎陵谷獨家秘傳，決不容許外流。李慶擔心事情敗露，在沖擊筑基前，就已將果樹毀去，孰料還是東窗事發了。
“劉道友今日前來，莫不是奉命抓我去炎陵谷受審的？”李慶幽幽地盯著對方。
劉淵笑道：“若是如此，今日來的，就該是宗門執法隊的同僚了。”
“李道友家這座小五行回靈陣，布置得倒是精巧。但在執法隊手下，破起來卻也簡單。”
李慶無奈地解除了禁制。畢竟這陣法都是從炎陵谷求來的，人家說不定還真有破解之法。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木盒：“還請道友指個明路。”
“痛快！”劉淵拊掌笑道，“那位接到告密的執事，正是我家師尊，向來十分惜才。”
“他在我臨行前囑咐說，既然李道友有能耐，種出九玄果樹，那就給你捎一盒種子，種出來的果子，我們八二分賬。”
李慶自然明白，這八二分賬，自己拿的是那兩成。至于另外八成，當然不會入炎陵谷的官賬。
這事說白了，就是劉淵背后的人，在挖宗門的墻角。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還真就拒絕不了。
劉淵也不催促。他其實挺欣賞，乃至佩服李慶的。
小家族出身，中品靈根資質，不僅在六十歲前修成練氣九層，還能在種靈植與煉丹兩項技藝上，都達到一階上品中出類拔萃的水準。
這在劉淵看來，簡直不可思議：若非李慶筑基失敗，他高低會成為大周國散修，乃至小家族子弟的榜樣。
——至少以劉淵同為一階上品靈植師的水準，是種不出九玄果樹來的。事實上，這果子之所以珍稀，皆因其十之八九，都出自二階靈植師之手。
李慶思忖片刻，最終還是將九玄果種子收下：“這樁交易，我答應了。只是，我尚有三點顧慮。”
劉淵精神一振：“但說無妨。”
李慶伸出一根手指：“我那枚九玄果種子，乃是得自劫修之手，這點還請上宗明鑒。”
劉淵笑了笑：“這是自然。我家師尊已經打聽過了。持有種子的那位師弟，當初是舍了儲物袋保命，這其中并不涉及人命官司。”
李慶松了口氣：“第二嘛，柳丹師那個告密的弟子……”
劉淵輕笑一聲：“你大可放心。那人以后也開不了口了。”
李慶心下一凜，暗道這樁交易，怕是不好脫身：“第三，九玄果樹種植，需要大量靈石，我李家小門小戶，可耗費不起。”
劉淵頷首：“這點，家師早有預料。木盒底部有一張靈石匯票，在我炎陵谷下屬所有坊市，皆可兌換，足夠道友種植所需了。”
如此，交易談妥，兩人立下法契，彼此之間便多了一分信任。
于是便輪到劉淵主動開口，緩和雙方緊張氣氛：“我聽聞道友，在坊市長期高價收購萵苣、紅藻之類的靈植？”
李慶坦然承認：“養了兩只靈蟲，口味刁鉆得緊。種這兩樣，主要是為了滿足它們的口腹之欲。”
他頓了頓：“順便也嘗試培育一番，看能不能種出新品種來，給家族增添些許進項。”
后面這句，是為日后阿筍、阿藻進階小精靈后，種出“巫藥”級別的萵苣、紅藻品種做鋪墊。
劉淵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個小木盒：“這里邊，是三種靈植萵苣，和七種靈植紅藻的種子，就算是我給道友的見面禮了。”
李慶心道，你這見面禮還挺多，給了一輪又一輪，但還是領了情，將小木盒打開。
十種靈植種子，數量不一，少的僅有三枚，多的則有近百粒。每一粒都飽滿緊實，靈氣四溢。
有五種位列一階中品，另外四種下品的，也是李慶前所未見。想來劉淵收集這些，也頗費了心思。
其中最讓李慶驚喜的是，竟然有三枚靈氣波動達到一階上品的萵苣種子：“這個是……”
劉淵捋捋胡須：“這是老夫早年培育的。種出來的萵苣，靈氣豐沛，滋味爽脆，做成靈膳更是佳品。就是有些費地力，無法大量推廣。”
李慶這下來了精神，畢竟精靈種田，可不存在耗費地力一說。等阿筍進階小精靈，光種這個，就是不錯的進益了。
他有些詫異地望向劉淵：“道友莫非是專攻靈膳食材的培育？”
若非如此，誰會特意將萵苣，培育到一階上品的層次來？這又不是靈米之類的修士主食。
就算靈廚烹調靈膳，食材的選擇也豐富得很，沒必要在這些凡人食物上死磕。
劉淵有些汗顏：“確實如此。我其實是在宗門菜園當值。方才講的藥園，是怕道友笑話……”
李慶對他有了些好感，但不多：“倒是有勞劉道友費心，我代家里的兩只靈蟲謝過了。”
于是彼此間緊張的氛圍消散，李慶又倒了兩杯苦茶水：“道友請喝茶！”
劉淵心照不宣地舉杯：“道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