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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趙都安誰說我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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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慎言,你我交談,還是要避免此類話語的,”

  趙都安勃然變色,一派正人君子,女帝忠心舔狗姿態,后撤一步,認真道:

  “我怕陛下誤會!”

  “……”長相甜美可人,肌膚嫩滑如綢緞的徐君陵笑容一僵。

  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古怪視線,她深深吸了口氣,藏在袖中的小手用力攥緊,維持著“才女”的優雅和風度,微笑道:

  “趙大人說笑了。”

  趙都安丟下這句話后,就懶得理她,視線環視周遭。

  出了京城,風景就明顯空曠了許多。

  一條綿長的貫通南北的官道,兩側是已經葉片枯黃,紛紛墜落的衰敗景象。

  雖說樹梢上仍殘余小半綠色,但也已是所剩無多了。

  那茶攤灰撲撲的“茶旗兒”,就沒精打采,耷拉在一條扎根在黃土路上的旗桿上。

  這會,隨著這只并不大的隊伍停下,隨行人員也紛紛忙碌起來。

  或給馬匹喂食,或尋找拴馬車的木頭樁子。

  趙都安這次出差,帶的人不多,總共還不到十人,其中包括梨花堂中的嫡系。

  錢可柔、沈倦、侯人猛三人為首,還有幾名錦衣校尉。

  至于鄭老九,留在京中看家。

  除此之外,還有一名都察院出身的御史,作為欽差的副手存在。

  是個中年人,起了個女人名字,叫陳紅。

  這會,中年御史陳紅從車廂里探出頭來,露出有些風霜,鑲嵌了兩顆銀色假牙的老臉,粲然一笑:

  “趙大人且慢慢歇著,下官便不下車了。”

  袁立手下的,果然都是一群茍幣……趙都安面帶笑容點頭,心中瘋狂吐槽。

  這個副手御史出京時還好好的。

  但從打某一日,郡主突然神不知鬼不覺中途插入隊伍后,這老登當天就染了風寒,減少了出車廂的次數,儼然是不想摻和進來的意思。

  至于余下的兩輛馬車,自然屬于淮安王的這位千金。

  徐君陵與丫鬟綠水一輛。

  那名當日與海公公交手的王府豢養的劍道高手“呂師”,與當日擂臺上下佯裝挑戰的高大莽漢與平庸女俠是另一輛。

  這會,路旁茶攤的老板和伙計看到這一行人的衣著打扮,不敢分毫大意。

  諂媚地擦桌擺凳,笑臉相迎。

  更眼尖地將最好的一張桌子擦了兩遍,招呼儼然是“主人”的趙都安和徐君陵坐下:

  “老爺,夫人,您二位請。”

  趙都安翻了個白眼,因一路上被誤會太多次,索性懶得解釋。

  徐君陵一身瞧著就金貴的綢緞鮮艷衣裳,笑吟吟在他對面坐下,等伙計倒茶離開,才低聲說:

  “你這回不怕皇姐誤會了?”

  趙都安大馬金刀,坐在條凳上,捏起茶碗先潤了一口。

  吹著秋日些微的涼風,無奈地盯著她,輕輕嘆了口氣:

  “郡主,你在玩火。我這次可是奉了皇命,出來辦差,伱不回你的淮水去,半路殺出來跟著我們,這算怎么回事?

  也幸虧還有個陳御史給我作證,不然本官的一世清名,就抱不住了。”

  清名……呵呵……徐君陵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對趙某人的無恥已經有了抗性,笑著說道:

  “本郡主就是在回家啊,回淮水道,本來就順路要穿過臨封道。況且好不容易北上一次,能有幸與趙大人這等才子談詩論文,焉能錯過?”

  你就胡扯吧……趙都安懶得戳穿她。

  徐君陵這幾天,的確經常以“探討詩文”的名義找他說話。

  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

  那一日章臺宴,趙都安飲酒作詩,留下名篇,引為佳話。

  旁人關注的詩文背后的八卦,但作為“江南才女”的徐君陵,卻對這首詩本身透出的才氣更感興趣。

  這些天,每次停車休息,就找他探討。

  活脫脫一個古代版的文學女青年。

  但趙都安又不傻,一眼看出這個心機婊小郡主是在借故進一步了解他。

  徐君陵也不否認這點。

  站在她的立場,理應與這個必將崛起的權臣打好交道……起碼也要摸清其性格。

  不過,對其詩才的欽佩與好奇,也的確存在。

  徐君陵至今都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履歷中全然沒有多少讀書經歷的家伙,如何能做出這等詩詞。

  可惜,任憑她如何試探,趙都安都沒有再透露出半點詩才出來。

  一時令她懷疑趙都安究竟是深藏不漏。

  還是沽名釣譽,提前花錢買的詩文。

  “郡主開心就好,”

  趙都安搖了搖頭,認真地指了指前方:

  “不過,前頭就是太倉府城了,我要在這查一樁案子,等進了城,便該分別了。”

  徐君陵“哦”了聲,不甚在意,淡淡道:

  “本郡主也是初次來太倉府,正想著在城中逗留幾日,欣賞秋景。趙大人若不介意,我也對這銀礦之事,頗感興趣呢。”

  趙都安深深看了她一眼:

  “郡主想逗留,我自然攔不住。只是,郡主就不怕惹火燒身?”

  徐君陵嫣然一笑,儀態大方:

  “心中無鬼,自然不怕。我淮安王府又不曾做過銀礦生意,更不曾將手伸入這臨封來,有何可怕?

  何況,皇姐的事,便是我的事,有人貪墨我徐家的銀子,我豈能坐視不理?”

  小小茶攤里,兩人對坐,目光不躲不避。

  一個皺眉,一個微笑。

  趙都安沉默了下,忽然燦然一笑:

  “郡主有這個心,想必陛下也會甚為開懷。”

  他倒也并不介意,這心機郡主跟著湊熱鬧。

  大大方方的摻和,總比在暗中鬼鬼祟祟好。

  何況,他也從不曾小覷這個郡主能調集的力量。

  旁的不說,她身旁那個姓呂的老者,也算個不俗助力。

  至于利益相關……大概率真沒有,一方面,倘若太倉的事與淮安王有關,那郡主跟著他,反而徒增嫌疑。

  另外,富甲一方,手下掌握數支商船的淮安王,還真瞧不上這點小打小鬧的貪腐。

  “你在看什么?”

  徐君陵瞥見,趙都安取出一本冊子,在翻看。

  “看這個地盤有哪些地頭蛇,哪條有毒,哪條沒毒。”

  趙都安隨口道,手中的冊子上,出現一個個人名。

  布政使、按察使、指揮使……這是“道”一級別的,三品以上的大員。

  恩,對應前世他熟悉的“省”一級的封疆大吏。

  再然后,是太倉府城的知府,孫孝準。

  這里就要提一下大虞的區劃了,九個道,每一個“道”都頗為廣闊,其中分部數量眾多的縣城。

  因“道”的面積大,故而會分出兩個“府”城,作為主次兩個中樞,大略對應市。

  如此,便有了九道十八府的說法……不涵蓋京城。

  臨封道毗鄰京城,往南就是淮水道,往東南就是建成道——即,靖王府所在。

  往西是西平道——尤金花娘家所在。

  臨封境內兩個府,一個是“臨封府”,一個是“太倉府”。

  銀礦所在的太倉縣,就是太倉府城所在的位置。

  “朝廷的文書,比我早很多天抵達,所以這個時候,臨封的這群大員,肯定都在前頭的府城里等我這個欽差過去。

  呵呵,昨晚住的驛站又提早傳出信去,這個時辰,那幫大員大概在城門口準備列隊迎接咱們了。”

  趙都安隨口道。

  徐君陵輕輕頷首,毫不意外。

  以她的眼界,在淮水時便時常與布政使一級的官員交談,故而,只覺尋常。

  這會不禁翹起嘴角,揶揄道:

  “那你這可是一頭撞進人家的老巢了,別看你是京城的欽差,但就帶著這么幾個人,來到人家的地盤……呵呵。

  這幫執掌一方的大員表面上或許對你客客氣氣,但暗地里,卻是敵強我弱的格局了。

  怎么樣,想好怎么立威了么?要不,你求求我,我淮安王府還是……”

  趙都安抬起頭,臉色古怪地笑了笑,忽然將手指豎起抵住嘴唇:

  “噓,你聽。”

  徐君陵愣住。

  旋即,她忽然瞥見,桌上的茶碗中,水波突然蕩漾起來。

  那是地面在震動。

  這一刻,大地毫無征兆的轟鳴起來,茶桌搖晃。

  茶肆中的老板伙計,以及其余些個客人瞪大眼睛,小心翼翼捧起茶碗,朝遠處張望。

  徐君陵等人也抬起頭,然后愣住。

  只見,遠處沖出一群鐵騎,綿延成黑線,仿佛沒個盡頭。

  塵土飛揚中,一頭頭披甲的騎兵悍然逼近,為首的將軍,扛著一道招搖的大旗,上書“臨封”二字,迎風獵獵。

  趙都安端著粗糲茶碗,微微一笑:

  “誰說我只帶了這么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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