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他們一部戲賺三千，只給得你咁少？”
公屋用一塊活動木板隔開就算臥室，
星媽在房間里聽完周星池講過《賭圣》片酬，臉上立刻流露出難以理解的驚詫。
“市道是這樣啦阿媽，我又不是大明星，肯給十萬塊已經是公司發善心。”
周星池語氣無奈的解釋道：“都不算少，我以前做兒童節目每個月才千幾百塊嘛”
“那倒是……但今次畢竟是電影，你幫他們賺了那么多，酬勞都不成正比。”
星媽暴富的心態宛如被澆了盆冷水，沉默片刻，又不甘問道：“這部乜鬼《賭圣》拍完你算不算大明星呢？”
周星池遲疑著說：“應該會算吧……”
初入影壇的周星池雖然對市場一知半解，但《賭圣》三千萬的票房橫空出世，明顯能感覺到最近公司其他明星都對自己熱情起來。
就連三和的老板娘陳蘭，在去寶島之前，還特意邀請他到自己九龍塘的豪宅飲紅酒，和氣的像是變了個人。
耳邊又響起吳艋達激動的聲音：‘圣誕檔仲威過賀歲檔，又破記錄，抵你發達呀衰仔！’
星媽再次開口問道：“做了大明星，那下部戲會加片酬的喔？”
周星池一怔，旋即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搖頭道：“不會，公司十萬塊買斷我接下來十部戲的片約，起碼都要再拍九部。”
“簽賣身契呀！你們老板這般孤寒？”
“個個都是這樣，不過公司也會加價給我們，萬子哥當初幾萬塊，現在也漲到幾十萬，不用抽水的那種。”
周星池對其他演員的片酬了解不深，說的也不甚清楚。
實際上，1024現在的演員雖然大多拿著創業初期的合同。
不過翟遠畢竟不是招六叔，賺了錢也會分一部分出去給演員，比如萬子良按合約實拿幾萬塊片酬，但快播發行光盤也會分一筆錢給他，外加年終的利是花紅，實際到手也有幾十萬。
其他長約演員亦多是如此，否則老人比不上新人，傳出去也不好聽。
因此時至今日，還沒有人因為錢的問題，與九一娛樂產生分歧。
“這種事你應該問清楚，漲多少，什么時候漲，最好立下字據……”
星媽教仔如何利益最大化，末了看了看公屋簡陋的設施，嘆口氣：“你也不要怪阿媽多嘴多舌，我們全家五口人，只得你一個男丁，婆婆她年紀大要拿藥，你家姐嫁咗出去畢竟是外人，阿霞白天要出去打零工，晚上還要跟我在家裱花做塑膠……總之有機會一定要把握住，知不知？”
周星池笑著點點頭：“放心吧阿媽，起碼都有十萬塊落袋，等過完年回公司見到導演，我讓他盡快安排下一部戲給我，順便再問問公司有沒有可以接，你放心，最遲明年我們就從這里搬出去。”
星媽眉開眼笑走出去。
周星池獨自一人站在房間里，摸出盒紅萬點起一支，深吸一口呼出煙龍。
阿媽望子成龍，性格強勢，其實又豈止是因為家境問題，恐怕更多是想證明給自己那個風流老豆看，就算家里沒有男人她依舊能撐得起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聽說翟先生也是屋邨出身，有機會搭上話的話，得請教一下他究竟怎么發的家。
思忖片刻，周星池用力搓了把臉，走出臥室時臉上再度露出燦爛笑容。
“喂阿霞，還在看動畫片呀？不好啦，當心太幼稚交不到男朋友，阿哥賺了錢，帶你出去吃大餐”
周星池帶著星妹離開沒多久，星媽從家里走出，上到屋邨九樓，敲開了一戶人家房門。
“星媽來了，隨便坐。”
屋里一對年紀相仿的公婆正在用飯，桌上還陪坐著個年輕靚女。
靚女起身開門，見到星媽微微一怔，
飯桌前的兩公婆抬頭掃了她一眼，語氣不咸不淡的打聲招呼。
“不坐啦，我找美珍問點小事。”
星媽笑瞇瞇說了句，又將目光放在二十五歲的戚美珍身上，殷切問道：“美珍你有時間的吧？”
“當然有伯母，我們出去講。”
戚美珍沖星媽笑了下，主動走到外面樓道，輕輕關上房門。
“是這樣的美珍，星仔今次進入電影圈，他那部《賭圣》你看過沒有？”
“看過了，他戲做得很好，而且票房也很收得。”
“是啦，報紙上寫那部戲賣了三千多萬，但是只分給我家星仔十萬塊，真是無奸不商。我問阿星呢他也講不清楚，你入行早給伯母解釋一下。”
“十萬塊都不少啦，他畢竟是新人。”
“但是之后九部戲也是這個價喔！”
“……其實長約很難拿的，九一娛樂肯開十萬塊的長約給他，我們訓練班同期藝員都很羨慕，畢竟對方也要考慮虧損問題，不是個個都好似星仔這樣一炮而紅嘅。”
繼周星池之后，戚美珍又費了番功夫，終于跟星媽講清楚片酬和長約的關系。
星媽這才接受事實，接著又問：“美珍你現在還在電視臺拍戲呀？”
戚美珍噘起嘴嘆口氣：“是啊伯母，而且是做客串，拿的錢好少，我已經給星仔的公司投了簡歷，希望也能入行拍電影。”
“那你要加油了，要不要我讓星仔跟他們公司說一聲？”
“不使麻煩，多謝伯母。”
“好，那我走先，下次來伯母家做魚給你。”
星媽頭也不回往樓下走去。
戚美珍望著她的背影，無奈搖了搖頭。
回到屋里，
戚母抬頭看了眼女兒，問：“她來做咩？”
戚美珍端起碗隨意答道：“冇，問點星仔公司的事。”
“哼！”戚母嗤了聲，嘟囔道：“人家的兒子將來是要做有錢佬嘅，你還傻傻地拍拖拍拖，現在怎么樣？剛進大公司就飛咗你，十成十是聽了他阿媽的話，以后少跟他們一家人來往！”
戚美珍皺起眉頭，面色不悅，正要開口反駁兩句。
戚父咳嗽一聲，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一人少講兩句，食飯！”
與此同時，
揚眉吐氣的星媽已經走回樓下。
星仔帶星妹出去玩，只留她一個人在屋里。
看著四周圍逼仄的環境，這個自老公十幾年前出軌離婚，一手拉扯大三個子女的女人輕輕嘆一口氣。
終于有希望搬離這鬼地方了啊……
還有星仔，剛剛囑咐他和樓上的戚美珍分手，結果又跟電視臺另一個小靚妹勾勾搭搭，聽說才十四歲，真是陰功！
必須提前把這段感情扼殺在搖籃里。
女人如果在事業上幫不到手，娶回來做花瓶擺件咩？
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
“又話帶阿霞出去玩，這么快回來？”
正幫兒子規劃未來的星媽聽到敲門聲，嘴里嘟囔一句，起身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
外面站著個陌生男人。
身形消瘦，下頜角分明，顴骨突出，身著一套裁剪得體的西裝。
男人的眼神很銳利，不過戴了副金絲眼鏡，弱化了眉宇間的戾氣。
“你是？”星媽詫異詢問。
“伯母你好，我叫蔡子明，請問這里是不是周星池家里？”
時年三十三歲的蔡子明面帶斯文笑容，在得到星媽肯定回答后，蔡子明繼續開口道：
“是這樣的伯母，我剛剛從荷蘭做生意回來，在香江新開了一間電影公司，現在很缺人手，想問下星仔有冇興趣來我這間公司拍幾部戲？每部戲按照市場價，我開200萬給他。”
星媽被200萬這個數字震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她呆呆的從蔡子明手里接過名片。
上面銜頭簡單：富藝電影公司董事，蔡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