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律師,我家門口發生命案,死了三條友,我現在被差佬帶進牛頭角分區警署協助調查,麻煩你過來一趟。”
站在警署報案臺前,翟遠當著鎖自己回來一群差佬的面,撥通沈威的電話。
接著又說:“另外晚飯還沒吃,肚餓啊,今天想吃我老媽做的臘味飯,來之前記得幫我帶一份。”
這話就是讓沈威先去自己家,安撫一下家里人,順便了解下情況做足準備。
掛斷電話,翟遠對一眾差佬挑下眉:“接下來去哪里?”
領頭的沙展皺了皺眉。
有點難搞啊,又是捐錢、又是請律師,業務很熟練。
這樣一來,很多刑訊手段就不敢亂用。
但翟遠這番冷靜的表現,讓沙展心中愈發篤定,碧麗苑三條人命案肯定與他有關。
“帶去審訊室。”
吩咐手下軍裝將翟遠帶走,沙展獨自在報案臺等了片刻,終于有一個軍裝伙計急匆匆從外面趕了回來。
“喂!那幾個死者的身份查到沒有?”沙展見伙計回來,急忙問道。
“阿頭,查過了。死者是個叫貴利毛的放數佬,另外兩個是他手下小弟。貴利毛是聯順樂的老四九,他大佬雙刀華就是前段時間被人插爆腎的紅棍大底。”
軍裝語速很快的跟沙展解釋:“被我們抓回來這個靚仔就不得了了,秀茂坪慈愛中學畢業,不到半年時間就賺了上百萬,他之前做的事都是上過報紙的。”
然后又跟沙展講了講,翟遠搞飛仔俊和外國電影上報紙新聞的事。
“十七歲就這般威風,難怪看起來趾高氣昂。”
沙展聽完翟遠半年多的經歷,開始理解對方剛才桀驁的表現。
我十七歲要是有百萬身家,警務處長都不放在眼里。
“另外我還收到風,這個翟遠可能是觀塘區議員麥兆鈞的人。”
沒等他感慨完,軍裝又拋出個重磅炸彈。
在得知翟遠在港府辦公樓里毆打鬼佬議員老婆,還能全身而退之后,沙展不自覺皺起眉。
他問:“所以這件事究竟跟他有沒有關系?”
“有關系。”
報信的軍裝露出信誓旦旦的表情,迅速將翟遠和鄧光榮之間的沖突說了一遍。
整件事聽完以后,把翟遠帶回警署的沙展,心中已經有幾分后悔。
龍爭虎斗。
尤其還牽扯進了鄧廣榮這種大明星進來。
一個處理不好,外界輿論可就不是他一個小小沙展能承擔起的。
“阿頭,既然跟社團有關,干脆交給O記處理?”
報信的軍裝看出老大的為難,試探著說了句。
“對啊!社團仇殺,跟我們巡邏的PTU有什么關系?讓O記的伙計過來接手!”
此時的沙展已經沒有破案升職的念頭,只想快點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但就在這時,報案臺的電話突然響起。
值班警員接通電話聽了幾句,突然臉色一變。
“沙展,大件事,秀茂坪附近剛才發生多宗縱火案,上面讓你們PTU即刻趕過去增援。”
從陳家樂打電話給蘇龍,直到翟遠被抓進警署。
前后只隔了一個半小時。
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蘇龍點齊兵馬,完成翟遠剛下的訂單。
借兵這種事也只有新記、號碼幫和和聯勝這種大字頭干得出來。
因為他們確實人多。
另外什么四大、新四大,別看個個號稱門生幾萬,實際上能拉出來打的也就幾十上百號人。
一個社團如果真有幾萬人,別收保護費了,學海螺國跟美利堅宣戰吧。
“龍叔,人齊了。”
“做威風點,你們頂著字頭的招牌,別讓條四跟和記看不起。”
“收到!”
一輛輛面包車駛出油尖區,直奔秀茂坪。
踩場跟開戰不一樣,就是突然襲擊搞破壞,所以人馬不必太多。
蘇龍準備了五十人,分十批進了鄧廣榮的十間錄像廳。
這些人全部是他新記自家的兄弟,做完事連跑路都不用,直接進城寨避風頭。
他們這些大大小小的字頭,每年給城寨的街坊福利會交幾十上百萬保護費,就是用在這種時候。
“咕仔哥,替死鬼準備好了。”
鄧廣榮十間錄像廳其中一間的門口,四個青年從面包車上跳下來,沒有進去,而是蹲在門口抽起煙。
不多時,第五個同伴出現,帶著一個面黃肌瘦的道友來到面包車旁,向領頭的老四九咕仔說道。
咕仔叼著煙看了看被帶過來的道友,問:“知不知道差佬來了該怎么說?”
“知道、知道。”
道友忙不迭點頭,呲出一口黃牙,諂笑道:“我看到我老婆跟野男人進了這間戲院,心里不爽,加上剛磕過藥情緒亢奮,所以才會放火泄憤,這樣講得不得。”
咕仔嗯了一聲,沖身邊同伴遞個眼神。
后者將一小包面粉拍到道友手里,沖面包車里努努嘴:“先進去車里爽一次,等你頂完罪出來,想追龍還是打高射炮都有人滿足你。”
“多謝各位大佬!”
道友如獲至寶的捏著那包面粉,鉆進面包車里準備開懟。
“做事。”
咕仔撿起地上的背包,留下兩人,帶著另外兩個同伴邁步往錄像廳門口走去。
買票、進場。
錄像廳的鐳射硬幕上正播放著一部古裝武打片。
咕仔三人沒有落座,徑直站在銀幕前,不緊不慢拉開隨身攜帶的背包。
鐳射燈打在三人身上,映照出斑駁明暗的畫面。
觀眾席里陣陣騷動,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口罵街:“撲街,滾去一邊啦,別阻住大家看戲啊!”
咕仔笑了下,自顧自從背包里掏出幾瓶灌滿汽油的可樂樽,然后點燃瓶口的浸濕布條。
騷亂的觀眾席位瞬間安靜下來。
“不好意思,江湖恩怨,打攪曬。”
咕仔舉著燃燒的可樂樽,沖下方的觀眾鞠了一躬,旋即轉身,手上的可樂樽狠狠砸向銀幕。
砰!玻璃碎裂!火焰升騰而起!
價格昂貴的鐳射硬幕瞬間被燒穿。
觀眾席亂作一團,人群尖叫著往外面逃散。
咕仔三人主動讓開一條路,方便觀眾們盡快離場。
踩場找人頂罪就好,差佬已經見怪不怪,可一旦傷到尋常市民,麻煩就比較大了。
“快點搞定閃人。”
等觀眾全部離開之后,咕仔拉開背包,把里面剩下的一堆可樂樽全部倒出來,分給兩個同伴。
噼里啪啦!
不斷有瓶子被摔碎的聲音響起。
灌滿汽油的可樂樽摔到哪里,哪里就升騰起一團火焰,流淌的汽油迅速在錄像廳里席卷擴散。
“走!”
眼看連沙發座椅都開始燃燒起來,錄像廳的火勢越來越旺。
咕仔和兩個小弟轉身就走。
來到錄像廳門口時,正趕上守在外面另外兩個同伴拎著個石油氣罐過來。
擰開閥門,直接扔進火場。
一行五人迅速坐回面包車,將剛過完癮的道友扔在路邊。
車子剛開出去沒多遠,身后錄像廳突然傳出聲巨響,門窗玻璃震得粉碎。
相同的一幕,此時正相繼在鄧廣榮的另外九間錄像廳里上演。
今晚的秀茂坪,注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