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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海公公,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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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為何要擔心?”

  涼亭外,池塘旁。

  白衣女帝纖纖玉手托著沉甸甸的青瓷瓦罐。

  近乎透明的青蔥玉指懸在水面上,細細搓動,指縫間,魚食紛紛落下。

  蕩開一圈圈漣漪,好似落雨時的景象,池中錦鯉也是爭先恐后探出水面,張嘴汲取氧氣。

  莫愁說道:

  “從千面神君刺殺皇黨官員開始,您便暗中命禁衛分散開,盯著一些重點人物,甚至提前排查其人際關系……

  畢竟那逆黨擅偽裝刺殺,最喜歡從親近人身上入手,越是好的偽裝,越需要提前觀摩踩點,這也就是‘有跡可循’。”

  “趙緝司既在名單上,尤家人就納入了禁衛偵查的范圍,由此得知了那所謂的呂家少爺,呂白鳳身份成疑。

  尤家人昨日包下醉月樓,今日趙緝司午前去南城……保不齊,就有陷阱在等著。”

  她說了一陣,突然明悟般道:

  “陛下您莫非已布置了手段,所以不擔心?”

  徐貞觀清冷如仙子,垂眸望著腳下匍匐的數十條錦鯉。

  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

  “江湖影衛此前匯報,說這千面神君行事縝密,是十足的刺客,每次出手,都會做好萬全準備,自成名以來,極少失手,若不成便退去。

  因此,江湖上,甚至少有人知道他功夫究竟底細,只知神章境,似武人,似術士。

  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手上還有一件江湖兵器譜上,排在百名的武器。

  據說是一柄劍,又有人說是一把傘,與信奉‘喪神’,擅長詛咒的江湖門派白衣門有些淵源。

  此兵器有令受咒者運勢變差,頭腦昏沉,喪失警惕的能力,每次行刺重要人物,往往會先進行為期至少七日的詛咒,以此令目標露出破綻……

  張天師那位四弟子,便是同時修喜喪二神,運勢騰挪轉換,似頗有成就。”

  莫愁感慨道:

  “區區一個神章修士,陛下竟記得這樣清楚。也是此人的榮幸。”

  徐貞觀輕輕嘆息一聲,道:

  “此人不除,卻非京中官吏的榮幸。”

  莫愁說道:

  “陛下既早有安排,今日對方倘若出現,必可擒下,以解近日朝中人心動蕩。”

  徐貞觀沉默不語,能擒下么?她不知。

  但卻突然很好奇,那小禁軍是否心生恐懼,又能抗下對方幾招。

  “千面神君!”

  醉月樓內,空氣中繚繞著無形的詛咒之力。

  據說,沒有人見過千面神君的真容,但此刻,趙都安哪里還猜不出?

  腦海中,諸多線索交匯,心頭已明白了過來。

  他面無表情道:

  “你就是尤展德在進京路上,遇到的那個門閥子弟,今日是你誘導他,將我引入這個殺局?”

  當初,他對于底下人匯報來的這個小細節,并未太過關注,卻不想,竟與匡扶社逆黨關聯。

  如此反向推測,這名新任分舵主,恐怕在入京前,就已在謀劃針對自己。

  但許是考慮到寒霜劍的下場,沒有貿然行刺,而是以“呂白鳳”的身份,結識尤展德,鋪墊了這么一條線。

  之后,才開始逐一行刺官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牽引過去。

  并于今日,圖窮匕見。

  “反應的很快嘛,”

  千面神君笑吟吟審視著他,仿佛看透他想法,洋洋得意道:

  “你猜的沒錯,本神君這次來,第一個目標就是你。這些天,殺那些小嘍啰,既是制造迷障,分散朝廷的精力,也是為了讓你降低警惕。

  呵,通過那些血字,令你以為,我這次是要借刀殺人,你越是這樣想,越不會認為,我會來殺你。”

  他居高臨下的眼神,嗤笑道:

  “我本以為,哪怕用了這些心機,搭配詛咒運勢,也很難讓伱入局,但你比本神君想象中,更好騙一些,當然,這也有你這幾個親戚的功勞。”

  地上。

  尤展德已經愣住了。

  腦子里轟鳴作響,通過兩人的對話,捋清楚發生了什么。

  千面神君……他當然知道,這幾日,城中盛傳的逆黨刺客。

  卻萬萬想不到,逆黨就在他身邊……更早在進京路上,對方就已處心積慮靠近自己……可笑,他還信以為真,成為工具,而不自知。

  至于尤氏和肥胖少年,已經暈了過去。

  趙都安站在樓梯口,好似并沒有面臨生死危機的恐懼,亦或強裝鎮定:

  “你這么有把握,能殺我?上次,寒霜劍也是這般,在本官面前張揚得意。”

  千面神君饒有興趣說道:

  “我也很好奇,你當初究竟如何殺死了他。還有,他攜帶的太虛繪卷在你身上吧,比如你老老實實,將東西奉上,我讓你死的痛快些……咦。”

  說到這里,他揚了揚眉毛。

  發現在詛咒賦予的疾病狀態下,面前的朝廷鷹犬身體狀況,并未迅速衰弱。

  而是穩定了下來,雖仍虛弱,但卻抗住了“喪神”的力量。

  “是因為大虞太祖的武道傳承?”

  千面神君進行合理揣測。

  他卻不知,真正逐步在清除負面詛咒的,乃是趙都安氣海中,已經有了蘇醒跡象的龍魄。

  那虛幻的龍形半步神明,似感受到了外在的危險,正處于將醒未醒的狀態。

  千面神君對趙都安是心存警惕的,之所以廢話,也是在等待詛咒之力加強。

  見狀哪里還肯繼續等待,說話的同時,手中那柄扇子突兀旋轉飛出。

  “嗚——”

  看似尋常的折扇,竟暗藏玄機,乃是金鐵的扇骨。

  此刻給神章境氣機加持,舞動如轉輪,拉出殘影,轉眼狠狠斬向趙都安胸口。

  這一擊極為突然,哪怕趙都安完整狀態,也難閃避。

  何況此刻?

  然而這足以轟碎一面墻壁的鐵扇,撞在趙都安胸口瞬間,便發出“鐺”的一聲金鐵轟鳴。

  伴隨著刺目的火星。

  趙都安胸前衣衫破碎,卻隱隱顯露出一件穿在內里的軟甲。

  與此同時,他身周空間扭曲,憑空浮現出六只金色符箓,光束形態存在。

  圍繞他環成一圈,徐徐旋轉之際,好似將他身周三尺之地,隔出一片單獨的小天地。

  趙都安全身,也覆蓋上一套虛幻的全身甲。

  “六符寶甲!”

  千面神君愣住,繼而驚愕中夾雜欣喜地吐出這個名字。

  旁邊扛著大黑傘的婢女青鳥也愣住了。

  身為江湖人,如何會對武帝城一脈的這件頗有有名的防具陌生?

  “偽帝竟將寶甲賞賜給你防身?怪不得如此氣定神閑,以為套上烏龜殼,我就奈何不了你?”

  千面神君語氣酸澀,目光貪婪。

  一驚之下,又是焦躁,又是欣喜。

  焦躁于,這烏龜殼傳說中,能抵擋世間境的攻擊,他短時間難以破防,擊殺趙賊。

  欣喜于,今日若成,繳獲必然頗豐。

  只這具寶甲,便值得他拼一次性命。

  “今日好教你知道,本神君的手段。”

  千面腳尖一踮,豐神俊朗的貴公子,霎時間露出猙獰本性。

  便朝趙都安撲殺過來。

  然而下一秒,旁邊一道氣力澎湃的拳頭,卻以撼山之勢,生猛砸來!

  千面神君面色一變,衣袖輕輕一抖,發出“啪”的一聲,右臂橫掃,硬生生將尤展德蓄力一拳擋下。

  “嗤嗤……”

  肢體碰撞,袖子被氣流撕碎成柳絮。

  而修為雖虛浮,但終歸有著明面上凡胎高品境界武夫的尤氏家主,也被神章境修士反手擊退。

  雙腳“蹬蹬蹬”連續后退,每一步,都將地板踩踏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哇!”

  身材富態的尤展德吐出一小口鮮血,牙齒猩紅,目光卻帶著一絲絲瘋狂。

  趙都安愣了下,意外于此人的突然暴起。

  “你找死?”

  千面神君臉孔扭曲,似對自己竟被一個松垮武夫偷襲頗為憤怒。

  尤展德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中帶著決絕再次撲殺上來。

  腳下雙腿以走樁勢逼近,雙手握拳,脊背如弓。

  他不是為了趙都安而出手,而是為了家族出手。

  當意識到,自己成了逆黨謀算趙都安的幫手。

  這位在西平道立足大半生,以諸多見不得光的手段,掙下一份家業的中年男人,就知道,自己全家已沒了退路。

  今日,若趙都安死在這里,無論千面神君是否會放他一家三口一條生路。

  等朝廷高手到來,憤怒的女帝,必會對整個尤家傾瀉怒火。

  勾結逆黨的罪名之下,整個家族,都要被連根拔起。

  尤展德毫不懷疑女帝的狠辣,因但凡涉及逆黨,皆是滅族的滔天大罪。

  所以,他唯一的生路,就只有賭!

  賭趙都安還有底牌,賭朝廷高手能盡快抵達……

  最差的結果,無非是死。

  死了他一家,但若能避免身后的家族被滅,他這個家主下了地府,起碼也敢面對列祖列宗。

  “隆隆隆……”

  此刻,抱著必死之心的尤展德使出家傳絕技,饒是身上背負諸多詛咒病痛,狀態奇差,拳風卻也破風,拉出一串音爆。

  這一拳,方顯出他真正的武道層次。

  然而千面神君卻只腳下一踏,身影飄忽間,詭異地避開了這一拳。

  來到他身側,兩根鐵條般的手指朝尤展德肩膀按去。

  “噗!”

  手指瞬間洞穿肩胛骨,兩個血洞竄出殷紅鮮血。

  那名扛著大傘的婢女青鳥鬼魅般近前,一掌按去。

  尤展德騰身而起,轟然撞碎欄桿,如一顆炮彈,朝著一樓大堂墜落,摔在地上,難再爬起。

  趙都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垂下的兩根袖管中,雙臂各自扣著一樣東西。

  左手扣住一根精巧的,巴掌大的銀色畫軸,只要扣動,就能展開太虛幻境,爭取短暫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畫軸表面,一枚紫色的腰玉隱隱泛著光亮。

  只要震碎,哪怕他深處絕境,也能傳送回女帝的寢宮。

  右手扣住金烏飛刀,刀鋒已震顫疊加數次力道。

  氣海內,龍魄也隱隱有蘇醒跡象。

  趙都安有一種預感,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將龍魄的力量,灌入飛刀內。

  當初,他凡胎中品時,全力斬出一記飛刀,就破了神章境寒霜劍的防御。

  那如今,經過了女帝調教的,身為高品武夫的自己,配合龍魄這等半神級別的寶物,若再發出全力一刀,會是何等景象?

  能不能斬下一位神章的頭顱?

  是穩一手,還是沖一下?

  趙都安雙手猶移不定。

  或者說,在等待什么。

  這時候,解決了尤展德的千面神君再度逼近,嘴角上揚,露出嗜血的笑容。

  趙都安跳動的兩只手,最終也做出決斷。

  右手握住了金烏刀柄,氣海內龍魄抬頭。

  然而下一秒,趙都安卻松開了手,龍魄也驟然重新陷入沉眠。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還不現身,我可就真要死了。”

  醉月樓外。

  樓頂上,一襲鮮紅蟒袍的大內第一供奉輕輕踏地。

  靴子落下,堅固的瓦片四分五裂,化為齏粉,樓宇屋頂洞穿出一個大洞。

  身材佝僂,面孔嫩如嬰孩的老太監如知秋一葉,飄然落下,雙手還背負在身后。

  咳嗽聲卻已響徹醉月樓:

  “咳咳,年輕人就是性子急,非要折騰咱家這副老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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