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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天塌了,臣頂著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不依靠,甚至需要躲避開一切旁人助力的情況下,跨越千萬里,返回京城嗎?

  趙都安同樣扭頭,朝著京城方向望去,卻只望見了破廟縫隙外頭,泛白的冷雨。

  烽煙四起的大背景下,想做到這點談何容易?尤其還是貞寶重傷的情況下。

  “好。明天我們就出發。”他沒有猶豫,平靜地點頭,既然是唯一正確的途徑,哪怕再多艱難險阻,也只能面對。

  盤膝坐在供桌上的女子帝王眸中掠過驚訝的情緒,似乎沒想到趙都安會答應的這般痛快。

  趙都安卻已自顧自說了起來:

  “首要的還是幫陛下穩定體內傷勢,然后等這場雨過去,天色明朗一些,臣就去確定大概方位,恩,總歸朝著北走,大體不會差。

  路上遇到人的話,就能確定準確位置了,不過我們需要避開沿途的大城,臣這里還有一張改變容貌的面具,可惜無法兩人。

  用,反賊必然加緊排查陛下,陛下亟需改變外貌,臣用一些易容化妝的法子就好……

  不過想憑借易容,躲開反賊的追殺幾乎不可能……這一路怕是要辛苦陛下了。”

  遭逢大難,尋常人只怕早已患得患失,可他在女帝做出決定后,竟立即開始冷靜分析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然而趙都安卻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他本就早死過一次。

  一年前的今日還不曾擁有過什么,無非是回到當初四面楚歌的絕境而已。

  當初,面對“放走逆黨”的滅族大罪,他都能找到一線生機,何況如今他早今非昔比?

  徐貞觀咬著唇瓣,于火光中聽著身后臣子的話,莫名生出了一種安心的情緒。

  恩,倘若這家伙的手安分一下的話,這番話會更加具有說服力。

  “你摸到世間境的瓶頸沒有?”女帝忽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還差一些,海公公說,武夫欲要前行,須經受生死的磨礪。”趙都安回答。

  他心中想著,接下來這段路程結束,自己能否跨入世間境界,甚至中途就突破?

  徐貞觀沒有再說話,憔悴的她閉上了眼睛,趙都安同樣如此。

  二人都沒有提及雙修的話題,擺在他們面前的當務之急是……

  活下去。

  一夜無話,后半夜的時候雨停了。

  次日清晨,門縫中透進來慘白天光時,幾乎一夜未眠的君臣將抓來的兩只兔子,幾只鳥雀烤了吃了。

  趙都安將名為“九易”的易容面具交給女帝,自己推開門,攀爬高處,以尋找離開這片林子的出路。

  天雖已亮,但依舊是陰天,一夜雨水,整片竹林潮濕。

  趙都安不敢走遠,爬上一株大樹,四下眺望,發現東北方向隱約有村鎮人家。

  他返回地神廟后,發現女帝已經更改了容貌,變化為了一個容貌相對平庸的宮女的模樣。

  搭配素色的男子長衫,三千青絲用帽子蓋住,好似一個小家碧玉的小娘。

  只是天長日久養成的氣勢和威嚴,一時難以消除。

  一夜吐納,她雖依舊重傷,但勉強倒也能站立。

  這會咬破手指,在一片布帛上書寫文字,并用些許法力,凝聚出一方虛幻的玉璽,蓋在布帛之上。

  “陛下?你這是做什么?”趙都安愣了下。

  面色蒼白,氣質罕見柔弱的虞國女帝擠出一絲笑容,神態平靜地將那一卷“血書”疊起來,遞給他:

  “朕如今重傷,倘若你我君臣回京路上遭遇強敵,你護著朕,只會兩人皆被擒。

  這是朕草擬的‘遺詔’,你帶在身上,若是要緊時候,便帶上詔書獨自回京,總比你我都被反賊抓住好得多。”

  遺詔!

  她恢復氣力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為自己起草“遺詔”!

  是因為對能否活著殺出重圍,缺乏信心嗎?

  趙都安抿了抿嘴唇,視線不躲不避,迎著朝他微笑,遞來遺詔的女帝。

  下一刻,他伸手接過詔書,竟是將其丟在即將燃盡的篝火木炭中,任憑其被點燃。

  “請恕臣抗旨!”

  趙都安在女帝驚訝的目光中,認真道:

  “臣絕不會拋下陛下,獨自逃生。請陛下收回成命。”

  徐貞觀眸光復雜,還想說什么,卻輕輕低呼一聲,被趙都安背了起來,大步朝外走:

  “陛下體虛傷重,行走艱難,臣已找出路線,這就啟程。”

  徐貞觀愣愣地,大腦有些空白地給他背著出了廟。

  感受著身下溫暖、寬闊后背傳來的踏實感,她猶豫了下,沒有掙脫,順勢給他背著往北方走。

  忽然,趙都安聽到后背上傳來一個溫婉淡然的聲音:“朕可以相信你么。”

  “可以。”趙都安毫無猶豫。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

  趙都安腳步一頓,單手將女帝托起,另一只手用一條布條做成的繩索,將背上的女帝和自己牢牢綁在一起。

  很用力。

  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又似在表達某種決心:

  “可以。”

  “天塌了,我頂著。”

  就在趙都安離開這片竹林后,當日下午。

  一支數十人的隊伍,抵達了這片山林范圍。

  這支靖王府密諜的精銳隊伍,領命負責尋找女帝以及趙都安的蹤跡。

  隊伍為首的,乃是披著兜帽,將半張臉孔蓋住的“密諜頭領”。

  即:掌握著整個密諜情報系統,大權在握的人物。

  他似有意遮擋自己的面部,暴露出的雙手卻修長蒼白,腰間佩著一柄狹長的苗刀。

  在整個靖王的勢力版圖中,密諜首領都是個神秘的人物,常年藏身于陰影中。

  只有很少人才知道,此人乃是靖王多年前,動用權力救下的一名發配嶺南的“賊配軍”。

  偽造成在發配途中病故,真人卻被偷梁換柱,帶回王府效力。

  “二位確定,偽帝昨日逃亡的方向沒有錯?”

  此刻,密諜頭領駐足林間,眼神不善地盯著身旁的兩人:

  “莫說我沒提醒二位,追捕偽帝,乃是王爺親自下令,務必完成的要緊事,若是因你們判斷失誤,走錯了方向,反而令人逃走,王爺責怪下來,我不介意拉你們墊背。”

  他眼前兩人,一男一女,并非王府密諜,而是“法神派”的術士。

  昨日女帝墜落云海,突兀消失,將其追捕成了頭等大事,只是王府的軍隊擅長正面廝殺,卻不懂追捕。

  只好調了兩名擅長追蹤的術士相助。

  男術士約莫四十歲,一頭凌亂的頭發竟是全白了,穿著一身靛青色的法袍,腰間懸掛一枚枚不知什么動物牙齒磨成的哨子,還有一柄骨笛,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點兇狠。

  女術士則三十出頭模樣,身材前凸后翹,頗為火辣,術士袍子也被剪裁過,覆著厚厚的脂粉的臉上,嘴唇紅如鮮血,十根手指的指甲則是五顏六色,眼眸妖嬈,勾魂攝魄。

  這會她癡癡笑道:

  “歐陽大人莫要嚇唬奴家,王爺是要奪天下的,怎會與我等置氣?豈非失了身份?”

  歐陽冶冷冷盯著她,全無憐香惜玉模樣:

  “王爺不責怪,但我會責怪。”

  感受著密諜頭領兜帽下刺出的,喊著殺機的目光,女術士驀然一陣心寒,含著挑逗色彩的笑容也僵硬在臉上。

  而那名白發男術士則沒理會歐陽冶的威脅,望著前方的森林,道:

  “妖十娘的直覺可通神,她說在這個方向,就不會錯。”

  說話的同時,他摘下腰間的一只骨哨,說道:

  “至于具體方位,生靈會給我們答案。”

  他吹響骨哨,一圈圈凡人幾乎聽不到的奇異聲波擴散。

  俄頃,一眾密諜驚訝看到山林中有大群飛鳥,走獸奔來。

  好似被這術士召喚而來。

  身材火辣的妖十娘笑著解釋:

  “白頭鷹擅長的近處追蹤,他可駕馭飛禽走獸,那偽帝只要出現,必會被看見,人看不見,飛鳥走獸總能看見,更何況,還有女帝留下的鮮血為引。”

  綽號“白頭鷹”的術士將一片染著女帝血液的布片丟給林中的幾頭狼,又似乎朝著頭頂的飛鳥“問”了什么。

  片刻后,一群烏鴉有了反應,“嘎嘎”叫著,朝遠處飛去,幾頭狼也掉頭奔行。

  “跟上它們。”白頭鷹說道,術士袍鼓蕩起清風,尾隨而去。

  妖十娘也噙著笑容,擺動身姿,如風中柳絮般跟了上去。

  “跟上!”密諜首領一揮手,率領周遭幾十名密諜前行。

  不多時,一行人聽到前方幾頭狼圍著一間地神廟“嗚嗚”地叫。

  密諜們大為振奮,忙沖了上去,很快走回來,道:

  “歐陽大人,廟內的確有人的痕跡,昨晚應有人在此過夜。只是看樣子早已離開。”

  滿頭白發,笑容兇狠的白頭鷹繡著屋內淡淡的血氣,神態迷醉:

  “是偽帝血的氣味,可惜,昨日的大雨沖刷掉了林中的血痕,否則我可以更早發現。”

  “大人,這火堆中還有這個。”一名密諜捧著一團燒焦的,已無法辨認的布帛走了出來,獻寶一般。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歐陽冶接過仔細觀察,從燒焦的布帛一角,看到了參與的小半個玉璽印章痕跡。

  “他們逃不遠,必然會想辦法盡快回京城,所以極大可能,會朝著偏北方向有人煙的地方逃遁。追!”

  歐陽冶難掩激動,下令道:

  “放出信鴿,要王爺派兵,在此處往京城去方向沿途設卡,嚴加排查。哼,一個廢掉的帝王罷了,只要擒拿,我等人人封賞,記一等軍功!”

  “是!”大群密諜興奮應聲。

  妖十娘抱著胳膊,紅唇如火,眸如蛇蝎:

  “我倒對那趙都安更感興趣,不知給女皇帝選中的男子,是個什么滋味。”

  趙都安背著徐貞觀,離開山林后,悄然抵達附近的小鎮。

  終于得知所處位置。

  不出預料,依舊在建寧府內,好消息在于,沒有傳送去更南邊,而是偏西北的方向。

  壞消息在于,距離洛山不算太遠。

  趙都安在鎮子里,溢價買了一輛馬車,又采購了一些吃食,旋即選了一條最短離開建寧府的官道,駕車逃離。

  “陛下您看,咱們如今在地圖上這個位置。眼下這鎮子還沒有叛軍的消息,說明叛軍還沒有對這片疆域徹底,全面地掌控……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趙都安充當車夫,戴著只草帽,一邊駕車,一邊將一卷地圖塞入車廂,遞給女帝。

  封建王朝,地圖乃是機密,尤其是全境,大的州府地圖,更是只有少部分官員才能接觸。

  好在趙都安南下時,為了熟悉這個世界,特意弄了好幾卷地圖帶在身上,這時候卻發揮了巨大作用。

  徐貞觀委頓在顛簸漏風的車廂內,捧著地圖看了一陣,抬眸道:

  “你是想趁著對方還沒來得及封鎖,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建成道?北上淮水?”

  趙都安點頭:

  “靖王在這邊盤踞多年,一旦起兵,朝廷官員又因封禪都在洛山,離開駐守的衙門,難以及時反制,整個建成道,只怕會在短短幾日里,徹底淪陷。

  而后,靖王必然會揮軍北上,盡快奔赴京城……

  淮水道……淮安王富甲天下,財力驚人,但手底下缺少兵馬,若臣猜測不錯,必然會假裝看不見叛軍,不會出大力氣阻攔……

  靖王的叛軍會很快進入淮水,不過,大軍開拔,總要個時間,吞下來的地盤也需要時間消化……

  何況,一旦進入淮水,西南云浮道的慕王,東邊濱海道的陳王……會放任靖王肆無忌憚北上嗎?肯定會使絆子。

  這就可以為我們爭取一個逃亡的時間。

  只要我們在靖王封鎖建成道前,能從這個包圍圈里逃出去,進入淮水,壓力就會小很多……呵,淮安王閉門當縮頭烏龜的話,同樣也不會來抓我們。”

  徐貞觀看了他一眼,再一次為趙都安危機下的冷靜頭腦而贊嘆。

  她收起地圖,憂慮地望向外頭:

  “走官道,駕馬車終歸還是太惹眼了。”

  趙都安沒吭聲。

  他也不想,但女帝傷勢太重,他雖也能背著女帝翻山越嶺,走荒僻小路,但速度會大為減慢。

  可眼下,女帝最缺的就是時間!

  能早一天返回京城,穩住局面的勝算就大一分!

  若是為了安全,專門挑深山老林鉆,等兩人回京,只怕京城早被攻破了。

  徐貞觀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好閉上眼睛,加緊時間吐納,緩慢地養傷,試圖一點點將玄印的掌力排出去。

  接下來的路上,二人竭力趕路,幾乎沒有半刻鐘休息。

  天黑下來以后,也不敢去城鎮,篝火也不點,若非拉車的駑馬需要吃草料、睡覺休息,否則走不動,趙都安恨不得24小時趕路。

  饒是如此,他也幾乎在以透支這匹馬的生命為代價,盡全力趕路。

  “吁!”

  趙都安忽然勒緊韁繩,在車廂內閉目吐納的徐貞觀睜開眼睛,問道:

  “怎么了?”

  趙都安靠在車簾前,捏著鞭子,面色沉重:

  “不對勁,前方官道設卡了。”

  他方才駕車轉過一道彎,發現前方零散有一些趕路的行人、商旅的車馬排隊堵塞。

  最前方,官道用拒馬樁封鎖,一隊官兵兇神惡煞,在盤查沿途之人。

  “這里雖在縣城附近,但我們沒有往縣城走,按理說,不該有設卡的才對。”

  趙都安臉色難看地說,等他遠遠瞥見,那些官兵尤其對年輕女子格外“關注”后,心頭猛地一沉。

  靖王的手伸的這么快?這才過去多久?

  “能避開嗎?”車廂內,徐貞觀也顰起眉頭詢問。

  趙都安搖頭:“若是繞路,會很遠。我們浪費不起時間,看來只能闖過去了。”

  徐貞觀斟酌道:“但只怕會打草驚蛇,暴露我們的存在。”

  一隊普通士兵,以趙都安的武力,自然可輕松擊殺。

  但問題在于,附近的叛軍會很快察覺到這群人的“失蹤”,從而意識到,他們出現在這里。

  殺了會打草驚蛇,暴露位置……不殺又無法繞路……趙都安擰緊眉頭,思索用什么手段,可以突破關卡。

  不只是眼前這個,既然這么偏的地方,都道路設卡,那再往前走,肯定還會有……

  他下意識于腦海中,回憶自己手里掌握的諸多手段,忽然道:

  “臣倒是有個方法,可以騙過他們……”

  他伸手,從懷中取出巴掌大的卷軸,太虛繪卷。

  這件鎮物一直被他當做儲物袋用,但他沒忘記,這東西可將現實的場景記錄為畫,從而布置一個虛假的幻境。

  若是使用得當,不殺人的情況下騙過這群普通士兵想來不難。

  “不過……臣不是術士,陛下也不是,無法以法力驅動此物,最多用幾次,就要進入‘冷卻期’……而接下來越靠近建成道邊境,關卡肯定越多,趕時間的話,之后還是會暴露……”

  這樣嗎……徐貞觀怔了下,同樣覺得棘手。

  但貞寶是個有決斷力的人,當即道:

  “那就直接闖關,不要浪費鎮物的能力,叛軍想要反應過來,并派出強者攔截,總需要時間。”

  趙都安皺眉,這似乎是唯一的方案,不過……他腦海中忽然掠過一道靈光,嘴角忽然翹起,說道:

  “看來只能這樣了,不過臣想到個法子,可以多拖延一點時間。”

  “什么?”徐貞觀好奇詢問。

  而這時候,看到這架可疑的馬車一直不動,幾名佩刀的士兵警惕地走了過來,大聲呵斥:

  “車上的人,下來接受盤查!”

  趙都安望著逼近一群叛軍,袖中金烏飛刀呼嘯而出,只見空中掠過一抹金線。

  足足七八名囂張的叛軍近乎同時脖頸上浮現一條殷紅的細線,而后噗通栽倒,死于非命。

  趙都安手腕轉動,抖了抖飛刀上的血珠,嘴角上揚:

  “給追兵一點迷惑。”

  flag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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